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遇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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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三色為矞,鴻禧雲集。今有靖遠候府越氏五女,淑慎嫻靜,才學獨擅,秉淑媛之懿,不以顯貴而張揚,今及芳年待字芳閨;定遠侯燕庭楓,一門忠烈,人品貴重,文武雙全;潭祉迎祥,二人良緣天作,今下旨賜婚,越氏授侯夫人,賜冊賜服,垂記章典。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盡予國,勿負朕意。”

    聖旨宣讀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越丹楊跪在地上,直到眾人都散盡了,她依舊在那裏一動不動。

    寒冬臘月裏,屋外滴水成冰,北風呼號,天空陰沉沉的,看著要有一場大雪來臨。

    水月觀裏都是女居士,觀主是一位年老的居士,被稱作水長居士,她見越丹楊跪在地上長久不起來,雙目微闔,發絲隨著寒風飄蕩,嘴裏低聲念著無量天尊。

    直到雙膝麻木,越丹楊眼珠子才動了一動,落在手中明黃色的聖旨上麵。

    外麵有馬車車輪在地上滾過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水月觀的門口,才被合上不久的大門便被人敲響了。

    越丹楊仿佛沒聽見這敲門聲一樣,自顧的站了起來,捧著聖旨往自己的小院裏走。

    她走進院子裏,將聖旨隨便抓在手裏,抬頭看向天空,這個小院的天空,她這樣已經看了十年了。

    從六歲到十六歲,她在這裏住了十年,名義上是給靖遠侯府的老夫人祈福,實際上則是因為她有著天煞孤星的命格。

    靖遠侯府有個天煞孤星的姑娘,克父克母克親長,靖遠侯府把這個姑娘送到了山上的水月觀之後,靖遠侯府便漸漸起來了。

    如今,她這個天煞孤星竟然要被賜給孤軍深入韃子內部砍下韃子首領頭顱而立下大功,從而被先帝封為征遠大將軍,並繼承了定遠侯的燕庭楓……越丹楊扯開嘴角笑了一下,笑的十分難看。

    可見這位定遠侯並不受新帝的歡喜。

    “五小姐,老夫人派奴婢來接你回家。”

    越丹楊的思緒被打斷,她微微轉身,瞥向門口那個對她毫無敬意的嬤嬤,看她臉上閃過了一絲不屑,心中並無任何波瀾。

    再往外麵看去,甚至有兩個男子守在她這小院門口,那兩個男子身形高大,大冬天的也就穿著一身夾襖,肌肉撐的衣服緊緊的,隨著呼吸一下一下的鼓起。

    越丹楊知道自己是沒有拒絕的餘地了,便淡淡的開口,嗓音仿佛金玉之音,令人大冬天的腦袋也為之一清,“我收拾一下東西。”

    那嬤嬤卻上前攔著越丹楊,“五小姐,老夫人說了,家裏什麽都有,五小姐什麽都不用帶,讓奴婢過來接了五小姐,即刻就走。”

    越丹楊微微一笑,“那這個聖旨我就這麽拿著走嗎?”

    明黃色的聖旨被遞到了那個嬤嬤麵前,她神色一變,臉上不由得有些不好看。

    “對了,還不知道嬤嬤叫什麽,難道就喊嬤嬤嗎?”

    “奴婢夫家姓米。”

    “原來是米嬤嬤,還請米嬤嬤稍等我片刻,我去尋個包袱把這聖旨妥帖收起來。”

    說著越丹楊也不管她如何,直接推開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屋子裏空蕩蕩的,除了一床一桌一椅以外,就在靠牆的地方有個矮櫃,越丹楊取出一塊舊包袱布,這包袱布還是她上山那年從靖遠侯府裏帶出來的,過了十年已經舊的不成樣了。

    跟這包袱布放在一起的還有一本書,書已經很舊了,封皮上的字都被磨損的有些看不清了。

    越丹楊拿起那本書,末了輕歎一聲,把那本書放回了原處,竟然真的除了那聖旨,別的什麽東西都沒收拾。

    “走吧。”越丹楊越過米嬤嬤,徑自往外麵走。

    水長師太在水月觀門口等著她,她看著越丹楊挺直了脊背,一步步的往水月觀門口走來,微微一歎,“丹楊。”

    越丹楊對著水長居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居士,祝好。”

    水長師太看著她的神情,叮囑的話便再也說不出來。

    待到越丹楊乘坐的馬車漸行漸遠,水長居士這才吩咐身後兩位小弟子,“閉緊觀門,傳令下去,水月觀從今天開始關閉大門,不再開放。”

    底下的小弟子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還是上前將大門關上,拿了門閂將大門鎖上,再取來木榫和木錘,把大門釘死。

    整個水月觀頓時隻剩下後麵一道窄門可以進出,那裏是山下給水月觀裏送蔬果米麵的入口。

    下山的路才走到半途,天上就開始下雪籽,米嬤嬤掀開車簾看了一眼,嘴裏咒罵了一聲,“趕緊走,要在下大雪之前到家。”

    越丹楊坐在車裏,並未因為這天氣有任何動容。

    米嬤嬤又咒罵了幾句,看到越丹楊淡漠的神色,心裏更加不高興起來,後來幹脆把這不高興擺在了臉上。

    就算是被賜婚給了定遠侯又怎麽樣,依舊是靖遠侯府裏最不受寵的姑娘,那定遠侯府裏除了一個定遠侯,其他人全部戰死沙場了,這個定遠侯說不定什麽時候也要死在戰場上,到時候這個天煞孤星可就是真正的天煞孤星了,還是個寡婦。

    這樣想了一會兒,米嬤嬤才覺得心裏舒服了一點,她撩開車簾,本來想讓車夫速度更快一點,結果隨著寒風一起過來的,還有頸間的一點涼意。

    那刀的速度太快了,過了一會兒,米嬤嬤脖頸上才噴出大量血液,噴到了對麵的車廂避上,而此時,越丹楊的頸間也抵了一把刀。

    越丹楊看著那蒙著麵巾的匪徒,剛要開口說話,卻聽到那匪徒沙啞的聲音,“真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真是可惜了。”

    “由我血七親自送你上路,也算值得了。”

    下一刻,越丹楊隻覺得頸間一痛,眼前一片血紅,隨後便模糊起來。

    她的手緊緊抓著那聖旨,血液流下去,將聖旨也染的一片血紅。

    建興三十一年冬,臘月初十,靖遠侯府五小姐越丹楊在從水月觀回京途中,遭匪徒搶劫,當場身亡,一行五人,盡死於匪徒之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