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誰能求公道

字數:4198   加入書籤

A+A-


    上輩子同樣有“中狀元者娶阮妙菱”的條件在先,毫無疑問徐家能中狀元的隻能是徐亨,阮妙儀便自導自演了一出戲,才得以和徐亨奉子成婚。

    但是這輩子阮妙菱沒有這麽大的耐心等到幾個月之後,古仁等不起,令陽長公主等不起,寶貞公主更等不起。

    徐亨盯著她道:“難道我不該驚訝?”

    “我惡名在外,徐大公子該早有耳聞才是,怎麽會驚訝呢。”她這樣的語氣好似自己這樣做是理所當然一般。

    阮妙菱語帶笑意,似想起什麽:“徐大公子來時,二姐方才好像說了什麽我聽得不大清楚,可否再說一次。”

    問兒道:“小姐,二小姐還下跪了呢。”

    阮妙儀側首看了眼身旁的粉底黑靴,妄想得到徐大公子便是跟她過不去,這一次定要阮妙菱一蹶不振,“我錯了。”

    問兒道:“二小姐錯了便錯了,跟我們小姐有什麽關係。”

    阮延哲低聲提醒:“道歉,道歉。”

    雨下得這樣大,再拖延下去三人都會臥床不起,他一把骨頭可折騰不起。

    “對不起。”聲音飛快結束不留一絲尾音。

    “二小姐您方才說什麽?”問兒彎曲手掌附在耳後,“奴婢在這裏都聽不清,何況我家小姐。”

    這個阮妙菱怎麽這麽麻煩!阮妙儀哼氣雙手撐地要起身,阮延哲眼疾手快摁住她,連連提示“黃金黃金”。

    “對不起。”這一次阮妙儀一字一句死死咬著尾音,“聽到了?”

    問兒攤手:“我們小姐已經回屋了。”

    無法無天,無理取鬧,無風起浪,無惡不作,無……阮延哲再想不出什麽詞來咒罵阮妙菱,雙手叉腰憤然不平在門外踱來踱去。

    徐大公子將阮妙儀扶起來。

    阮妙儀腿一軟,適時地倒在徐亨懷中。

    有兩個家丁抬著一口木箱出來,問兒道:“這是阮將軍敬奉老太太的,雖然大將軍不在了,孝心還是在的。”

    阮延哲撲過去打開箱子,滿滿當當全是銀錠——

    “不是黃金?”

    問兒抱手道:“三老爺開玩笑呢,往年大將軍給老太太的孝敬就是這個數目啊,至於黃金,那是小姐自己掙的,跟東府沒有幹係吧。”

    徐亨低聲問道:“西府的丫鬟都不把主人放在眼裏?”

    阮妙儀瑟瑟發抖,縮在他懷中默默搖搖頭。

    “二小姐,往後不要再做推人落水、放火燒庫房的事,你看上的呆頭鵝我們小姐根本不屑一顧。”

    那阮妙菱做這些又是為什麽?

    阮妙儀問道:“她到底想要什麽。”不如擺在明麵上,各自心中有個數。

    “公道。”

    問兒道:“二小姐前來認錯道歉,我們小姐便給東府應得的,這是小姐的公道。可小姐想要的公道,你們給不起。”

    或者說你們從來都不想給,問兒毫不留情麵啪地關上月門。

    “她竟然說想要公道?”

    徐亨回到府中和徐元說起此事,神情滿是諷刺。“這世道她竟然講公道,真是個瘋子!”

    徐元看著一旁的錦盒,道:“大哥應該斂著性子把謝禮送了才對,人家三小姐可是送了你一萬兩黃金,興許是打算讓大哥將來做聘禮。”

    “聘禮,她也配!”徐亨一想到阮妙菱逼迫他的心上人跪在大雨中,心就怒火中燒,“她不仁我便不義,妙儀一定要在她之前進徐家門做當家主母。”

    徐亨說了半天也不見動靜,看時才發現徐元在擦拭博古架上的玩物,認真至極,絲毫沒把他這個兄長放在眼裏。

    雖然徐元從前對他也是不聞不問,甚至有些謹小慎微……到底是哪裏不一樣了?徐亨一雙厲眼在徐元身上掃來掃去。

    腰背不如從前佝僂反而亭亭如鬆,麵容坦蕩全無擔驚受怕,甚至連吹去架上灰塵的動作也透著一絲雅致。

    “阿元,咱們兄弟倆許久沒去蹴鞠了。”徐亨笑意融融,眼角三條紋路因擠壓拚湊成一條線。

    “當啷……”白瓷碟跌落在博古架上旋轉出悅耳的脆聲,徐元原本平靜的神情有一絲皸裂,半晌才道:“府衙最近公務繁忙,得空一定和大哥去。”

    徐亨看在眼裏,嘴角浮現笑意,他的好弟弟還是怕的。

    小廝對著徐亨離去的身影伸腳一踹,大拇指撥了下鼻頭一副要你好看的拽樣。蹴鞠是公子的噩夢,從前徐亨借著蹴鞠的名義暗中沒少給公子使絆子,“公子別去。”

    徐元早已離了博古架,回到桌案前看起了輿圖。

    “怕什麽,蹴鞠而已,強中自有強中手。”徐元食指劃過輿圖停留在京城,和那個人比起來,徐亨對他的殺傷力不值一提。

    ……

    ……

    一日天地昏黑風雨過後,翌日雲卷雲舒風和日麗,好似昨日詭譎的氣象在平陽府從未過。

    阮府最忙碌的丫鬟問兒出門了。

    徐府最無所事事的小廝出門了。

    一人往東,一人往西,永不移位的茶樓招幌隨風翻動,說書先生一把折扇插在後頸翹首以盼。

    “哎呀問兒姑娘你可來啦……三小姐身體康健否?金子夠花否?”

    阮妙菱晉升平陽府“第一貴女”不過一日之間的事。

    茶客之一的羅大有嚼著兩瓣花生,台上說書先生唾沫星子飛流直下三千尺,說的全是阮家三小姐的英勇事跡。

    賣點子智賺五萬黃金,風雨夜斥罪人討公道……一樁樁一件件說得跟真的似的。

    他在將軍酒樓混了十幾年,阮延哲屁大點的利潤都沒給他,公道?都是屁話。

    “這世道他娘的哪還有公道,不過一吹而已。”

    羅大有身側的錦衣富人眯著眼一笑:“阮三小姐不就討了公道?”

    “誰知道是真公道還是假公道。”上次妹妹帶著妙儀回家,劈頭蓋臉對著他就是一通訓話,他真心為她們好,換來的不過如此。

    那錦衣富人又道:“公道不公道自有天知道,年輕人,上蒼有眼的。”

    羅大有正要回辯,一中年男人進來俯首道:“員外……”

    後麵的話淹沒在暴起的掌聲中,說書先生笑容滿麵四處拱手致謝。

    羅大有回過頭時錦衣富人已經離去,添補空位的是一個青衣小廝。

    小廝滿臉惋惜,“都說到一半兒了啊,最精彩的竟然錯過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