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巫蠱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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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鬱岐瞅著太醫院院首在人群裏左突右突,正試圖攔截容長晉,走過去一把薅住了他:“太醫,怎麽回事?”

    院首亦是滿頭的汗,惶恐作揖回道:“回岐王爺的話,皇上,皇上的症狀,瞧著像是失心病。”

    蘇鬱岐怒道:“什麽叫像是?你是太醫院院首,連是不是失心病都瞧不出來嗎?”

    院首汗珠子滴滴答答往下掉,砸在地板上,頭壓得極低:“微臣惶恐。”

    那廂祁雲湘已經一把抓住了容長晉,不知病情的情況下,不敢用點穴功夫,隻能命人拿了絹帛來,將他的手腳束了,抬回到龍床上去。

    因負責內殿事宜的東慶王出使玄股去了,內殿事務暫時是由宗正管理著的。這一屆的宗正是一個叫淩礎的,陳垓問主管太監:“玉富公公,淩宗正哪裏去了?”

    太監還未說話,蘇鬱岐代為答道:“他昨日同我告過假了,說是身體不太舒服。”

    “怎麽他一告假宮裏就出事?也太巧了。”祁雲湘眉峰微蹙,站在床邊瞧著容長晉。

    蘇鬱岐命令道:“玉富,派人將淩礎給本王找來,不管他什麽病,隻要沒死,就給本王滾過來!”

    武官出身、又是打戰場上血雨腥風裏趟過來的,蘇鬱岐說話從來都是帶一股凜冽之氣。

    玉富總管慌忙答應著吩咐人去了。

    陳垓命太醫院的院首道:“太醫,趕緊去給皇上把脈吧。要仔細。”

    祁雲湘從床前挪開一步,讓院首近前去診脈。院首走近前,半跪於床前,貼身服侍的宮女將小皇帝縛手的絹帛解開來,吩咐幾個小宮女去另一側將他的另一條胳膊按住了,自己則握住這邊胳膊。院首這才得以給他把脈。

    “閑雜人等先退了吧。”祁雲湘吩咐了一句,亂作一團的小宮女小太監們亂糟糟地退了出去,祁雲湘眉心緊蹙,走到蘇鬱岐身邊,耳語道:“咱們素日隻管著前朝的事,卻不知這內殿竟沒規矩至斯,也不知裴王叔這差是怎麽當的。”

    “不要瞎說,這皇城諸事雖都歸裴王叔管轄,但內闈之事,裴王叔也不好管太多,畢竟他是皇上的舅舅,咱們大家的王叔。”

    “話雖如此,可至少也得把宮女太監這些仆人給調教好了吧?你看看他們,像什麽鬼樣子。”

    “雲湘,這些話你在我麵前說說就罷了,讓裴王叔的人聽去,吃不了兜著走。”

    “你們倆嘀咕什麽呢?”陳垓從另一側看過來,輕斥了一聲。

    “啊,我們正在討論皇上的病情。大司馬,依你看,皇上這病到底是怎麽回事?”祁雲湘放大了聲音道。

    蘇鬱岐無奈,隻能接著他的話道:“先聽聽太醫怎麽說吧。”

    院首把了足有一刻鍾的脈,最後卻仍是冷汗涔涔,跪在地上道:“回三位王爺的話,皇上的病,瞧著像是受了什麽驚嚇,脈象上看,倒不像是什麽大病症。”

    祁雲湘急道:“你這叫什麽話?這是皇上!你如此敷衍,這個太醫是不想幹了嗎?”

    太醫慌忙頓首叩拜,“下官無能,求王爺赦罪。”

    陳垓比祁雲湘冷靜得多,曉得再無能的太醫,也比他們這些不懂醫術的人強,沉聲道:“無論如何,也要趕緊看對症,好下藥,不能讓皇上就這樣吧?”

    此時的容長晉,仍舊在張牙舞爪說著胡話,太監侍女們握不住他的手,隻能又拿絹帛將他的手腳都縛住,怕他滾下床來摔著,又用兩條較寬的絹帛將他固定在床上,將他包得蠶繭也似。

    太醫們聚成一堆兒,開始按資曆輪流給小皇帝把脈。

    蘇鬱岐走到近前,掃了小皇帝一眼,雖然侍女已經將他的散發梳理好,但又被他弄得散開。臉色依舊青白,連嘴唇也是青白。

    “玉富!”

    太監總管玉富沒這沉怒的喝斥嚇了一跳,慌忙站出來,跪倒在地,“岐王爺。”

    “從昨日到今日,是誰近身服侍皇上的?”蘇鬱岐沉著臉,雖然說話聲音不大,卻恁的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玉富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回王爺的話,是,是奴才。”

    “皇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

    “離上朝的時間還差一刻鍾的時候,奴才正要服侍皇上去上朝,誰知還沒有出門,就這樣了。”玉富跪地俯首,渾身顫抖不敢抬頭。

    蘇鬱岐繼續盤問:“從昨日到今日,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這……”

    “你給本王好好想清楚了!不要錯過任何的蛛絲馬跡!”

    “是,是。奴才好好想。”玉富冷汗浸透脊背,瑟瑟道:“皇上昨日下朝以後,像平常一樣,先是用膳,然後就是讀書習字,好像,好像並沒有發生什麽特殊的事,同往常沒什麽不同。”

    蘇鬱岐蹙眉:“本王記得,每個月的初一十五,皇上都會去習武場習武,昨日正是十五,他沒有去習武場嗎?”

    “那個,昨日皇上退朝之後,心情不大舒暢,就,就沒有去習武場。”

    蘇鬱岐氣得一腳踹在了玉富的心口上,玉富哪經得住,身子往後一翻,飛出去好幾丈遠,撞在殿裏的團柱上,直撞得氣血翻騰,一口血噴了出來。

    “本王問你有什麽異常,你答沒有,怎麽皇上心情不好沒去習武場這都不算異常嗎?”

    蘇鬱岐怒氣衝衝,直欲再上去補一腳,被陳垓拉住,勸道:“你就是打死他也無濟於事,還是先想辦法找找皇上的病因,等皇上好了,再處置他不遲。”

    “玉富,去把今日所有和皇上接觸過的人,都召集來。記住,是所有!少一個拿你的人頭頂上!”

    “是。”玉富不敢耽擱,從地上爬起來,來不及擦一擦嘴角的血漬,就連滾帶爬地去找人了。

    雲湘王又湊到蘇鬱岐跟前,壓低了聲音:“到底是武將,做事的氣魄都不一樣。”

    蘇鬱岐白了他一眼:“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不然能怎麽辦?天塌下來還得先哭兩聲不成?”

    “你就且胡說吧。”

    祁雲湘老實了不過片刻,便又小聲同蘇鬱岐道:“阿岐,如果真的是失心病,這可不好治。你說,萬一要是治不好,咱們該怎麽辦?”

    “雲湘,你遲早得倒黴在你這張嘴上。當初先皇怎麽就選中你輔政了?我現在真懷疑當初先皇……”

    祁雲湘忙捂住蘇鬱岐的嘴,“還說我呢,你也不省心,我說當今,你說的可是先皇啊,褻瀆先皇……”

    蘇鬱岐扒拉開他的手,“罷,我也不跟你多說了。眼下最要緊的是想盡辦法治好皇上。不然,咱們三位,誰都不好過。”

    祁雲湘道:“也是。對了,是不是得先封一封宦侍和宮婢們的嘴呀?別引起什麽恐慌。”

    蘇鬱岐道:“嗯,你說到了點子上了。”恰好玉富回到大殿裏來,報告宮女太監已經召集起了,便朝玉富招了招手:“你去傳本王的令,今日的事,若有一點消息傳出宮外,殺無赦。”

    玉富急忙火速地又趕去傳達命令了。這廂蘇鬱岐瞥了一眼祁雲湘,“誰去盤查?”

    祁雲湘正不願意待在寢殿裏,便道:“我去吧。這樣的活兒我來比較好。”

    祁雲湘去了不過一刻鍾,就又轉回來。

    “所有人都審問過了,皇上吃了什麽飯菜,讀了什麽書,和什麽人說了什麽話,都一一審問過,連皇上出恭什麽的都問了一遍,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這就奇了怪了。”蘇鬱岐眉心緊蹙:“平常瞧著都挺好,膽子也不是很小,你說,會是什麽原因引起這種症狀?”

    陳垓終於從沉默裏將注意力轉到兩人身上來,看著祁雲湘,道:“雲湘,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樣,你心裏有什麽想法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祁雲湘朝陳垓招招手,示意他過去,陳垓一臉沉重,腳步沉緩地走到兩人身邊,“有什麽話,說吧。方才你們一直就在這裏交頭接耳唧唧喳喳的。”

    祁雲湘小聲道:“我可聽說,川上盛行一種巫蠱之術,可以致人發瘋說胡話,繼而可以控製人的頭腦。你說,皇上不會是中了巫蠱之術吧?”怕陳垓會責怪,忙又解釋:“我這可隻是猜測,現在關鍵是那幫子庸醫也瞧不出什麽症狀來呀。”

    祁雲湘沒有想到,他的話引起了兩人的認同,陳垓瞥了一眼圍成堆慌手慌腳的太醫,不禁失望,壓低了聲音問:“太醫裏有沒有擅長治這種巫蠱之症的?”

    祁雲湘道:“不知道。照理,這種歪門邪道,宮裏這些太醫們是不屑的。”

    “一會兒太醫們診完再說。”陳垓複又走到床前,問太醫院院首:“太醫,診出病症沒有?”

    “回王爺的話,下官無能,尚未討論出這是什麽症狀。”

    院首戰戰兢兢,這句話說完,又是一頭冷汗。陳垓氣怒地橫了他一眼,“趕緊討論!”語氣也變得狠厲。

    蘇鬱岐瞧見太醫群裏有一個人探頭探腦賊眉鼠眼的,一直在朝自己和雲湘這邊看,便狀若無意地走過去,示意那人到團柱後麵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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