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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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因為沈元瑤這番話,他生生止住了要全盤托出的念頭,他也沒自信秦管事會不會為了自己,把整個醫館的人都拋棄。

    就算是要說也不是現在,若是這些人都能好轉,那對秦氏醫館是件好事,他也就能順利頂了秦氏醫館的二管事。

    黃齊也在跟著柳大牛學習中,知道了些許的關鍵之處,他一直跟著秦管事,失利時第一個承受秦管事怒火的是他,得利時也隻是一句無關緊要的誇讚,這不是他所要的。

    他的醒悟來得太遲,也就在那夜和沈元瑤談話時改變的,他看淡了這些,比起跟著秦管事他更在意那些躺在床榻上看不到希望的病人。

    這麽多年來,他曾迷失過自己,但現在也不晚。

    遂一直覺得自己精明不已的秦管事,被他信任的義子和他覺得憨厚老實的柳大牛給蒙在鼓裏。他除了每日的巡查,其餘的一律不幹涉。

    所以他也無從知道其中的秘密,也不曾發覺一直信任的人都與他離了心。

    季文琪帶著這包偷偷拿到的藥包回道濟仁堂,季管事此時正在櫃台前配藥,看到那吊兒郎當的侄子,心中複雜漸深。

    他一籌莫展之時,也是他這侄子出了個主意,聯合了其他幾個醫館,讓秦氏醫館下不來台,還狠狠的給他們一個教訓。

    接收到自家叔父那複雜的眼神,季文琪隻覺得後背脊梁泛著涼意,“季管事,你那眼神甚麽意思?我可是當街調戲姑娘了?”不正經慣了,即使是在季管事麵前,一時半會也改不過來。

    “今兒怎麽有空閑過來。”季文琪收起那份複雜,語氣無奈,他就覺得一定是眼瞎了,才會覺得這侄子還有得救。

    “諾,給你看分藥包。”季文琪將手中的藥包往櫃台上一拋,慵懶地靠著櫃台抬抬下巴。

    季管事拿起那藥包,上頭秦氏醫館地標記顯眼地呈現在眼前,“這你又是哪裏來的?”

    “以我的本事,不就一個藥包的問題,算得了什麽事。”季文琪笑得開懷,眼裏閃過絲絲笑意。

    他要等他這叔父把藥包的藥材弄清楚之後,再給他扔個重磅消息。

    季管事麵上嫌棄,但還是認認真真地分辨裏邊的藥材,等所有藥材都羅列出來,臉上的詫異愈加明顯,“這也是專治寒症的藥?”

    秦氏醫館對外也是宣稱為寒症,遂很多人都這麽稱呼疫瘧,畢竟現在知道的人還不多,也沒人會往哪方麵想。

    季文琪見季管事麵色不對,不由正經起來,也不似開始時懶懶散散,“可是有甚麽問題?”

    “問題是沒有,但是這裏邊的藥材有些微的不一致。”季管事輕輕拿起其中一味藥材,就要給季文琪解釋,豈料人家壓根不在意。

    “你莫要同我說這些個,說了我也不懂。”季文琪語氣間的無賴盡現。

    季管事無奈的收回要教導的話,“兩者根本相同,隻是所醫治的症狀不同,多加或少了一味藥都會改變整個藥性。這一份更改了其中不少的藥材,但是和之前的不同。”

    這話說完,還不放心,“你確定這藥也是醫治寒症的嗎?”

    季文琪眼睛微微眯起,眼裏閃過亮光,似乎抓住了又一閃而逝。

    季管事話中的質疑意思極重,他毫不猶豫,甚至是十分篤定的道:“那人不可能騙我,他也沒這份心思。”

    他本就沒甚麽身份,無父無母的孤兒,不過是季管事好心收養他,加上他也不愛學這些東西,成天就在外頭遊蕩混跡,遂沒多少人知道他和濟仁堂有關係,這也是他能在暗地裏給季管事弄來這份藥包的原因。

    季管事盯著這藥包想得腦子都疼了,半點思路都沒想到其中的問題。

    “你說秦管事這麽大方賣藥,不怕其他醫館學了去,那定是有所依仗。”季文琪腦子轉的快,一個念頭直接就蹦了出來,猶豫猜測道:“會不會是藥方不同的原因?”

    “你想甚麽呢?”季管事聞言,差點沒把手上的秤砣砸他臉上,“這藥方哪能隨便更改,每個人生病所服用的藥都有所不同,何況還是這種久病不愈的寒症。”

    季文琪耳尖一跳,“季管事,你剛剛說的甚麽?”

    “你看著味藥就同其餘的......”季管事再次拿起那一味藥材,以為他侄子想通了,要好好了解。

    “不是,你最後一句說了甚麽。”季文琪一臉嚴肅,打斷了季管事即將開啟的念叨。

    “何況還是這種久......”季管事張口道。

    “不是這句,再上一句。”

    “每個人生病所服用的藥都有所不同。”季管事見他一臉嚴肅,態度也慢慢轉過來,多半是他想到了甚麽問題。

    “對,就是每個人病情不同。”季文琪眼神亮了起來,抬眼看著季管事,語氣急切:“我記得你之前曾說過,得了這種寒症的病人,有身體發熱不退的,也有蓋著棉被還渾身寒意的症狀。

    秦氏醫館能這麽大方地任由何人都買藥,必是認準了我們猜不透其中的原因,那便是對症下藥。”

    “你說這病是有兩個藥方?”季管事被這話砸得暈頭轉向,但也聽懂了他話中得意思,“每個人症狀不同,吃的藥也是不同的。”

    季文琪心中升起一絲慶幸,若不是今日仆役甲給了他這一包藥方,也不能發現這其中的問題,也沒想到那所謂的神醫弟子有如此之精湛的醫術。

    秦氏醫館使人賣這種能醫治寒症的藥時,也是以天價賣出。季管事聽了他的勸,讓人也去買了一份回來,準備同上次一般,再給秦氏醫館一個教訓。

    他那時還在想秦管事是不是腦子缺了,怎麽受了教訓還這般做,不料,人家這是等著他們上鉤呢。

    等著他們賣出去給不對症狀的人服用,發現其中不同,不但不能醫治好病,反倒是加重。他可以想象到時濟仁堂門前圍了多少的人,也給秦氏醫館送上一波好名聲。

    真是好計謀,好狠毒之人。

    隻是這神醫弟子,對這事兒是清楚的還幫著秦管事,還是受托幫忙並不知其中的原由。

    “季管事,我們這藥作罷。”不能給秦氏醫館教訓,固然遺憾,心中慶幸卻是滿滿,“我們再等上一段時日,現在還不是出手的時候。”

    季管事半信半疑,但又隻能就此罷手。季文琪雖沒同他明說,見他那副嚴肅的模樣,心知這事隻能就此作罷。

    季文琪再季管事歎息間,腦子裏轉過了好幾個念頭,眼中銳利盡現其間。

    這幾日季管事愁上心頭,隻因為他那侄兒又出去混跡,成天成日的不見人影,到今日已有三四日未曾歸家了。

    那日沒頭沒腦的說了讓他停下,他便把那藥給放好了,這幾日突然有別的醫館開始賣藥,不少客人都被帶走了。

    季管事愁得眉頭都皺成了疙瘩,也開始懷疑還要不要聽季文琪得話。

    幽幽地歎了口氣,就著靠椅一搖一晃地快要睡著了,耳邊傳來戲謔地笑聲:“季掌櫃睡這地兒,這是不怕著了風寒?”

    季管事睡得迷迷糊糊,以為自己幻聽了,知道身上蓋上一件衣裳,他猛地驚醒,眼前便是季文琪放大地臉。

    身子往後一仰,差點沒從靠椅上翻摔出去,坐穩了身子罵道:“這是要嚇死個人呢你?”

    “我這好心給你蓋個衣裳,你倒好,一瞧見我就沒個好話。”季文琪語氣委屈,臉上還是那副不正經模樣,眼裏地笑意濃鬱。

    哪有他口中說的那般委屈,季管事知道他就這般,開始那被嚇到的情緒平緩下來,倒也懶得和他生這氣。

    氣壞了自己,那人又沒任何損失,反倒是自己得不償失。

    “舍得回來了?這幾日又到哪裏瞎混了?”季管事雖然操心這侄子,但也知道他這人除了小時候調皮搗蛋,大了便沒讓他再出麵擺平事情過。

    “打聽消息去了。”季文琪似笑非笑,見季管事眼裏閃過亮過,戲謔的心再起,忍不住開口逗他:“那幾家賣了藥,可是賺了不少,哎,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你、你!”季管事忍不住瞪大眼,說話都說得不太利落起來。

    那他之前那一本正經的讓他不要配藥是在逗他玩?

    季文琪忍住要喉間的笑音,一本正經地道:“也好在我們沒同他們一般,那不就惹秦氏醫館的眼呢。”瞧見他叔父身子都快氣得顫抖起來,不再逗他。

    “那些藥是不同的,對症下藥才有效用,我們連症狀都沒弄清楚,貿貿然就這麽賣藥,萬一出了甚麽事,秦氏醫館可是不費一兵一卒就搞垮了我們,到時還不知要怎麽開心呢。”

    季文琪說這話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瞧著就像是秦氏醫館派來嘲笑的仆役。

    季管事喘了口粗氣,還好這侄子發現得早,腦子也轉得快,不然接下來可不知要如何收場才是。

    吃死人的藥那就是假藥,可沒人願意聽你那甚麽未對症,若是有人吃出了命,那官府是要過問的。

    “那其餘幾家醫館要如何?”季管事忽然想起已經賣藥的那幾家醫館,心中不免擔憂。

    季文琪知道自己這叔父心軟,隻是要是那些人沒有私心,當初說好要看濟仁堂的動作來表示。

    濟仁堂還未有動作,他們那幾家醫館倒是忍不住先行動作,那也不能怪到他們濟仁堂身上不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