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露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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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晚春點頭答應了,她希望夏墨翰聽了她的解釋,不要起了疑心,懷疑她與這對故交的關係。否則,那就麻煩了。
    楚懷瑾“哼”了一聲,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和肖逸景雖然與夏總相識多年,但是向來相看不爽。究其原因,不過是夏總向來張揚,從不把人放在眼裏,更不要說尊重他人,禮賢下士了。”
    肖逸景輕輕地咳了一下,示意楚懷瑾打住。楚懷瑾掃了一眼沐晚春,看到她正漫不經心地吃著,一臉淡然,也就住了嘴。
    夏墨翰看著沐晚春麵前的菜式,笑著說:“夫人吃的這些菜式,都是我妻子喜歡吃的,看來這家飯店,以後我也要常來了。”
    沐晚春笑著說:“夏總若是喜歡,木蘭自然非常歡迎。這家飯店,是我丈夫的小店,他這個人,對生活相當挑剔,又極會享受。因為他喜歡法國菜,所以就開了這家小店,說起來,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口味罷了。”
    夏墨翰皺眉:“哦,那他可真是一個極會生活的人——隻是,怎麽不見侯爵呢?”
    “他今天有事,外出了。”沐晚春說著,將菜譜遞給夏墨翰。
    夏墨翰掃了一眼菜譜,告訴了沐晚春他要的菜式,沐晚春聽後,眼中起了波瀾。夏墨翰點的那些菜式,都是以前他們最喜歡吃的。
    很快地,夏墨翰點的菜上來了一道:法國蝸牛。
    夏墨翰將盤子推向沐晚春那邊,微笑著說:“夫人,這道菜,你們沒有點;作為法國菜式中的經典美味,怎麽能少得了這道菜呢?希望夫人能賞臉,和我一起品嚐。”
    沐晚春表示了謝意,正要動手時,夏墨翰卻拿起鉗子,將蝸牛肉剝離出來,蘸上調味汁後,放進沐晚春的盤子裏。
    沐晚春一邊慢慢地咀嚼口中的美味,一邊暗自追思幾年前她陪夏墨翰吃這道菜時,一直都是她將蝸牛肉剝出來,放在他的麵前,由他享用。如今,她頂著一幅他不認識的麵孔,以他人夫人的身份坐在他身邊時,竟然能夠享受他的紳士風度了。想來,當真可笑可歎!
    隻是,剛咀嚼了幾下,沐晚春的臉色便在不經意間,變換了一下:她吃到了多年不曾吃過的洋蔥和大蒜,食物停留在口中,她的眉頭也跟著皺了一下,忍耐著咀嚼了幾下,閉著眼睛咽下了。
    沐晚春自從對夏墨翰心有所屬以後,為了讓自己變成完美的女子,她做了很多犧牲和忍耐,其中一點就是再也不吃洋蔥、韭菜、蘿卜和蔥薑蒜等等這些讓人產生氣味和尷尬的食物了。
    夏墨翰一直以為是沐晚春自己不喜歡吃,或者是她的身體會產生反應,其實不是的。但是這個習慣形成之後,她再聞到這些食物的味道,或者放在嘴巴裏後,她的身體就會排斥,覺得惡心,甚至會嘔吐。
    “夫人覺得,味道如何?”夏墨翰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沐晚春的神色,“真是抱歉,剛才也沒問夫人在飲食上有什麽禁忌,是我疏忽了。”
    沐晚春搖頭:“沒有,很好吃。”
    雖然這樣說,但是沐晚春的神色已經出賣了她,她的反應就好像一個人喝了一口陳年老醋一般,或者是吃了一個青澀的柿子一般。
    夏墨翰看到沐晚春的這個表情,不由得想起了曾經和沐晚春在外麵應酬飯局時,沐晚春有一次無意中吃到了洋蔥,就是這樣的神色。她靠近夏墨翰,來遮掩自己臉上的神色,然後趕緊找了個借口,匆忙上了洗手間,用隨身帶來的漱口水漱了嘴巴,這才返回宴席中。
    對於沐晚春的那次反應,夏墨翰特別深刻。從此以後,再有應酬,不管吃什麽,夏墨翰都要先品嚐一下,告訴沐晚春那道菜的食材之後,沐晚春再決定是否要嚐一嚐。
    回想到這裏,夏墨翰會心地笑了起來。
    沐晚春很想忍耐到夏墨翰離開,可是她實在堅持不住了,嘴巴和喉嚨裏的不適,讓她如刺在喉,身體上也似乎有無數隻小蟲子在爬動。她知道這是她強大的心理暗示,可是她就是擺脫不了這樣的心理反應。
    終於,沐晚春一臉不安地抓起放在一邊的包包,說她忽然想起公司裏有事情要交待,她需要出去打個電話交待一下;於是她便抓起包包匆匆離開了包間。
    夏墨翰看著像風一樣的沐晚春,心中一個地方,像被針紮了一下似的,隱隱地痛,也跟著泛起酸楚和悔恨。
    “我忽然想到,有一道菜我要特別囑咐一下廚師,你們請慢用!”夏墨翰的嗓音低沉又沉鬱,一邊說著,就跟了出去。
    楚懷瑾也想要跟出去,被肖逸景一把按住了:“懷瑾,這道菜真不錯,你也嚐嚐看?”
    夏墨翰站在洗手間外麵,聽著裏麵傳來沐晚春的嘔吐聲和流水聲;再過了一陣子,就是漱口聲和流水聲。
    閉上眼睛,夏墨翰覺得一切如同昨日;睜開眼睛,卻如南柯一夢。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去了後廚。
    沐晚春返回後,看到夏墨翰缺席,便問夏天他去了哪裏。夏天還沒有回答呢,夏墨翰便大踏步進來了,笑著對大家說,他另外叫了一道好菜,讓大家耐心等待。
    第二道菜上來了,是芥末拌黃瓜,夏墨翰仍然邀請沐晚春一起來吃。
    沐晚春推辭不了,隻得咬著牙夾了一塊黃瓜。雖然她在心裏給自己鼓足了勇氣,然而,當放進嘴巴裏時,她仍然控製不住地皺起了眉頭,咀嚼了幾下,趕緊咽了下去,然後抓起桌子上的水,直灌下去。
    夏墨翰一臉的愧疚:“抱歉,夫人!因為你剛才說你在飲食上沒有什麽禁忌,所以我以為……沒想到,你並不太喜歡這道菜,竟然和我妻子的口味一樣。”
    沐晚春聽到夏墨翰這樣說,放下了手中的水杯,盡量壓抑口中的不適,她平靜地說:“沒有,我隻是嗆到了,這道菜,我平時,也是喜歡的。”
    夏墨翰笑了笑,不再說什麽,隻是靜靜地吃菜,偶爾和夏天說一兩句,點評一下菜式的味道。
    因為夏墨翰和夏天的突然降臨,沐晚春和楚懷瑾、肖逸景他們三人也沒有辦法再說一些私密的話了。
    夏墨翰和夏天吃得很快,不過半個小時,就吃完了,和大家打過招呼,就離去了。
    他們一走,包間裏剩下的三人,這才感覺鬆了一口氣。
    “這個夏墨翰,當真是討厭,他竟然像隻饞嘴的貓一樣,聞著味道也來到這裏,真讓人討厭!”楚懷瑾說。
    肖逸景什麽也不說,隻是暗自察看著沐晚春的反應。
    夏墨翰一走,沐晚春心中一直懸著的那顆石頭這才落了地。她和夏墨翰畢竟夫妻三年,朝夕相處,日夜相對;彼此的生活習慣和一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瑣碎小事,大概也隻有彼此才會有記憶深刻吧?
    隻是沐晚春不確定,向來對她淡薄如水的夏墨翰,是否會記得她的那些小日常?畢竟,這些年來,是她愛他入骨,把他的一切都銘記於心。而他呢?又有多少精力和閑暇會關注她的這些小事呢?想來,他既不知道她的愛好,也不知道她的品味,更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即使如此,沐晚春一回想起夏墨翰看向自己的眼神,她的心中,還是隱隱不安。
    “以後,咱們再相見,還是要多加小心吧。夏墨翰這個人,心思極深,也不輕易流露他的真實想法。所以,以後咱們,還是盡量避免這樣的接觸吧。”沐晚春輕聲說。
    “晚春,你對他,真的已經沒有感情了嗎?我看你在他麵前,恍如陌路人。麵對他,你比懷瑾還要鎮定自若。你真的打算,不和他相認了嗎?”肖逸景看著沐晚春,問。
    沐晚春搖頭:“沒有愛意,就不會心生痛苦;再次麵對他,自然就坦然多了。我反而覺得,這樣相處,讓我感覺很舒服。以前,我太過愛他了,愛得太過卑微,也太謹慎,讓人壓抑,患得患失,心力交猝。”
    “那孩子們呢——你也不打算將孩子們的事情告訴他?或者說,他對於孩子們來說,也是一個虛無的存在嗎?”肖逸景歎氣,“不管是對於孩子們來說,還是對於他來說,他們都有知情權,畢竟,他們有不容忽視的血緣關係……”
    楚懷瑾拍了下桌子,瞪向肖逸景:“肖逸景,你腦袋進水了?難道你忘記了,當初他是怎麽對待晚春的嗎?難道你忘記了,晚春是怎麽死裏逃生的嗎?難道你忘記了,為了那對龍鳳胎孩子,晚春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折磨?說到孩子,他也配做一個父親嗎?肖逸景,你難道忘記了,晚春第一次出車禍時,夏墨翰當著我們的麵,說過的那些絕情冷血的話嗎——他說,晚春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這句話,你還記得嗎?”
    沐晚春和肖逸景聽了楚懷瑾的話,都低頭不語。是嗬,過去的種種,太過於痛苦,現在提起來,就像撕扯掉身上的舊傷,再灑上一把鹽。
    “我和他,如今隻是商業合作夥伴而已,除了共同的商業利益,再無其他關係。至於孩子們,等到他們長大了,我會選擇合適的時機,告訴他們的。至於他們做何選擇,我不會幹涉。但是現在,他們是我一個人的孩子,與他,沒有關係。”沐晚春說,“我之所以接近他,利用他,也隻是希望能夠通過他,盡快結束這裏的一切,盡快回到孩子們身邊……”
    “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楚懷瑾說著,端起酒杯,起身來到沐晚春身邊,兩人幹杯,並一飲而盡。
    “哈哈,真是痛快呀!”楚懷瑾放下酒杯,和沐晚春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他們誰也說不清楚,為什麽哭,又為什麽要笑?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包間裏的歡笑和哭泣也戛然而止。
    夏墨翰站在門口,他掃了一眼包間,最後將視線停留在包間裏一個小櫃子上,那上麵放著他的車鑰匙。
    “抱歉,我的車鑰匙落下了……你們,繼續!”夏墨翰說完,輕輕地帶上門,他那一直停留在沐晚春和楚懷瑾驚慌麵孔上的眼睛,也終於被關閉的房門隔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