第九章 鍾馗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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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鬼夜叉本體降臨的瞬間,香屍淫煞就發現了不對,第一時間選擇了遠離,警惕地看著這邊。似乎有些理解不了,食鬼夜叉明明已經快被她打散了,怎麽突然又變得如此恐怖。

    雖然不知道,現在才是食鬼夜叉本尊登場,但她也很快確定,這裏非常危險了,轉身就逃。

    剛有所動作,凶焰大盛的食鬼夜叉,就舉起鐵叉,朝她的方向揮了一下。

    隻見香屍前方,似乎出現了一道牆,將她生生攔停下來。

    與此同時,食鬼夜叉發出一聲“叱”,巨大的魂體追了過去。

    香屍連忙換個方向再逃。

    食鬼夜叉的動作顯然更快,又是一道屏障將它攔截。

    一連換了幾個方向,卻根本衝不出去,甚至被仿佛無處不在的屏障,步步緊逼,活動空間越來越小後,香屍仰天發出一聲尖嘯,白皙滑嫩的皮膚,瞬間出現了枯萎的跡象,準備脫離本體。

    食鬼夜叉等的就是這個時候,閃電般來到上空,鐵叉當頭拍下。

    “大人饒命!小女子願束手就擒,前往地府受罰!”發現被牢牢縛原地,無法離開妖身,香屍連忙求饒。

    食鬼夜叉毫不理會,鐵叉去勢不減。

    見狀,香屍再次一聲尖嘯,在無意識的陶老板等人的一聲悶哼中,衝破束縛,躲過鐵叉拔起。

    食鬼夜叉冷“叱”一聲,抬手重重拍在了妖屍頭上。

    轟的一聲!香屍重重砸回地麵,同時食鬼夜叉也追了過來,伸爪往她一抄,妖魂就被它扯出,飛快送到了嘴邊。

    淒厲的慘叫聲頓時連連響起,聽得人頭皮發麻,寒氣直冒。而食鬼夜叉,則根本視慘叫聲為無物,從妖魂的腳開始,吭哧吭哧的大嚼起來……

    當慘叫聲和令人牙酸的咀嚼聲終於落下時,還清醒著的人,全都聽出了一身冷汗,就跟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吃完妖魂,食鬼夜叉沒有任何逗留之意,朝我輕輕揮了揮鐵叉後,丟下已經失去了魂體的幹屍,重新回到了“收陰圖”裏麵,幽幽光芒飛速斂去,留下一幅夜叉食鬼的畫麵。

    然而,沒等我來得及去感應,它是不是留下了什麽,一道身披大紅披風,鐵麵虯髯,腰懸寶劍的高大身影,就出現在我腦海裏。

    糟了!

    我不禁臉色一變,連忙往法壇上看去。

    隻見那被我忘到了一邊的“鍾馗捉鬼圖”,此時正釋放著微微的紅光,而鍾馗的形象,也正在凝現。

    其實,早在食鬼夜叉大嚼妖魂的時候,鍾馗圖就已經出現了開始附靈的跡象,隻不過剛才我都忘了,根本沒想起來……

    但凡靈圖中的大圖,一旦開始附靈,畫靈人就不得再中斷。否則會被靈視為在戲弄它,從而將其得罪,往後再畫此圖,也不可能再將其引來。

    當然一般情況下,畫靈人也不會做這事,除非麵臨的問題已經提前解決。不過這種事情很少見,即使要中斷,也會在附靈開始前。

    然而妖魂被解決後,我卻沒有第一時間把鍾馗圖收起來,而是站在原地發呆……

    在我看向鍾馗圖,發現不妙的同時,我心裏也響起了一聲冷漠威嚴的冷哼,如同一記重拳擂在了心尖上,劇痛潮水般襲來。

    轟的一聲,我重重倒地抽搐起來,意識飛快變得模糊。

    附靈開始後,如果被引來的靈,發現自己沒什麽事情做,同樣也會認為畫靈人在戲耍它,從而進行反噬。越厲害的靈,反噬就越凶猛,最長甚至要半年才能恢複元氣。

    不過反噬過後,事情也就算了了,不會開罪於靈。

    綜上所述,一旦這種事情發生,畫靈人就隻能選擇受罰,除非放棄此圖。

    我不能放棄鍾馗圖,就隻能乖乖受罰。

    劇痛持續了足足有十分鍾,才逐漸散去,同時,鍾馗圖上的光芒,也在一點一點淡去。

    當所有的光華散盡後,繁複的線條組合,已經完全消失,變成了一團模糊的墨跡。沒有完整附靈,這鍾馗圖也無法留下清晰的形象。

    “你感覺怎麽樣?”隨著我意識恢複,羅文信的聲音也在耳旁響了起來。

    跟他合作這幾年裏,我沒遭過靈圖反噬,不過眼睛老辣的他,還是很快知道我發生了什麽。

    “沒事,就是暫時不能動,也要躺上幾天了。”我苦澀地笑了笑。

    羅文信點了點頭,道:“不要緊,等下我送你回去。”

    由於妖魂已經成為食鬼夜叉的大餐,那香屍也很快變回了幹屍,沒有再害人的可能了。羅文信簡單的進行了場招魂法事後,昏迷過去的陶老板等人,漸漸醒過來了,得知妖魂已經魂飛魄散,好些人連忙磕起了頭。

    然後羅文信指揮著人,把兩張圖連同幹屍一起,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隨著第二天,羅文信應陶老板的請求,又帶著一群穿金色道袍的道士,去到挖出香屍的工地,進行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超度法事”後,幾天前轟動省城的不腐香屍,徹底成為了過去。

    而我,當晚則被羅文信幾人,抬屍一樣抬了回來,開始靜養。

    第四天,羅文信提著個黑塑料袋,騎著他那破三輪,咣當咣當的過來了。見我氣色有所恢複,不鹹不淡地閑聊一會後,留下塑料袋離去。

    塑料袋裝的是錢,竟然足足二十萬,已經超過我過去一年全部所得。

    羅文信這人其實很吝嗇,對所謂的“合夥人”,向來都是他吃肉,別人喝剩湯。其他人若是接了活,也要知會他一聲,給一筆“介紹費”。隻有能力達到一定程度,才能從他嘴裏分幾片肉。

    我師父當初就他花大代價留在省城的,輪到我,則是五五分賬,不過我向來不過問這些,他給多少是多少。

    按照陶老板那晚擺銀盤的對半劈,我不大可能分得到二十萬。況且還得除去給其他人的數,唯一的可能,就是陶老板後麵又加錢了。

    麵對這麽多錢,我並沒有多少喜悅,反而心生憂慮。

    當年師父雖然用“十二元辰護靈圖”保住了我的命,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但也不是沒有弊端。往遠了說,隨著十二元辰“護主”的時間越長,我的依賴性就越強,一旦十二元辰出現問題,我直接暴斃的風險也會水漲船高。

    往近了說,三魂的缺失,使得我記憶能力也存在問題。經常在意外出現時掉鏈子,無法像正常人那樣,及時作出正確應對,在一些顯而易見,卻非常關鍵的地方,也經常會考慮不足。

    沒有後手準備,就決定畫“太乙天尊接引圖”,險些害了小清;沒有及時終止“鍾馗捉鬼圖”附靈,導致反噬,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這個弊病若是在常人身上,問題倒也不大,頂多就是個丟三落四的“健忘症”。

    但我是畫靈傳人,會經常麵對詭異離奇的凶險,這就非常致命了,萬一哪次天不眷我,就徹底玩完。

    短短幾天時間,就連續出現那麽多疏忽,說明問題正在加劇。

    不過我也沒什麽辦法,想真正活命,唯一的辦法,還是得找到“豔傀”。不過我師父說了,以我現在的本事,不適合離開省城,於是就由他老人家經常孤身外出,追蹤“豔傀”的蹤跡。

    而我不喜歡羅文信的更大原因,就是無論我有多考慮不周,他也不會提醒半句,完全不聞不顧。似乎根本隻把我當掙錢工具,死活並不關心。

    我需要的是能齊心協力,至少會在我大意時提醒的合夥人,而非羅文信這樣的。既然“離心離德”,那分道揚鑣也是遲早的事。

    半個月後,鍾馗圖的反噬基本消除,我也恢複得七七八八,準備去工作室了,老窩在家裏也難受。

    這天一早,我剛起身,院外傳來了敲門聲。

    敲門的是張曉微,這半個月來,完全是她在照顧我,開始幾天幾乎寸步不離,後麵也每天準時來,準時走。

    要說頭幾天,我生活基本不能自理,也就罷了。可這都過去了半個月,我早就能走能跳了,為啥還天天來?

    畢竟我們之間,本來毫無情誼,沒必要因為我救過她金主,就天天丫鬟一樣伺候。

    重點是不我喜歡,也不適應。

    “你每天來照顧我,我很感激,但是我現在已經好了,今天也準備去工作室了。所以,往後是不是不用麻煩你了?”張曉微進門後,我對她笑道。

    張曉微怔了怔,然後說:“不麻煩,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做。你一個人住這院子也怪冷清的,我可以幫著收拾收拾。”

    “主要是你每天來,我不大習慣。”我語氣直接了一些。

    張曉微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失落:“你就當請了個保姆嘛,我不要你付工資,也盡量不影響你。”

    我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同學一場,我多少還是了解張曉微的。她這種人,就算礙於金錢、物質,當了小三,被磨掉了傲氣,也絕不會對不相幹的人卑微到這種地步。

    “事情都過去了,老陶還不肯回家?”

    “沒有啊。”張曉微眼神開始閃避。

    “那你這是為什麽?”

    “其實也算不上什麽事。”張曉微低下頭,沉默幾秒鍾後,抬頭笑道:“我和他結束了,搬出來了。”

    我去,這還不算事?

    我眉頭皺得更緊了:“因為我?”

    “怎麽可能,我隻是把我們同學的關係告訴了他。”

    “他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而是他說,沒必要。”

    我愣了愣,然後,明白了。

    屁的沒必要,陶老板根本不相信,我和她什麽事都沒有。隻不過我剛救他一命,不好針對我,所以把氣撒在了張曉微頭上,同時礙於我們是同學,也沒有做過得太過,隻是終結了關係。

    所以,這算不算是我害張曉微丟了“工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