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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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昕然抿了抿嘴巴,一瘸一拐地往沙發走過去,說起摔跤她就想起昨晚的事情,她還記得顧嵐在她摔倒後,躲在人群中多她露出的勝利的笑容,果然就是她故意害自己摔跤的,還害得她把西瓜汁都倒在了林雪瑤身上。
那個林小姐,看起來就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自己害她出醜,她肯定討厭死自己了。
下次見到林小姐,還是跟她道個歉吧。
顧昕然想著昨晚的事,猝不及防地就被按了下膝蓋,她一時沒控製住,疼的叫出了聲:“啊—”
王醫生移開了按壓的手,道:“撞的有些嚴重,可能傷到骨頭了,要打石膏固定一下,大少夫人這段時間盡量不要走動,也不要沾水,一個月左右能養好。”
“要這麽久嗎?”顧昕然有些吃驚,偷偷看了眼容澤,見他正皺著眉臉色難看,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不……不能讓它快一點好嗎?我還得幹活呢……”
王醫生正在做石膏的手頓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種似乎小孩子才會問的問題,好的快還是慢,又不是靠商量就能解決的問題。
“少夫人不用心急,盡量別動這隻腳,靜養一段時間就能好了。”
顧昕然嘟了嘟嘴沒說話,她倒是想靜養呢,可是怕容澤不讓啊。
王醫生大概也知道她的處境,便意有所指地道:“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少夫人雖然不嚴重但也是傷到了骨頭,若是不好好養,今後怕會留下後遺症,那可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了。”
顧昕然似乎被他嚇到了,瞪著大眼睛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好好養的。”
王醫生點點頭,快手快腳地給顧昕然把膝蓋打上石膏,又開了一些藥囑咐顧昕然按時吃,然後順便還看了看容澤的恢複情況,“大少爺恢複得不錯,再過一段時間可以拆紗布了。”
容澤道:“辛苦王醫生了,慢走。”
王醫生點點頭收拾了東西就走了。
房間裏又陷入了沉默,顧昕然有些不安得動了動屁股,伸手碰了碰打著白色石膏的腳,她還覺得挺新奇的,第一次見這種東西,包上以後竟然不怎麽疼了,就是感覺像套了個殼似的,有些笨重。
容澤躺在床上,看顧昕然那一臉新奇的樣子,覺得怎麽看怎麽礙眼,幹脆閉上眼睛來個眼不見為淨。
顧昕然自己研究了會兒腿上的石膏,新鮮勁過去以後就覺得有些無聊,她長這麽大還從來沒經曆過這樣無所事事的時候,從來都是隻要她醒著,就有做不完的事情在等她,從沒有空閑的時候,她也不敢讓自己停下來,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去打工,好多賺點錢,讓劉金貴能高興點,別老是打她和她媽。
想起劉金貴,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劉金貴雖然是個混蛋,從小到大沒少虐待她,可她媽是真的對她好,哦,不能叫媽了,隻能叫養母了。
她養母是個從小沒念過書的農村婦女,一輩子沒出過那個村子,糊裏糊塗嫁給了劉金貴,就給他當牛做馬了一輩子,結婚前五年一直沒懷孕,就時不時被劉金貴毒打,後來劉金貴把顧昕然撿了回去,挨打的人就變成了兩個。
想到這裏,顧昕然心裏就擔心了起來,不知道養母如今過得怎麽樣了,雖然自從顧昕然三歲時那年,養母給劉金貴生下了一個兒子以後,劉金貴不喝醉就基本不會動手打她了,加上從容家得到的20萬,應該能讓養母和弟弟生活的好一點了。
不過她又擔心劉金貴會拿那筆錢去賭,雖然養母生下弟弟以後,他已經收斂了很多,除了偶爾跟一群狐朋狗友小打小鬧一下,基本不會去賭大的了,如果那筆錢能讓他們從此生活得不用那麽拮據,能過得稍微輕鬆一點,那她的心裏也能好受一些,就當是回報了養母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吧。
顧昕然呆坐著想了好一會兒,覺得心裏悶悶地難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歸屬,不像她,不知道父母是誰,也不知道家在哪裏,像個浮萍,飄到哪裏算哪裏,哪天要是連容家都待不下去了,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能去什麽地方。
顧昕然的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又浮現出了容城的臉,忍不住紅著臉想,如果真的有一天要從容家離開,她一定會舍不得容城的,這麽一想,雖然容家別的人都對她不好,她也不想離開了,不過離不離開這種事情好像也輪不到她做主,她最多也隻能是想想。
看了看好像已經睡著了的容澤,顧昕然把腳從茶幾上拿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往沙發邊挪,從自己的行李袋子裏掏出一個有些舊的本子,這是她平常自己用來畫畫的小本子,她從小就有畫畫的天分,雖然沒怎麽正經學過畫畫,隻在小學初中的美術課上接觸過,但是她臨摹能力很強,基本上隻要有樣子給她,她都能畫個八九不離十。
她自己也喜歡沒事就畫畫,養母見她喜歡,在她十歲生日那天,背著劉金貴去村裏的小店給她買了各本子還有一隻自動鉛筆,老板可憐她們,還送了包筆芯給她們,那些東西顧昕然用的很小心,因為知道她不會有第二次得到這些東西的機會。
翻了翻她以前畫的東西,都是些村子裏的房子、街道或者山上的花草之類的,她見到的東西有限,能畫得自然也沒幾樣,隻是如今她卻知道自己想畫什麽了。
她如今腦子裏最清晰最強烈的形象,就是容城,而且她發現,雖然見了沒幾麵,但是她能清晰地想象出容城的各種樣子,也是第一次,她覺得自己完全可以不用看著實物,就能畫出一百種樣子來。
於是,等到容澤又睡了一覺醒來時,就看到顧昕然坐在沙發上,微低著頭正在一個本子上刷刷地畫著什麽,便問道:“你在畫什麽呢?”
顧昕然被突然出聲給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把本子合了起來,小聲道:“沒,沒什麽。”
容澤眯了眯眼睛,他發現這個女人好像很喜歡瞞著他做些小動作,“拿來給我看看。”
顧昕然搖搖頭,把本子往身後藏了藏,“真的沒什麽……不好看的。”
“好不好看我說了算,叫你拿就拿過來。”
看容澤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顧昕然有些驚慌,急中生智來了句:“我走不動,王醫生叫我不要隨便走動,要……要靜養!你想看的話,你……你自己過來吧!”說完就把眼睛一閉躺到了沙發上,還拿被子蓋住了臉,一副不在不聽不知道的樣子。
容澤也有些無語,現在這屋子裏等於是有兩個殘廢,誰也別想走動,這女人硬是不肯把本子給他,他還真拿她沒辦法。
“你別以為這樣就想蒙混過關!”容澤咬著牙道:“除非你的腳永遠不好了,不然總有一天我要你自己拿到我麵前來!”
藏在被子裏的顧昕然肉眼可見地抖了兩下,把被子裹得更緊了。
容澤一個人躺在床上生悶氣,他不高興了當然不能看著顧昕然一個人在那裏躺著,眼角瞥到放在床頭櫃上的茶杯,一伸手就給拍到了地上,對著顧昕然叫道:“我要喝水!去給我拿水來!”
顧昕然有些無奈地扯開被子,盯著容澤看了好一會兒,就是不肯起身。
容澤冷笑了一聲,“怎麽?瘸了一條腿就想躺著當少夫人了?”
顧昕然歎了口氣,果然不能指望這樣的大少爺會有惻隱之心,她之前見容澤沒反對王醫生的話,還以為他真的體諒自己,能讓自己稍微休息幾天呢,沒想到半天都沒過,就急著使喚他了。
顧昕然沒辦法,隻能從沙發上爬起來,默默地去給容澤倒水。
接下來的一個月,跟之前沒什麽不同,唯一的區別,就是以前她好歹是雙腿健全地被容澤使喚,現在則是拖著一條打著石膏的腿伺候容澤,直到一個月以後,她的腳才算是痊愈了,雖然偶爾走得久了還是會有點疼,不過她也沒放在心上。
隻是這一個月,她竟然都沒有見到容城的麵,明明她天天帶著老黑往遊泳池邊走,時不時地就跑到大廳去待一會兒,晚上其他人都睡了,她還偷偷跑到四樓去過,趴在容城的房門口偷偷從門縫裏偷看,卻每次都隻看到一片漆黑,第二天一早,也沒在大廳看到他的人,難不成這一個月他都沒回來嗎?
其實也不是不可能的,聽家裏的傭人們說起,容城在外麵有自己的房子,如果不是老爺子要求,他幾乎都不怎麽回來,畢竟這個家裏,有些人實在是討人厭了。
比如從來沒有給過人好臉色的林媚,還有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容菲小姐,每次看到顧昕然都要對著她從鼻子裏哼一聲,好像不這樣就不能表達自己的不屑一樣。
顧昕然之前還想著她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麽誤會,傻乎乎地去問她為什麽討厭自己,結果當然是又被容菲從頭到腳都嘲笑了一番,說來說去無非是覺得顧昕然沒資格進容家,聽得多了顧昕然都覺得有些膩歪,於是每次看到她,還沒等她把氣從鼻子裏噴出來,就趕緊調頭避著她走,互相都眼不見為淨。
所以,這一個月來,她都隻能在自己的速寫本上看看容城了,這段時間,她已經畫了十幾個不同表情不同動作的容城了,沒事的時候就躲在角落裏,一邊看一邊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