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認識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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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你以前的事吧”
他頭也沒抬:“好奇害死貓。”
話是這麽說,他卻又淡淡補充了一句:“沒什麽好說的,退伍傷兵。”
溫姝看了眼冷清的店鋪,眼光落在他的拳擊手套上,這店鋪的生意差成這樣,應該是支撐不起支出,他才會在身體有傷的情況下去做陪練,她心下一動,說:“報社有個兼職,你幹不幹?”
金科拿開臉上的書:“什麽兼職?”
溫姝想了兩秒,說:“線人。”
這是個靠消息賣錢的工作,金科雖然缺錢,但也不是什麽工作都想做,他搖搖頭,把書蓋上:“沒興趣。”
溫姝繼續說:“你是偵察兵出身,觀察事物找出線索應該比普通人更有優勢,雖然不是刑偵,但也算是物盡其用,報社新聞部長期招兼職線人,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幫你。”
不得不說,溫姝觀察到位,把他的心理抓得又準又狠。說到偵察,金科果然猶豫了幾秒,問說:“什麽待遇?”
“看消息線索的價值,一般一條消息五十到兩千不等。”
金科沉默幾秒:“我要有了消息要跟誰說?”
“你可以打報社專門爆料的電話。”她頓了一秒,像是做白日夢的表情,自言自語:“如果以後我真能進特稿部,就請你做我線人,咱倆搭檔,一起為正義和事實發聲。”
金科瞥她一眼,重新把小雜誌蓋在臉上:“線人就算了,畢竟我這店鋪以後可能會日進鬥金,我怕忙不過來。”
溫姝撇嘴,金科像是有透視眼般:“不信?你那天說什麽來著,我覺得你說得特別好,那段話好像是這麽說的:按照預先設定的目標,一步一個腳印地去努力。不畏懼困難,不妄自菲薄,不好高騖遠,也不著急忙慌,隻要自己不放棄,就永遠有機會。多好的雞湯啊!人一定要有夢想嘛是吧,就算是鹹魚,也要努力成為最鹹的那一條,所以,我的日進鬥金還是有希望的。“
溫姝配合著點頭:“加油啊親。“
金科拿開小雜誌:“親?什麽親?親什麽?”
溫姝絡語,忽略。”
頓了頓,她又問:“真不做啊?這個其實隻要你有方法,賺錢應該比你開店容易。”
金科臉上依舊蓋著書:“等你真做了特稿記者,我就做你的線人。”
溫姝眼睛一亮:“說話算數。”
金科哼一聲:“光我算數管什麽用,你得先成為特稿記者啊。”
溫姝像是得到了莫名的支撐,興奮的看向外麵巷子上的一方藍天:“我會努力的。”
或許是因為天氣太熱,隻能吃冰碗解暑,也或是“日進鬥金”做的冰碗格外的合溫姝的口感,隻要加班,她一定會過來幫襯金科的生意,甚至有時會拉上淩小小一起來,可來了一次就被金科怪脾氣嚇到的淩小小說什麽也不肯來了。
甜品店裏依舊隻有溫姝一個回頭客,或許是脾氣相投,兩人已經熟到不說話也不尷尬,這裏就是溫姝的第二食堂,讓她在家和單位之間,多了一個落腳點。
周五下午,溫姝又被賈政經叫到辦公室:”旗山那邊的采訪時間定了,但我沒找著人跟你一起去,你自己一個人去行嗎?”
“我考慮一下。”
其實溫姝練過幾年散打跆拳道,自己防身應該是沒問題的,加上膽子大愛冒險,旗山這個傳說中的山珍之城她是想去看看的,但她不想讓老媽擔心,這樣的事,還是得先問問老媽的意見,雖然知道老媽八成不同意,但她還是要問。
周五下午難得不用加班,本想早點回家陪老媽吃飯,沒想到老媽打電話來,說跟廣場舞的小姐們約了吃飯,讓她自己解決。
因為嚐不出味道,溫姝很少跟辦公室的人聚餐,小小他們拉她出去,她是能推就推,畢竟對著一桌人裝出菜品味道很好的樣子,也是蠻累的,自從金科知道她嚐不出味道後,她沒地方吃飯的時候,基本都往那跑,因為不用裝,如果趕上金科的飯點,他煮點麵條米飯什麽的,多會給她添個飯,兩個人吃飯總比一個人吃飯有滋味。
溫姝剛進甜品店,就聞到一股子菌子的香味,她吸著鼻子往廚房門走去,看到金科剛把灶台上的燉鍋打開,沸騰的湯頭上飄著一朵朵形狀略似網狀幹白蛇皮的菌子。菌帽和圓柱狀的菌柄跟普通菌類相似,但在菌柄頂端有一圍像細致潔白的網狀裙一般,從菌蓋向下鋪開,如長裙仙子。
金科一回頭,看到她饞貓一樣,倚著門框猛吸鼻子。
他有點哭笑不得:“我說你是故意的吧?總是挑飯點的時候過來,我好不容易整了點好東西,想吃獨食還被你盯上了。”
溫姝嘿嘿一笑,咽了咽口水:“吃獨食拉黑屎,我這來救你呢。“
金科叉腰上打量她:“溫豬同誌,你變了。“
溫姝打了個響指:“有眼光,是不是變漂亮不少?。”
“咱倆剛認識的時候,你還是一副正義小青年的樣子,瞧瞧現在,妥妥的沒臉沒皮社會人啊。”
“ 近墨者黑嘛。”溫姝一屁股坐下,自己倒了杯水,這一個多月時間,這裏幾乎成了她第二個食堂,之所以經常來,就是因為在這裏能放飛自我,不用像在單位裏那樣,又裝又端。
金科擺擺手:“跟我沒關係,你本就是這份人。”
“沒錯!所以才物以類聚。”溫姝說完做了個讓他噓聲的動作:“認真聽,仔細琢磨,這是在抬舉你,別不識抬舉。”
金科盯著她看了幾秒,如果是別人這麽跟他說話,這會估計已經躺地上了,但現在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他心裏竟然還美滋滋的,跟個二傻子一樣。
鍋裏的湯有些往外撲了,金科拿了塊抹布,轉身把一整鍋湯端到客廳:“還愣著幹嘛,拿碗筷盛飯去。”
“得嘞!”
溫姝跟金科麵對麵坐下來,她看著有些奶白色,還冒著熱氣的湯,小心翼翼的嚐了塊菌子,問說:“這是竹蓀吧?哪買的,口感不錯。”
金科也往嘴裏塞了一塊,抬頭看她:“你不是能吃出這東西的前世今生嗎?這事你還用問我?”
溫姝撇嘴:“探究進去也是需要集中精力的,問你不是現成的嘛。”
“這世上沒有現成的東西,更沒有白吃的午餐。吃人東西就得出力,你趕緊說說,我看看這玩意是不是正宗的。”
溫姝喝了兩口奶白色的湯,又夾了一塊穿著網裙的竹蓀放進嘴裏,細嚼慢咽,腦中開始出現一片黑色土壤和一片慈竹林,她看到它還是菌絲的時候,在黑色的泥土裏以分解死亡的竹根、竹竿和竹葉等為營養。然後穿透許多微生物的拮抗線,利用許多微生物不能利用的纖維素、木質素,慢慢生長。
當它成熟後,菇蕾包被破裂,菌蓋伸出幾個小時,菌柄便停止生長、菌裙全部下撤之後,無數孢子便被釋放出來。每個竹蓀子會產生數億顆孢子。這些孢子被雨水衝刷或由昆蟲、動物傳播,在新的環境下又萌發出新的初生菌絲,往複循環。
聽溫姝說完,金科往她的空碗裏勺了滿滿一勺竹蓀:“這是上次那倆戰友去旗山給我捎的,看來是真貨,這麽好的東西,給你吃都浪費了,連味兒都嚐不出來。”
溫姝往嘴裏塞了一塊竹蓀,慢慢咀嚼,再慢慢吞進去:“營養吸收了就不浪費。對了,我下周可能也去旗山,要是去了就給你帶點,也算不白吃你的。”
金科眼皮抬了抬:“你去旗山幹什麽?”
“那邊有家店做竹蓀魚羊湯很出名,安排去采訪。”溫姝說完歎了口氣。
“有吃有玩還歎氣?慣的!”
“部門隻派我一個人去,估計我媽不會同意。”
金科咽下嘴裏的飯:“我正好想去那一趟,磨合磨合車。”
溫姝愣了一下,放下筷子:“你買車了?”
金科盛了碗湯:“買了輛二手福克斯,打算沒事時跑個滴滴,不然就靠這破店,估計我一輩子也娶不上老婆。”
溫姝笑他:“不是日進鬥金嗎?”
金科脖子一梗,還是一臉的嘴硬樣:“那是娶了老婆之後。”
溫姝也不跟他再扯,問他說:“你之前不是在朋友開的健身房做教練嗎?是不是傷口……?”
他打斷她的話:“不是!”
溫姝撇撇嘴:“不是就不是唄,這麽激動幹嘛。”
金科叼了根牙簽在嘴裏:“健身房那邊我辭了,這年頭女流氓橫行霸道,健身房裏幾個中年女人,老是沒事揩我油,老子去賣藝的又不賣身,要不是我不打女人,她們墳頭草估計都出來了。”
溫姝正喝水,聽他這麽一說,差點笑噴。
“你再笑,以後就別來了。”
溫姝好不容易憋住笑:“好好好,不笑不笑,看不出來你還挺有行情啊。”
“看不出來那是你眼神不好。“金科有意無意的顯出手臂上的肱二和肱三:“那幾個女人都叫我健身房朱亞文,朱亞文是誰?幹嘛的?”
溫姝一本正經的給他掃盲:“朱亞文就是朱時茂他弟,也是演小品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