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亂點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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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這兩位故人,夏墨翰不由得想起了沐晚春,和曾經的那些塵封的歲月,那些苦澀的,美好的,單純的日子。
    遲疑了一下,夏墨翰到底迎了過去。夏天連忙跟在他身後。
    “多年不見,兩位——可好?”夏墨翰站在楚懷瑾和肖逸景麵前,語調低沉緩慢,眼神黯然失色,臉上的神色也比剛剛多了幾分滄桑與失落。
    楚懷瑾和肖逸景麵麵相覷,看向夏墨翰的眼神中都透著一層冰雪,非常不善。特別是楚懷瑾,她差點想把手中的那杯酒,潑在夏墨翰臉上。酒杯都送出去了,遲疑了一下,她的手又縮了回來。
    “我說呢,這還沒有進門呢,就聞到一股讓人惡心的人肉味,原來這味道是尊駕身上散發出來的。四年不見,這股讓人討厭的味道,倒是越來越濃了……”楚懷瑾說著,抽出和肖逸景纏在一起的胳臂,用手掩住鼻子。
    夏墨翰的臉上,仍然像剛才一樣平靜。他舉了一下酒杯,說:“多年不見,沒想到你們二位,竟然走到了一起。如果晚春在天有靈,能夠得知,她肯定會很欣慰。”
    肖逸景微笑著說:“我們的事情,不勞夏總費心。作為故人,我倒是希望夏總盡快結束單身生活,娶妻生子,開枝散葉。畢竟夏氏的版圖已經夠廣大的了。如果隻有這些富可敵國的財富,卻沒有家人一起分享,不免令人唏噓。”
    夏墨翰聽了,正要開口回應,卻被楚懷瑾搶先了:“哼,他這樣石頭心的人,晚春一腔熱忱捂了那麽多年都沒有捂熱的人,他憑什麽得到幸福,他憑什麽娶妻生子——他也配?要我說,人渣配婊子,他就和那位上不了台麵的綠茶婊,正好是一對。他們在一起了,也算是造福大眾,為人民行善積德了。”
    “楚小姐,你……”夏天實在聽不下去了,瞪著眼看向楚懷瑾。
    “我怎麽了?我楚懷瑾作為沐晚春的閨蜜,起碼在她臨死前陪伴了她最後一場,還替她安排了身後事。我楚懷瑾所作所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也對得起晚春對我的情誼。可是你們呢——你們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卻在哪裏呢?
    哦,我記得了,夏總在沐伯伯的葬禮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就去國外出差了。你那麽忙,眼裏除了錢財和利益,你還能看到什麽呢?你連晚春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想起來不覺得羞愧嗎?她為你付出那麽多,可是你回應她的,卻是什麽呢?夏墨翰,四年多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你都不曾愧對自己的良心嗎?午夜夢回,你都不覺得羞恥嗎?”
    肖逸景看到紅了眼睛的楚懷瑾,不禁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說:“都過去了,那些不堪的往事,還是不要再提起了,因為提起來就是在不斷地撕扯傷疤,這樣,於你,或者晚春,都不是什麽好事。”
    楚懷瑾掏出手帕,拭了一下眼角,吸了一下鼻子:“有什麽辦法呢——我隻要一看到這個人渣,就禁不住想起晚春當年遭受的那些令人發指的往事。如今沐家散了,除了我們,還有誰會記得她?還有誰會替她鳴不平?”
    夏墨翰赧顏,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撇過頭去,卻看到木蘭和喬治夫婦正看向這邊。不知道怎麽地,一個念頭冒了出來,夏墨翰問楚懷瑾和肖逸景:“晚春她,當真去世了?”
    楚懷瑾和肖逸景聽了夏墨翰的話,麵麵相覷,他們異口同聲地質問:“夏墨翰,你什麽意思?”
    夏墨翰再次扭頭看向木蘭那冷豔高貴的麵容,歎氣說:“不知道為什麽,我媽她,總說晚春還活著,甚至,我媽還說她見到了晚春,也聽到晚春叫她‘媽’了……”
    楚懷瑾哼了一聲:“那是你媽幻聽幻想了。想來不過是老人家年經大了,整日無事,一時傷懷,想起晚春的好了,一時精神恍惚,有了幻聽幻想而已……夏墨翰,說起來,你們夏家,除了你媽對晚春還不錯,其他人,全是狼心狗肺……”
    楚懷瑾說完,就要拉著肖逸景走開,她實在不想多看一眼夏墨翰。
    肖逸景讓楚懷瑾先過去,他要單獨和夏墨翰再說兩句話。楚懷瑾狠狠地對著兩人翻了個白眼,快步離開了。
    肖逸景對著夏墨翰的酒杯碰了一下,掃了一眼夏墨翰,歎了一口氣,說:“我曾經以為你心中全然沒有晚春,真的很痛恨你雖然占有她,卻不斷地給她帶來傷害。那時候,我一邊嫉妒你一邊厭惡你。特別是在車禍現場看到晚春慘不忍睹的樣子,我真的,恨不得殺了你。
    可是現在,看你的樣子,似乎是自己報複了自己。聽說這幾年,除了工作,你一無所得。我想直到失去晚春後,你才有所觸動吧?可惜的是,有的人,錯過了就真的回不來了。逝者已矣,看在咱們曾經一起長大的情分上,我倒是希望你,盡快成家,結婚生子,開始新的生活吧……”
    夏墨翰苦笑:“誰會想到,四年後,你會這樣對我說。如果晚春還活著,她一定會很驚訝吧?肖逸景,你果然像晚春說的那樣,是位謙謙君子——隻是,你和楚懷瑾,怎麽會走到一起呢——我實在不覺得,你們是一對璧人。她脾氣太壞,嘴巴也很惡毒……”
    肖逸景笑了一下,看向楚懷瑾,此時,她正微笑著和一位名媛交談。
    “其實,懷瑾她,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兒,她直爽,豪放,仗義,無私,刀子嘴豆腐心……隻是,不了解她的人,一時發現不了她的好罷了。”
    夏墨翰聳聳肩膀,舉了一下酒杯,點了點頭。
    肖逸景一路和人打招呼,來到了楚懷瑾的身邊,湊近她的身體,低聲說:“我們剛回到S市,一切都要小心謹慎。很多事情來日方長,不要急切莽撞,壞了她的大事,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楚懷瑾點頭,雖然想要控製自己的身體,但是她的眼睛卻不受大腦控製地看向了木蘭那邊。
    “肖二公子,楚大小姐,你們,一起——回來了?”趙娉婷轉過身來,不經意間,看到肖逸景和楚懷瑾同框,還如此親密,端著酒杯的手,竟然有些不穩。
    看到趙娉婷這樣說,楚懷瑾愣了一下,反而主動挽住了肖逸景的胳臂,微笑著點頭和趙千金打招呼。
    三人客氣了幾句之後,趙娉婷就離去了。
    看著趙娉婷的身影,楚懷瑾鬆開了肖逸景的胳臂,逗笑說:“肖二公子,你不覺得,這位趙千金,剛才看到我們在一起,她的臉上表現得有點失落嗎?”
    “哪兒有?”肖逸景掃了一眼大廳裏的眾人,“如果不是為了給你和她牽線,方便大家以後見麵,我才不想來這樣的場合呢?無趣得很。”
    楚懷瑾拍了拍肖逸景的胳臂,說:“肖二公子放心吧,你的終身大事包在我楚懷瑾身上了,我今晚最大的任務就是睜大眼睛,幫你物色一位絕代佳人,讓你盡快脫單,為你們肖家開枝散葉,繁榮昌盛!”
    肖逸景不由得歎氣搖頭:“你呀,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是這樣的德性,當心真的嫁不出去。”
    “我要真的嫁不出去,咱們就湊合湊合得了,反正大家從小玩到大,彼此都知根知底的,就算不能相親相愛,也應該不會相恨相殺吧。”楚懷瑾說著,把肖逸景的胳臂挽得更緊了。
    “楚大小姐,你要再這樣貼過來,估計明天整個S市都知道咱們兩個,好上了。”肖逸景說著,臉上顯出無奈,“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給我提親說媒了……”
    楚懷瑾生氣地甩開了肖逸景的胳臂,翻了個白眼:“要不是因為今晚上,我沒有男伴,誰會牽你的手呀?自作多情!”
    “瑾姐姐,真的是你呀……肖公子?”露莎看到楚懷瑾的喜悅與興奮還沒有緩衝過來,她臉上的喜悅突兀地凝固了。
    “你們兩個,在一起了呀?”露莎的臉上,分明顯出了失望。
    楚懷瑾看出了露莎的心思,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開了,她彈了一下露莎的腦袋:“怎麽,我們兩個不合適嗎?還是說,我們兩個在一起,你不開心?”
    肖逸景聽到楚懷瑾這樣逗露莎,不禁搖了搖頭。
    “哪有……”露莎低聲說,“不過是多年不見,一時忽然看到你們在一起,有點,意外……”
    楚懷瑾把嘴巴湊到露莎耳邊:“怎麽,你還是喜歡他呀?”
    露莎抬頭看了一眼肖逸景,撇了一眼嘴巴,遲疑了一下,到底重重地點了點頭。
    把露莎拉到一邊,楚懷瑾壞笑著對露莎說:“剛才我是逗你玩呢!我和肖逸景,也有好久沒有見麵了,我們兩個也是剛回國,因為參加今晚的宴會沒有伴兒,我們兩個才臨時站在一處的。你呀,想多了!”
    露莎聽了,興奮得差點要蹦起來,她對著楚懷瑾的臉蛋狠狠地親了一下:“謝謝你,瑾姐姐!”
    “謝我作什麽,我和他好久沒見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單著,更不知道他心裏有沒有別人呢。沒準兒,他在國外的時候,已經和別人相親相愛了,甚至同居了,沒準,正要奉子成婚呢。”楚懷瑾故意對兩眼放光的露莎,澆了一盆涼水。
    露莎狠狠地瞪了一眼楚懷瑾:“他不是那樣的人!如果他有心悅的人,他肯定會把她帶回來的,還會拉她參加今晚的宴會,把她介紹給大家認識。更不會隱瞞大家的……”
    楚懷瑾唏噓不已:“喲喲喲,說得好像你有多了解他似的。男人呀,都是一個德性。那,大多都是你表哥夏墨翰那樣的……”
    “他不是!”露莎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好了好了,你說他是他就是,你說他不是他就不是。”楚懷瑾不由得歎氣,她怎麽就沒發現肖逸景的好呢?
    “瑾姐姐,一個男人好不好,不是用眼看的,是用心看的。肖二公子,就是個好男人。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已經凡心暗許了……”露莎一邊說,目光一邊追隨肖逸景的背影。
    他還是當初的神采,風度翩翩,謙恭和藹,隻是看一眼他的麵容,就覺得心如春風吹過,
    舒暢溫煦。
    “好吧,就算他是單身,就算他是個好男人。可是我告訴你呀,剛才我看趙娉婷看他的眼神,我恍惚覺得,她也好像,看上他了。你可想想看哦,那可是才貌雙全的趙千金呀,你看她的出身,她的氣度……嘖嘖嘖,你的對手,非常強大!”楚懷瑾再次潑了一瓢冷水。
    “男未娶女未嫁,誰能俘獲肖公子的芳心,那就各憑本事吧!”露莎說著,和楚懷瑾碰了一下酒杯,一飲而盡。
    楚懷瑾看著露莎那豪邁的言行,覺得她把俘獲肖逸景當成了一項大業,怎麽著,都有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悲壯。
    是的,就是悲壯。想要俘獲肖逸景這隻老孔雀,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的心,就好像是一塊鐵板,誰能撬得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