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錯綜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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皿曄神情是淡淡的,瞧不出他有沒有對蘇鬱岐生出疑心。一旁那姑娘早已經嚇蒙了,隻呆呆傻傻地望著蘇鬱岐,不知如何是好。
祁雲湘卻是斬釘截鐵:“祁王府千八百的武鬥士,阿岐還不至於放在眼裏,父親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若這件事真的是有人在操作,那也不可能是阿岐。定是有人想要陷害阿岐,或者,挑撥蘇祁兩府的關係。”
蘇鬱岐走到那傳口訊的人麵前,聲沉似水:“是誰告訴你,蘇家軍殺了候二?”
“這……是,是太王爺的貼身侍衛。”
祁雲湘立即命令:“把他找來!”
不多時,便有一個執劍的侍衛被帶進來,跪地行禮,蘇鬱岐瞥了他一眼,道:“你親眼所見,是蘇家軍的人殺了候二?”
那侍衛低下頭去,道:“是小的親眼所見。”
蘇鬱岐的聲音猛然沉厲:“死了有多久了?”
“這……有……有半個時辰了。”
蘇家軍翻後院的牆,到前麵大門,也就半個時辰的事。蘇鬱岐睨著侍衛,語氣更沉厲了:“既是死了人,緣何不早些來報?”
“方才局勢太亂,小的一時沒能找到太王爺和王爺,這才晚了稟報的。”
那侍衛畢竟是祁連庭跟前的,見過些世麵,雖然在蘇鬱岐的強勢威壓下,卻依舊能有條不紊,說的話裏找不出什麽破綻來。
“雲湘,你可聽見了?蘇鬱岐已經騎到我祁家的脖子上拉屎,在祁家的院子裏殺人越貨!你還要眼睜睜地看著不作為嗎?”
“父親大可不必這樣著急置蘇鬱岐於死地。如果這件事是蘇鬱岐的錯,我作為一國宰輔,自然會按照國家法度斟酌辦案。辦案的依據是證據,我卻不能僅憑這個護院侍衛的一麵之詞就定了蘇鬱岐的罪。”
祁雲湘說話並沒有避諱蘇鬱岐。
若是在以前,即便沒有這樣一番話,蘇鬱岐也會理所當然地認為,祁雲湘是維護自己的。但現在,不曉得為什麽,蘇鬱岐總覺得,祁雲湘做什麽事都更像是一個政客,一國的宰輔了,而不再僅僅是自己兩小無猜的發小玩伴。
蘇鬱岐轉頭看著皿曄,微微吸氣,“玄臨,你去幫我把蘇甲找來吧。”
皿曄點點頭,正欲轉身離去,卻聽祁連庭道:“找人的活計有奴才們去幹就可以了,何須勞動蘇王妃?”
蘇鬱岐笑笑:“也好。雲湘,讓你的人去找一找蘇甲吧。”這一笑卻是暗隱嘲諷。
自然是譏諷祁連庭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讓皿曄去找蘇甲,絕沒有要串口供的意思,隻是因為蘇甲此時去向不明,皿曄的腿腳利索些。祁連庭看來絕壁是以為皿曄是被派去串口供的。
祁雲湘雖然也瞧不上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為,但為免父親糾纏不清,還是照他的話做了,吩咐人去找蘇甲。
等蘇甲的時間裏,蘇鬱岐道:“祁王伯現在懷疑是我一手策劃了這一係列的事件,從奎治的死,到祁王府一幹武鬥士的命為賭注,再到現在蘇家軍入府行凶,可是,祁王伯,有所謀,必是有所圖,您能告訴我,我做這些圖的是什麽嗎?”
“圖什麽?蘇鬱岐,連販夫走卒都明白,你們四個輔政王手上的權利,就如同天上日月,此消而彼長。壓製了我祁王府,自然就是你蘇府坐大。”
祁雲湘打斷他的話,怒斥:“父親可是老糊塗了!日月隻可比擬聖上,您這樣忤逆犯上的話便是想都不能想,更遑論說出口!”
蘇鬱岐淡聲道:“祁王伯,尋常尚需擔憂隔牆有耳,更何況是今時今日這種複雜的境地。祁王伯的話若是傳出了這間屋子,今日在場的每一位,怕是都要擔上全家人的腦袋。”
此時的屋子裏,除了那位攔路的姑娘,並沒有什麽外人。但難保祁王府的這幾位護院小廝裏沒有不幹淨的。
那位姑娘早已經連驚帶嚇,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更莫說還要提一提她胞弟的事。
蘇鬱岐壓根就沒瞧過她一眼,祁雲湘等人自然更不會瞧她一眼,隻以為她是蘇鬱岐的丫鬟女仆。
太師椅上被反剪著雙臂的祁連庭桀桀笑了一聲,“蘇鬱岐,你拿一句隔牆有耳就想嚇住老夫嗎?老夫當年叱吒朝堂的時候,你還不過是根豆芽子!”
“別以為老夫這幾年足不出戶,就不知道你們在外麵幹了什麽勾當!結黨的結黨,營私的營私,若論罪狀,哪一個不是當誅九族的罪?老夫的一句話,怎麽就比你們還該死了?”
蘇鬱岐聽他說的實在不像話,扯了祁雲湘的手脖子,將他拉出門外。
皿曄瞥了他二人一眼,並沒有跟出去。
兩人站到一處廊簷下,蘇鬱岐問:“祁王伯什麽時候成這個樣子了?他以前也是朝中肱骨,何曾這樣出言無狀過?”
祁雲湘歎了一聲,麵上雖還平靜,眸子裏卻是隱著有苦難言的淒涼之色,“自打從王位上退下來,他老人家將自己關在佛堂裏,極少出佛堂的門,連家事都不理,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的脾氣變得這樣暴躁不可理喻。阿岐,我問你,你到底是為什麽非要下那樣的賭注?”
祁雲湘欲言又止,沒說出口的話,自然是想問蘇鬱岐到底有沒有在他麵前擺下一個龍門大陣,要壓製祁王府的勢力。
蘇鬱岐心裏明鏡似的,卻沒有揭穿他的想法,隻是溫聲道:“雲湘,你是不是很想奎治死?”
“是,我的確很想他死。不但是他,這府裏的武鬥士,我一個也不想留。但我沒有背後動手腳。”
“我相信你。”
蘇鬱岐忽然心頭一陣酸楚。雲湘說這府裏的武鬥士他一個也不想留,這應該就意味著,他府裏這些武鬥士們,都是祁連庭的玩物。
作為雲湘的竹馬,蘇鬱岐自然是心疼雲湘的。
祁雲湘道:“謝謝你相信我。”
蘇鬱岐道:“明顯是有人在背後想要破壞咱們兩府的關係,這個時候,若是我們先自亂陣腳,豈不遂了別人的意了?”
“可……到底是什麽人呢?”
蘇鬱岐涼聲一哼:“正如祁王伯所說,有人想要一家獨大,壓製異己。”
這是個微妙的問題。
祁雲湘把這個問題避開了。“可是,阿岐,你又是為什麽,非要置我府上那些武鬥士於死地呢?”
“就當是我送你的回禮吧。感謝你送我的那一大筆份子錢。”
祁雲湘明知蘇鬱岐這是托辭,卻無法再追問。蘇甲已經被人找了來,蘇鬱岐往正堂走去。
在門口和蘇甲走了個並肩,蘇鬱岐沒說話,直到祁雲湘也進了屋,蘇鬱岐才打斷祁連庭的咒罵聲,道:“祁王伯,蘇甲已經來了,他是蘇家軍的監軍,到底是不是蘇家軍殺了人,也該聽聽他的說辭。”
“蘇鬱岐,你以為老夫是三歲稚子嗎?讓他說,他說自然會撇得幹幹淨淨。”
“最後的定論,也非以他的話為準,現場總還有別的人證物證。但總該給他的辯解的機會,您說是不是,祁王伯?”
“老夫倒要看看你們能捏造出什麽樣的故事來!”
蘇甲抱拳一一行禮,禮畢之後才道:“祁王府的家丁的確是死在蘇家軍劍下,這點蘇家軍無可推卸,我本來是要等局麵穩定了就來請罪的,沒想到卻是晚了一步。”
“連你的監軍管家都說是蘇家軍的人殺的了,你還有什麽話說,蘇鬱岐?”
“祁老王爺錯了,您那家丁雖是死於蘇家軍之手,卻並非是蘇家軍所殺,實在是他自己撞上來的,若論責任,蘇家軍也隻擔一半罷了。”
蘇鬱岐瞥了祁雲湘一眼,兩人的目光隔空交錯,交換了彼此意見。看來,候二之死也是大有問題。
怕是有人威逼利誘讓他不惜赴死。或者,他是被人控製了心智,而這世上確有一種迷幻術,可以控製人的心智,令他聽命於施術之人。
但究竟是誰有這個本事?祁老王爺祁連庭?還是另有他人?還真不好說。
祁連庭卻是抓住蘇甲的漏洞,大做文章:“自己撞上去的?他活得好好的,為什麽去找死?你當他是傻子嗎?當我們大家都是傻子嗎?”
蘇甲不卑不亢:“殺了便是殺了,沒殺便是沒殺,蘇家軍何曾敢做不敢當過?祁老王爺久居佛堂,吃齋念佛不問世事已久,但雲湘王爺與我家王相交甚深,應該很清楚蘇家軍的軍規如鐵。”
祁雲湘趁機道:“的確,父親,我不相信是蘇家軍故意殺人。”
祁連庭怒道:“你怕是早已被這個長得不男不女的小子給迷惑了心智,分不清東南西北孰輕孰重了!照你所說,人不是蘇家軍殺的,是他故意找死,奎治也不是被蘇鬱岐下的黑手,是他自己倒黴遇上了仇家,我祁王府一幹武鬥士的命也不過是蘇鬱岐這小子一時興起邀的賭,一切都隻是巧合罷了,哼,你倒是會為這小子開脫!”
“父親明鑒,兒子絕不是為誰開脫。這件事恐是有人在背後作梗,請父親容兒子些時間,兒子定然將事情來龍去脈查清楚,給父親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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