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嶽峰的父親還滯留在金陵，本來就是一個糟老頭，遇到老年喪子這事，更顯得風雨飄搖老態龍鍾……
    孫嶽峰的嶽母卻一大早就回去了，孫老頭說她住不慣睡不著一個人坐火車回去了。其實呢，兩天老頭老太老互相埋怨，孫老頭恨她女兒勾引了他兒子，離了婚。
    老太太恨他兒子不學好，勾搭了自己的女兒，害得自己一對女兒都葬身火海……
    孫老頭老淚縱橫地哭著說：“我今年都快七十歲的人了，就這麽一個兒子，現在孫子這麽小，後麵的兒子怎麽過啊？”
    但對兒子在城裏的生活情況，孫老頭是一問三不知……
    不用說，那個走掉的農村老太太肯定也是這樣。
    左曉青沉思了一刻，“我們是不是應該去老太太那裏走一遭……”
    宋陽說，“有必要的，左隊，你還記得店裏那個跑堂夥計說過一件事，峰哥的小姨子白小潔剛來的時候，他有過想法，但白小潔說她村裏有男朋友。幾個月前的一個周六上午，有個鄉下來的男的到店裏來找過白小潔一次，文文弱弱地，戴著眼鏡，一米七左右。兩人出去了，後來她一個人很不高興地回來了。他湊上去問，‘那個就是你男朋友啊？’白小潔當時不高興地說，‘要你管，分了！’自己還以為又有機會了，但白小潔還是不給他好眼色……”
    “這個人需要重點調查，不要放過任何有關係的人……”左曉青經驗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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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滬高速是一條連接魔都和金陵的大通道，中間分布著鎮江、龍城、無錫、蘇州四市。
    出城現在不容易，私家車越來越多，媒體說今年中國將賣出小汽車一千萬倆，成為世界第二大汽車銷量國。
    看著兩邊不斷後退的樹影丘陵，宋陽在想著，天朝的崛起勢不可擋，樓市如此，車市如此……
    未來也許後人會說，這二三十年是中國最黃金的時代。
    不錯，是黃金的時代，也是最糟糕的時代，社會道德淪喪，唯財是舉；是光明的季節，也是黑暗的季節，罪案頻發，無處安寧……
    有人直奔白色天堂，有人鑽進黑暗迷夜。
    “想什麽？”左曉青問。
    “黑夜，給了咱黑色的眼睛，咱卻用他來尋找罪犯……”宋陽說。
    兩人相視一笑。
    呂鎮是鎮江下轄丹陽縣的一個小鎮。高速公路丹陽口下去二十幾分鍾就到了。兩點從局裏出發，趕到呂鎮，也才四點不到，倒是近一半的時間都是耗在出城擁擠的路上。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一行人先去村裏找五十多歲的白村長聊了一會，然後在村長帶領下去了白老太家。
    白老太一個人坐在黑黑的屋裏，六十多歲的老婦女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精氣骨，兩眼無光，隻有空蕩蕩的身軀。
    老太一開始什麽都不想說。
    當左曉青告訴她警方已經確認這是一起故意縱火案，老太太早已哭不出聲，近乎麻木沒有感覺。老太太和孫老頭一樣，城裏女兒有什麽情況，一問三不知。
    “九天前，你大女兒回來過一天，當時她有沒有說什麽？”
    老太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說，“沒說什麽，就是帶了孫子回來給我看看……
    “家裏有沒說收到過你女兒的書信之類的東西？”焦炭問。
    白老太搖了一下頭。
    “你小女兒的男朋友是你們同村的吧？好像是叫陳豐，是不是和你小女兒分了手？他們兩人之間有沒有什麽矛盾？”
    村長想了想，搖了搖頭，“陳豐，前幾天，哦對了，就是星期天一大早我在街上碰到過他，小夥子人一直挺好。就是白老太那早和他一起吃完早點出來，大概七點半左右吧。”
    老太一言不發，點了點頭。
    “那，能不能讓我們看一看你女兒的房間？”
    老太指了指裏麵的一個房間，宋陽進去看了看，沒有什麽發現。這家條件很差，屋子裏都簡陋地很，就一張大床，估計姐妹倆一直睡一起。
    白村長反映這家姐妹一直關係好的不得了。隻是灰灰的牆上連個照片都沒有，幾個小釘子光禿禿地露著。
    陳豐家就是村頭的一家矮屋子，和白老太的平房有的一比。村長介紹過了，這個小夥子父母雙亡早，靠地方政府補貼和村裏的鄉親支持，讀了本地高中，沒考上大學，安排在鎮上一個企業做了兩年雜事，兩年前鄉裏小學找代課老師，村裏推薦了他。人秀氣地很，和白小潔關係一直很好，對白老太也很好，經常去照顧……
    一圈走下來已六點多了，陳豐家的大門敞開著，屋裏亮著一盞黃黃的燈。陳豐坐在小凳子上，拿著書，一邊還做著筆記。
    的確是一個挺好的小夥子，眉清目秀！
    小夥子眼睛好像還紅紅地，一邊失落地應答著。
    “我和白小潔關係本來不錯，後來她到了金陵後就要和我分手，幾個月前還去金陵看了她一次……哦，周六那天我一直在家備課，沒出去。星期天一大早，大概六點半我就大集市買了些東西，七點多我在那碰到了幾個認識的人，對了，還和白媽媽吃了個早飯。”
    陳豐擼了一下袖子，指了指手腕上的一塊舊表，“星期天晚上，我才知道有電話過來說她們一家出事了，白媽媽下午趕過去了，我要給孩子們上課就沒法趕過去。”
    陳豐擦去難過的眼淚，眼睛紅通通的：“平時我和白小潔沒什麽聯係，我倆都沒有手機……”
    在警察讓他按下指紋的時候，宋陽和左曉青都注意到，這個小夥子一點都無所謂，不像心裏有鬼的人。
    “是啊，知道了罪犯的手段，不知道是誰？這也夠鬱悶的？”
    “有沒有發現？你們丹陽一行，怎麽樣，有收獲沒？白小潔的男友有沒有作案時間？”葉姿焦急地問。
    “沒有，那個小夥子人不錯，那天早上一早在集市上，多個人看到的。”同行的老張不好意思，又讓大家失望了，“他總不可能飛來飛去。”
    “臥槽，我傻了，欲蓋彌彰啊……”
    “什麽欲蓋彌彰？你說的誰？”葉姿一驚。
    “陳豐，對，就是他，他就是凶手！”宋陽重重地拍了自己的腦袋瓜。
    左曉青盯著宋陽，秀眉一亮。
    “啊，怎麽回事”老張愣住了，“為什麽？不可能啊，他沒作案時間啊？”
    “沒錯，他就是欲蓋彌彰！我們都差點被他騙過去了，把火車時刻表拿來，我們就知道是不是八九不離十了？”左曉青吩咐道。
    宋陽給她翹了個大拇指。
    老張很快去資料室裏找來了金陵火車站的時刻表，大家都圍了上來。
    “看，金陵到呂鎮的最早一班慢車是五點就發車，一個小時五十分就能到呂鎮小站，也就是說七點不到就能到站，而且，車站就在鎮上，出了站就是集市，也就是說，他完全具有作案的時間。像他這種性格，不應該沒事趕集，在街上溜達，遇到熟人打招呼，這完全不是他本來的個性……”
    “但他摁指紋的時候我注意到一點不慌張啊？”
    “沒錯，那是因為，他，很清楚，他根本沒有留下指紋，無論是屋子門口，還是在麵館裏！”
    “對！”左曉青拍了一下手掌，“宋博士，太謝謝你了，一下子撥雲見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