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身份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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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見來人,聽聲音便已曉得了是誰。
“王兄什麽時候也學得聽壁角的臭毛病了?”蘇鬱岐取笑了一句。
來的人正是安陳王陳垓。
“我哪裏敢聽你蘇鬱岐岐王爺的壁角?我是專程來找你要案犯材料的,沒想到你和郎中令聊得正熱鬧,就沒好意思上來打擾。”
蘇鬱岐轉回身來,眼含調笑地看著陳垓,拆穿他:“一個小小案犯,也值得王兄你幾次三番跑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找借口來與弟弟我私會謀什麽呢。”
陳垓臉上全沒被拆穿的尷尬,反而笑道:“行行行,下次我來,換個像樣點的借口,總行了吧?”
“王兄這是承認了?”
“承認什麽呀?你這孩子,是越來越狡猾。原來方才不是看出我在找借口,而是詐我。”
“豈敢詐王兄。王兄做得這樣明顯,讓人瞧不出來都難。”
“罷,我不和你鬥嘴。阿岐,你將那個破案子移到我手上,我原本也以為不是什麽大案子呢,誰想案犯竟是裴王叔的遠房侄子。你是故意的吧?”
蘇鬱岐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竟有這等事?”
“難不成我騙你?”
“哎,不過是遠房侄子嘛,你就當成不知道,依法判了就是了。況且,裴王叔也不是那知法犯法的人,不是嗎?”
陳垓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岔開話題,道:“不說他了,回頭你把他的案底材料都交給我,我會看著辦的。倒是你,我方才聽見你要讓裴秀掌管收編武鬥士之事?”
“不錯。”蘇鬱岐大方承認了,還回頭瞧了一眼裴秀離開的方向。
“你知道裴秀是誰嗎?”
“猜到一點。應該是裴家的人。”
“你呀,還是太大意粗心。裴秀是裴王叔的庶子。”
蘇鬱岐訝異道:“咦?裴王叔的兒子們我都見過呀,並沒有一個叫裴秀的。”
陳垓恨鐵不成鋼地道:“外宅生的。你素日就不能長點心,多六一些身邊的人和事嗎?”
蘇鬱岐笑道:“我哪裏像王兄你博聞強記?所以,有王兄你,我也就不用那麽勤快了呀。”
陳垓曉得蘇鬱岐在取笑自己,倒也沒生惱,隻是無奈地道:“有時你狠辣老道得像個老政客,有時候又天真得像個孩子,我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你了。”
蘇鬱岐道:“哪個都是我,王兄不用懷疑我的真實性。”
陳垓指著蘇鬱岐腦門道:“貧。”
“也就在王兄麵前敢解放天性了,王兄你最疼我嘛。”
蘇鬱岐這無心的一句,竟招致陳垓一陣心酸。麵前這個心狠手辣機詭多謀的少年,自小就沒了爹娘的疼愛,身邊又全是陷阱陰謀的,能活到今日,實算老天爺開眼。
“休胡說了。說正事。”陳垓在心裏抹了一把辛酸淚,道:“今日明顯是有人陷害你,你有眉目是誰害你了嗎?”
“沒有。王兄你消息靈通,知不知道是誰呢?”
“你不要跟我嬉皮笑臉的,說正事呢。”
“王兄心裏其實也有猜測了吧?不然,方才也不至於一跳出來就說我好手段。”
陳垓的眉心蹙起,警惕地四外望了望,見空無一人,才壓低了聲音道:“你心裏果然想的是裴王叔?”
蘇鬱岐矢口否認:“王兄怎會這麽想?”
“難道不是?”陳垓詫異,“那你幹嘛要讓裴秀參與收編?你拉他下水,難道不是因為想要裴王叔計劃告敗,沒辦法再反對你?”
“王兄你的腦袋是不是來的時候被驢踢了?如果我真的懷疑是裴王叔,那我還把那些孔武有力的武鬥士們往他手上送?我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麽?”
“那倒也未必。畢竟,給宮廷守衛的人在少數,大部分的人,還是歸了護國軍。用少數的人換取裴王叔的統一戰線,這個代價還是值得的。”
“王兄方才還教育我,不要太粗心大意,太天真,怎的轉眼王兄就要犯這毛病?這裏雖沒有什麽人,可也難保隔牆有耳,王兄怎敢無憑無據就懷疑裴王叔?”
陳垓曉得這話提醒得很是,但嘴上還是堅持道:“我既然敢說,那就敢當。怎麽你現在上了朝堂,就越來越怕事了嗎?”
“王兄,第一,我讓裴秀去,絕不是因為裴王叔的緣故。第二,不管武鬥士編入宮廷護衛,還是編入護國軍,都屬於雨師皇朝,並不屬於哪個個人。讓裴秀去,我沒有帶任何私心。所以,並不存在怕不怕事一說,我隻是不想裴王叔誤會。要知道,咱們四人,牽一發而動全身,最好是能齊心協力。”蘇鬱岐臉色驟冷。
蘇鬱岐的話略顯沉重,陳垓細思之下,深知今日魯莽了,忙道:“今日倒是愚兄魯莽了。”
“我並沒有要責怪王兄的意思,隻是事關重大,不能不謹慎。”
“我明白。”陳垓點了點頭。
蘇鬱岐道:“那就這樣吧。王兄,今日的談話,就當從來沒有過。一會兒我就讓人把案犯的材料都搜集齊了給你送過去。”
“那就辛苦你了。”陳垓道了別,離了東廷,往西廷而去。蘇鬱岐回到房中,交代下屬把案犯材料找一下送去給陳垓,自己則直接出了宮。
出宮之後,騎了馬,蘇鬱岐直奔厭武館。
在厭武館門前下了馬,因今日蘇甲沒有跟在身邊,蘇鬱岐隻能自己拴了馬,去敲厭武館的門。
奎治慘死於厭武館之後,這家武館已經閉館,雖是午後時分,武館門前亦是蕭條,沒有一個人影。
門叩了半天,不見有人來應門,蘇鬱岐正欲離去,卻見皿曄忽然出現在身邊。
“你怎麽來了?”蘇鬱岐很意外。
“橫豎無事,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你怎麽也來了?”
皿曄扯了個小謊。他今日實在不放心蘇鬱岐,晌午時追去了皇宮,卻沒想到去的時候蘇鬱岐已經離開,他折返回府,卻沒有見蘇鬱岐回府,便猜想蘇鬱岐來了這裏。
至於為什麽要扯這個其實沒必要扯的謊,皿曄沒有細想過。
蘇鬱岐道:“自然和你一樣,想來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皿曄道:“這些事情吩咐底下人去做便是了,何必勞你親力親為?”
“吩咐底下人做事也得有的放矢,我尚無頭緒,還真不知道從何吩咐。”
皿曄點點頭:“嗯,你說的是。場子裏應該已經被清理幹淨了。現在,唯有找到孫學武,才能了解一些情況。”
“你也覺得孫學武會知道一些事情?看來,咱們想一起去了。”
“你別忘了,我以前可是厭武館的常客,在這座武館裏比過不下百次比賽。孫學武麽,還是了解一些的。”
蘇鬱岐道:“原來是這樣,我倒把這個茬兒給忘了。怪隻怪,玄臨你太不像個武鬥士了。”頓了一頓,又道:“那你知道在哪裏能找到他嗎?”
皿曄點點頭:“跟我來吧。”
皿曄上了馬,正欲催馬,卻發現蘇鬱岐立在原地沒有動,不禁疑惑:“怎麽?”
“據我所知,武鬥士是沒有人身自由的。除了主人家和武館兩處,哪裏也不能去。玄臨,你又是如何得知孫學武的去向的?”
蘇鬱岐凝眉瞧著皿曄。
皿曄容色未變,極是坦誠:“你也說了,我不像個武鬥士,可能,我除了武鬥士的身份,還有別的身份呢。”
蘇鬱岐對這點深信不疑。皿曄絕不是個普通的武鬥士。
至於皿曄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他不說,蘇鬱岐也沒有追問。
在蘇鬱岐看來,如果皿曄不想說,強迫也沒有用,他完全可以胡亂編造個身份出來。
藏得再好的真相,也有浮出水麵那一天。蘇鬱岐這些年練就的耐心,足以能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看來,你的確不是個簡單的武鬥士。我真疑心,蘇甲當初給我挑人的時候,到底有沒有認真調查過你的底細。”
“蘇甲?原來當初是蘇甲替你挑的人。他倒是忠心。”
“自然。這世界上,蘇甲是比我死去的父母還要親的人。我從來不懷疑他對我的忠心。”
皿曄忽然生出一笑,笑裏幾分溫和,幾分似羨慕般的神色,道:“人生能有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是一件幸事。”
蘇甲素日與他都不甚對付,他倒全沒說蘇甲的壞話。蘇鬱岐很欣賞皿曄的這般胸懷氣度。
“那麽,玄臨,你信任我嗎?”不等皿曄回答,便又道:“其實,你滿可以不過問我蘇家的事,隻要和淩子七一般,安心做你的蘇王妃便好,可你還是來了。這是否說明,你是信我的,想要和我站在同一條船上?”
皿曄端坐於馬背上,居高臨下凝著蘇鬱岐,一向淡漠的眸子裏似有一抹認真閃過,思忖了一瞬,嘴角挑起一抹笑:“從被你八抬大轎抬入蘇府那天起,我的命運不就同你連在一起了麽?我想下船,你會允許?”
蘇鬱岐看著他,嚴肅臉漸漸浮上一絲笑意,笑意在臉上逐漸擴大,最後化成一陣豪爽大笑,“不能。”
笑聲裏,蘇鬱岐的“不能”二字咬得極重。
“那就趕緊上馬吧。趁著天色未晚,或可能去孫學武的家裏蹭一頓晚飯。”
皿曄的眼眸裏也浮起一抹笑意。
“正好我午飯就被那幫子文武鬧得沒有吃。”蘇鬱岐笑著飛身上馬。皿曄頭前帶路,蘇鬱岐催馬跟了上去。
孫學武的家離武館有五六裏地,騎馬很快便到。到他家時,卻隻見門口懸了白鶴,掛起了紙幡。
這是家中有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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