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好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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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下出大事了,這才全盤托出。宋先生別說隻是個小小的幕僚,即便是大羅神仙過來,也未必能保得住他。

    羅正誌便是知道宋先生不會同意他這般做,才瞞著他挪用了官銀放印子錢,早知道會這般,他也不敢這般行事。

    宋先生這幅姿態便是不願再幫著他,多半是有了不為人知的退路,遂才這般風輕雲淡的說出這番話來,

    羅正誌想到這他又是一陣氣急,“我敬著你,喊你一句宋先生,你還同我這般拿喬,到時可別說本官心狠手辣。”

    “大人好自為之便是!”宋先生額間青筋迸發,強忍著才沒以下犯上,拘完禮袖子一揮,轉身離開前廳。

    沒想到宋先生會走得這般幹脆利落,羅正誌隻想著他定是有了全身而退的法子,不然怎麽會走得這般決絕。絲毫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自己,有事便是宋先生,無事便連個小廝都不如。

    誰人受的住這般上家,恨不得一走了之。

    而本該在查賬目的林海哲卻不在官庫裏,此時正在耀州城的一處酒樓上。

    酒樓二樓的隔間裏,林海哲就著大開的窗欞往外看去,跟著的林安就守在門外邊。

    過了片刻,樓道處傳來腳步聲,季文南一行三人走了過來。

    “公子。”林安低垂著頭問安,看著眼前那雙看著不顯眼,用料卻極其貴重的靴子。

    季文南將手中的把玩的物件一收,“你家少爺在裏頭呢?”

    “是的,就等著公子。”林安恭恭敬敬的回話,快速的伸手將身旁緊閉的門板推開,半分不損壞自身的利落。

    “許久不見你,怎的感覺你還是老樣子。”季文南同林安說笑間,半隻腳踏進了隔間。

    門板在身後合上,季文南抬眼往林海哲站立的方向看去。

    林海哲聽到身後的動靜,將提著的最後一口氣鬆了出來,回身看著許久不見的人。

    那人褪下了以往那淺淡的顏色,以往那種風輕雲淡的感覺全都消失匿跡。季文南一身奢華惹眼的長袍,配上他那挑眉淺笑的模樣,要是他此時還在上京,真是迷暈一大片上京的少女。

    “我就說這幾日怎麽的心神不寧。”季文南笑著開口。林海哲那詫異的模樣他看得一清二楚,知道他腦子裏想的是什麽,也不多解釋什麽。

    “敢情還是我的錯了不成。”林海哲張了張口,半晌才憋出這麽句話來。

    以往的季文南哪還會這般說話,一絲不苟的少年老成。當年季家發生的事他略有耳聞,隻是內子裏的詳情卻是一概不知。

    季文南在他們這群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派遣到了南方來。他本次除了來巡查,還有些微的心思便是來看看他,就怕他那身傲骨受不住磋磨。

    怎知這次一來就見著了人,震驚之餘還帶著幾分憐憫,當年那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怎麽現在變了個人。

    “你真不是被什麽髒東西給上了身?”林海哲腦子有些混亂,難以接受自己看見的事實,忽然破口而出。

    季文南也是被他這話給問地好笑,“混說什麽呢,我還是我,何須多疑。”他的笑聲帶上了幾分豪爽。

    林海哲想了許久,覺得他這般笑開懷的模樣像什麽,像那成日在江湖上混的人,豪爽利落。

    心中這麽想著,不免有些想念以前那個季文南,那時的他們是同窗。可年歲卻小他們許多,這就不得不服氣了。一個人的天資是有定數的,或許他們都一樣背書到深夜,可在年歲上卻是差了不少。

    那幾年上京誰人家不知他,後來更是名聲遠揚。隻是這麽個人,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

    真真是,世事無常。

    兩人又閑閑地聊了一番話,酒壇子空了不少,就算是這幾年應酬慣了地林海哲都覺得微醺,而季文南則是不同,那模樣瞧著就像是越喝越精神。

    林海哲納悶極了,怎麽以往還在學堂時便比不得他,怎麽到了這種時候還是比不得。這麽想著心中難免帶著幾分不服氣,不知怎麽的這種許久未曾有過的情緒來得太快。

    半支著身子往一旁傾斜,手往一壇還未開封地酒伸去。還未摸到酒壇子就被人抓住了,林海哲眯了眯眼看去,季文南正扣著他地手腕,被他看了半晌,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就你這酒量,莫要逞強。”

    林海哲被他這麽一說,更覺得不服氣,“我還就不信了,怎麽什麽都比不過你。”

    季文南也不生氣,就任由他胡言亂語,衝著外頭說:“送個解酒湯進來。”

    外麵低低的應了一聲,腳步聲漸漸遠離。

    “我沒醉,我清醒得很。”林海哲想揮開季文南的手,也不知是真醉了還是看岔了,一次又一次的揮錯位置。

    季文南對上他那略微迷離的眼神,忽然有種要照顧酒鬼的感覺,輕笑出聲。

    林海哲已然顧不上問他為何發笑,隻覺得這酒繼續喝還得,隻是一停下來就要撐不住了。這會那還顧得上開酒,隻想找個好點得姿勢,讓自己好受點。

    又過了個把時辰,林海哲才從那股暈眩種清醒過來,略帶幾分說不出的窘迫,怎麽就在季文南麵前失了禮。懊惱之餘又灌了忌口濃茶下肚,掩飾那幾分尷尬。

    “不想今兒見了你,一時忍不住。”林海哲笑著帶了過去。

    季文南看了看他的模樣,嘴角勾起幾分弧度,漫不經心道:“技不如人便認了便是,何須此言。”

    這下林海哲真的是愣住了,怎麽感覺一段時日不見,此人說話怎麽就變了樣。以往無論他怎麽受夫子誇讚都會謙虛幾句,對他們這些玩得來的人也這般。

    這是受打擊了不曾?變化如此之大。

    “差不多便回去罷,被人瞧見了可不好。”季文南可不管他怎麽想。

    想到他這次南巡的目的,也不想給他喝酒誤事,給人瞧了去。這人在他麵前怎麽出醜都成,隻是出了兩個人的地方,那林海哲便不是他的好友,而是朝廷的巡撫史。

    季文南這番話也是在提醒林海哲,早日把事情辦了,免得夜長夢多。他這次出巡都是掩人耳目般,想必不是什麽好解決的大人物,不然也不用這般小心翼翼的行事。

    這酒什麽時候喝都成,但是公事怎麽都不能耽誤。

    “下回......我再來尋你。”林海哲走到門邊,回頭看著悠哉遊哉的轉著酒杯的人,想說的話又吞了回去。

    季文南抬眸看去,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終是笑著頷首應下。

    人走遠的腳步聲消失門外,將一直捏在手間的酒杯放回桌上,起身多不往窗台處走去。林海哲被小廝扶著上了馬車,車簾落下車夫揚起鞭子,駕著馬車離開酒樓。

    季文南靠著大開的窗台,不知想著什麽。

    夜深時分,林海哲暫住的院子亮著幽幽的燭火,桌案上落下一團影子,桌麵上敞開的是今日查檢的賬本。

    這份賬本是郡縣府上送來的,上麵的賬目十分清楚條整,要是不一一仿佛查驗根本看不出有什麽問題。

    林海哲從酒樓回來後直接進了書房,一下午都在查看這份賬目。

    若說他在這兒動了羅正誌,那便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或許不等他回京,多的是人在等著他送上門去。

    這羅正誌可真能專營,不知怎麽就同上京的人牽扯上,這不,知道他要巡查,還派人在半路攔截。

    他們一路走來躲躲藏藏,人手也不敢多帶,就怕走漏了風聲。華兒生病發熱,也不敢大張旗鼓的請大夫,他連妻兒的性命都搭了上來,怎麽可能會輕易罷手。

    想到這裏,林海哲冷笑一聲猛地將賬本合上。他們也不是全無準備,就等著把羅正誌給挖了出來,上京那處才好動手。

    此時深夜未曾熄燈安眠的還有濟仁堂,柳大牛幾人團團圍著桌子坐下,每個人的表情沉凝帶著幾分鄭重。

    就連一向吊兒郎當的季文琪也端正了表情,他深夜從外頭急匆匆的趕回來,第一件事不是洗漱歇息,而是把人都給喊了起來。

    “封城令郡縣大人那邊還沒給答應。”季文琪環顧眾人,突然開口道。

    “這是為何,疫瘧的病情不是好多了嗎?為何還封城?”最先開口的是柳大牛。

    這段時日的病人比之前的少了許多,一開始那忙到顧不上收拾自己,成天就胡子拉渣的邋遢的不行,這幾日鬆泛下來,終於想起自己的儀容麵貌。

    他這般著急著問話,是想著等封城令解除後,第一件事便是回家去看看老娘和娟秀。算算日子,娟秀這段時日也該生了,哪有他這麽做人夫君的,妻子有孕還離家這般久。

    遂他也是著急,就怕娟秀生產出了什麽問題,他又不在家中坐鎮,就怕柳大娘和娟秀受人欺負。

    “不知是怎麽了,最近郡縣府......有些不好說。”季文琪打探的消息不說全準,但也不是空穴來風的流言,遂有空閑的時候他都會到市井上轉一轉,就聽聽小道消息。

    巡撫史到城裏來的事情也不知真假,可瞧這段時日郡縣府那凝重的樣子,多半是出了什麽事。不能排除那消息是不是假的,但這段時日正是緊張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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