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說這樣的話，他必定暴怒。

    但這次他卻沒怒，隻是看著她，像躲閃話題似的，語句擔憂問，“我看你去了診所，是哪裏不舒服嗎？上一次的傷好了嗎？還疼不疼？我給你發信也不回，沒法詢問你的傷勢！那診所看起來很小，外表又破，可以治你的傷嗎？為什麽不去正規醫院？需要我幫你聯係，安排病房嗎……”

    唐小念聽見，扭頭就準備開車，坐回去。

    她覺得如果是這種狀態，忽視故意，死纏爛打，那麽，真的連最後談這一句的必要都沒有了！

    顧惟想看見，臉麵才一閃，抓住她，低聲道，“我跟了你一整天，怕你發現，一整天都不敢下車，沒有露麵，隻想等到這個機會，和你好好談一談，念念，別這麽狠，就算是分手，你要和我分手，正常意義上，也需要告別不是嗎？”

    唐小念頓了一下，抬頭看他，沒接話，隻是心中問——

    分手？

    確實，兩個人三年前，曾是眾人眼中青梅竹馬的一對沒錯，但其實，從沒有正式提過什麽，隻是雙方靜待發展而已。

    如果算分手，三年前她倒在血泊裏，他不信自己那一刻，就應該已經算是感情上破裂，徹底分開了吧。

    畢竟這三年的糾纏，不過是因為案子，更多因仇恨。

    但她沒提，隻是望著他抓住自己的手，淡冷道，“放開。”

    他微微一震，略帶陌生的看她一眼，最後還是選擇了放開，對她言，“先看看車，行嗎？”

    唐小念搖頭，拿起電話道，“這裏沒有那輛車品牌的4s店，我會給熟悉的修車廠打電話，二十分鍾內，他們會來幫你看。”

    顧惟想失笑了一下，“曾經你最珍視的禮物，現在，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了……”

    唐小念無聲呼吸了一下，壓住心底那幾分冷意，沒有出聲。

    “我知道你現在恨我，如果我是你，也恨”，顧惟想又笑，靠在她的車門前，對她道，“如果早知道，我和你之間，橫著蘇萬琳這個女人，一直在挑撥離間，從中作梗，不但偷偷高仿了車和車牌開出來，故意撞毀想羞辱你，還假意欺騙警告，說要和我訂婚……”

    他看了她一眼，“如果是我，對自己，也會恨，念念，這都是誤會，這輛車不止是對你，對我，也是極珍貴的存在，我不可能讓他這麽簡單毀的，你知道嗎？”

    他靜靜的解釋，低問，唐小念沒有回聲。

    三年間或許會覺得有些感恩，至少顧惟想沒有毀掉她曾經心裏唯一守存的珍貴。

    現在……

    毫無起伏。

    連她自己都意外，原來有一天麵對這輛車，麵對他和曾經，她還可以如此波瀾不驚。

    於是她歎一下，對顧惟想問，“你想談什麽？”

    他便笑了笑，因為，她終於願意和他談了。

    她沒有波動的眼神，讓他惶恐慌張，卻因她還是舉起手機，拿電話如從前一樣替他處理著一切不需擔憂和叨擾的凡事，他便露出了希望，再過痛苦，也沒有急促的挽留，而是從上衣中掏出了煙，習慣性的點燃，壓在手邊，狠狠抽了一口……

    他低著頭不動，也不出聲。

    很明顯，人比從前瘦了不少，身影仍高大，卻單薄，加上麵色憔悴，幾分頹廢，投在煙霧中，就顯得毫無精神，和三年前他經曆案件後恢複時的狀態很像，萎靡蕭瑟。

    他滿滿的抽了一整根，才是放下，轉頭看她幽幽，“念念……都沒阻止我……”

    她仍不言。

    “以前你最討厭我抽煙”，仰首，望天，顧惟想語氣更澀，“不管我多威脅，脾氣多大，這三年，隻要見麵，你看到我點煙，都會勸我少抽點，讓我珍重身體，即使我發怒，也會想辦法，偷走我的煙，現在，卻連阻都不阻了……”

    他垂首望她，“念念，你做臥底的時候，為融入那些人，也學習過抽煙，所以，你不算討厭香煙味，做這些，都是關心我，因為我，對嗎？”

    不，因為三年前的顧惟想，從不抽煙。

    她不過是希望滿盡仇恨的顧哥哥，活回三年前，所以才努力了三年。

    不過現在說這些，早沒必要，故而她既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看了眼時間，“你是要談分手，還是要憶舊？如果是後者，我覺得沒必要，否則我怕我男朋友不開心……”

    男朋友……

    他的手，滯了一下。

    掐著煙盒的指，也莫名用力，風中皺成了一團。

    說實話，顧惟想一輩子都沒想到，唐小念有一天……會屬於別人，有一天……會對別的男人，稱男朋友……

    哪怕是當初發現她和那個男人有所交集，目睹他們在車上的一切，甚至她被那個男人抱走，他都想象不到，她會離開他，真的離開他……

    在他的意識裏，念念，是他的，也隻是他的。

    其實他喜歡念念比較早，喜歡了很多年，才被她發現，在他很久很久的意識裏，就已經覺得……她一輩子，都是她的了，所以聽到她這些話，他還是難忍，壓抑著憤怒，沒有爆發，選擇了忽略了這個話題，冷靜了數秒，才抬頭，對著她問，“知道我為什麽來海藍嗎？”

    唐小念沒答，也沒看他。

    “因為，我得到了你的消息。”

    顧惟想解釋，“這三年，雖然我們不能像以前一樣，時時刻刻都在身邊了，但是，我一直在關注你。”

    他看著她，“就算你在海藍，我一直……也派著手下，在每天監督著你的安危，包括帝都的皇城護衛，我也一直吩咐他們竭盡所能，去擋住衛鏟的勢力，讓他不對你有所傷害，難道你沒想到，我把你派到海藍，不止是打壓，其實也是一種保護嗎，念念……”

    “可是他們還是來了。”

    靠著車，望著海麵，唐小念靜靜回，“帶了人，帶了刀，帶了迷藥，把我堵在了一條無人的小路裏，對我複仇，甚至想取我的命……”

    “那……是蘇萬琳的錯！”

    猛的轉首，顧惟想看著她，痛心疾首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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