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以柔跟霜打過一般，蔫頭蔫腦的，在曾若蘭身邊，沒精打采地當著小跟班，精力還不集中，時不時地就要成為曾若蘭做飯轉身的絆腳石。

    夏天太熱，大家都沒有什麽食欲，今天的晚飯是湯麵。

    曾若蘭以為曾以柔是去鄉下玩了一天，中暑了，這邊麵一下鍋，就拉著她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擔心地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並不燙。

    她並就此放心，鄭重地問道：“柔柔，你告訴媽媽，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呀？我看你從外邊回來就沒有精神，要是生病了，就要早點跟我說，我們也好趕緊去給你看看，不然拖成了大病，就糟糕了！”

    曾以柔搖搖頭，繼續萎靡不振，道：“媽媽，我沒有生病，就是心裏不舒服而已。”

    曾若蘭聽著這模棱兩可的話語，更加憂心忡忡了，道：“心，不舒服？不會是心髒病吧？”

    “啊？”曾以柔被曾若蘭如此跳躍地給自己加了病症弄得哭笑不得，她前世四十來歲去世之前，可是身體倍棒，沒有什麽大病大災的。

    “媽媽，什麽心髒病呀？你瞎操心什麽呢？！

    我就是看著那個李國慶，心裏不舒服而已。”

    曾若蘭見不是生病，更不是心髒有問題，總算是舒了一口氣，但是轉念一想她不開心的理由，又覺得小女孩的心思真難懂，忍俊不禁地問道：“人家李國慶跟你有什麽關係？你為什麽要不舒服呀？你都不知道，剛才見你沒精打采地樣子，我都擔心死了。你以前生病之前，就一直是這個樣子。”

    曾以柔靠近曾若蘭，頭枕到她的腿上，蹭了蹭，道：“媽媽，我以前是不是很讓你操心呀？”

    曾若蘭撫著曾以柔的頭，輕笑道：“你不隻是以前，現在更讓我操心！”

    曾以柔現在可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呀，這還讓人不放心，怎麽可以呀？

    猛地坐起來，不悅地控訴道：“我怎麽現在還讓你操心呀？我都長大了很多好不好？你不覺得我比以前乖巧懂事，讓你省心很多了嗎？”

    曾若蘭柔柔地看著女兒姣好稚嫩的麵容，道：“你是我女兒，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需要我操心一輩子。

    再說了，我們以前在石原市的時候，我隻需要操心你吃飽了沒有，穿的暖不暖，連你的學習，我都很少過問。

    可是，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我不隻要擔心你衣食住行，還要擔心你是不是在外邊闖什麽禍了。

    先說你以前讓人放心的學習，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學習比以前差很多了。你考石原市一中的時候，都沒有見你這麽用功過，你是心裏沒譜，對不對？

    還有，說說你的腿，傷了一次不行，好要傷兩次，不是從山上被人推下來，就是跟人打架，那樣是以前你那安靜本分的性格會做出來的。

    就說最近吧，你跟著別人折騰什麽書店，把家裏的積蓄都搭上了不說，又搞什麽串串香小吃攤，成天跟一些男孩子在一起玩還不行，還變成了一堆的混混！

    你真當我什麽都不說，什麽意見都不提，就心裏放心了呀？

    這也就是這些孩子們還算是本性不錯，不然，我早就讓你跟他們劃清界限了！

    還有呀……”

    曾以柔的小圓臉都快皺成了多褶的包子，道：“怎麽還有呀？”

    曾若蘭點點她的腦袋，沒好氣地說道：“你還好意思說？！

    你看看你，現在讓人操心的事情有多少，還好意思說自己乖巧懂事，讓人省心？！

    特別是，你越來越大，追你的男孩子一大堆，我真怕你挑花了眼，忘了本心，還耽誤了自己的學業，我就是你最好的壞榜樣！”

    曾以柔搖著曾若蘭的胳膊，嘟噥著小嘴，撒嬌道：“媽媽，我不許你說這些話！你才不是什麽壞榜樣呢！你是我最親愛的媽媽，如果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我感激你都是來不及呢！

    所以，你以後不能妄自菲薄，說自己不好之類的話，你不隻是在看不起你自己，也是在看不起你女兒我！

    放心吧，媽媽，我以後一定會努力的，努力成為一個讓你驕傲、仰頭挺胸的人，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個好媽媽，值得所有人尊重和愛戴。”

    “好，媽媽等著那一天！”

    外邊的天漸漸黑了下來，廚房的燈泡閃著柔和的黃色光芒，照在曾若蘭的眼眸裏，變成了點點的摧殘的星光。

    曾以柔因為這個承諾，頓時就覺得自己都變得充滿了力量和生機。

    她歡快地一頭紮在曾若蘭的胸口，一聲一聲地叫著“媽媽”。

    曾若蘭抱著跟小兔子一般活蹦亂跳的曾以柔，等了半天，才繼續問道：“好了，現在可以跟媽媽說說，為什麽看見人家李國慶覺得心裏不舒服了嗎？”

    沒想到，轉悠了一圈，曾若蘭還記得這件事。

    剛才縈繞在心間的失落雖然淡了很多，仍舊堵著讓人不舒服，讓她想一吐為快。

    “她比我長得漂亮！”

    曾若蘭沒想到小姑娘鬧了半天的脾氣，是為了這個。

    她啼笑皆非地說道：“在我看來，我們家柔柔才是最漂亮的！”

    “我是你女兒，你當然這麽說了！這叫主觀臆斷，完全沒有說服力！”曾以柔冷哼一聲，別開頭，繼續道，“她還長得比我高！”

    曾若蘭扶額哀歎，這個問題她真“主觀臆斷”不了了，隻能安撫道：“至少你以後應該比媽媽高一些吧？我才不到點一米六，你現在已經跟我差不多高了。等高中三年，你就是一年隻長一厘米，也比我高了呀！

    要說這身高，真怨不到別人，你隻能怨你老媽我了！

    雖然我的遺傳不好，沒有長個高個子呢！

    沒想到，活了半輩子了，最後倒是被自己女兒給嫌棄上了。

    哎，我好可憐，我好命苦呀！”

    曾以柔明知道曾若蘭語氣中的失望和難過都是假的，為了博她開心的，但是，她還是放心不下，不舍得自家老媽有半點的勉強和委屈。（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