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章 不可結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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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聞終究還是回來了。
陰山那裏發生怪事,有戶姓溫的人家被厲鬼索命,全家意外暴斃。
那戶人家裏,有個名叫溫伶的姑娘,是秦川沈家少主沈銀塵的未婚妻子,而沈家,與林家多年交好,那位沈公子又算是林素聞的半個好友,反正,由於各種『亂』七八糟的關係,林家的人又把他派出來,幫忙照看沈銀塵,順便查探溫家的事。
我們在距離陰山不遠處的一個茶棚裏相遇,那時候,我和陸危樓兩個人,從盛京出發,因陸危樓不會騎馬,隻能雇了一輛馬車,慢悠悠地趕路,像個烏龜一樣,等到達地方時,已經比預料中的晚了兩天。
茶棚外,林素聞牽著一匹馬,看他背著行囊,獨身一人的模樣,看來從未想過要回紅聞館與我們一起的。
想到不遠處就是陰山,坐車顛簸了兩天,腰酸背疼的,很想下來走走,順便活動筋骨,於是我將車錢付了,讓車夫回去,才邁步走向茶棚,抱著雙臂,對他冷嘲熱諷道:“哎呀,這是誰呀,你們林家是沒人了麽,怎麽又把你派出來了。”
其實,在來陰山之前,我就已經聽蕭琢說過他們林家和沈家的事,當時他就預言,林家極有可能會讓林素聞來此了。
林素聞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吭聲,反倒像個陌生人一樣,轉過身,想把行李放在臨近的桌子上。
我眼疾手快,連忙搶先占座,翹著二郎腿,擺出得意洋洋的樣子,林素聞放行李的手頓了一下,轉而走向旁邊的位置。
這時陸危樓才跟著走進來,笨手笨腳,不小心撞到一個長凳,還差點摔倒。
見到林素聞,愣了一下,連忙傻乎乎地向他施禮道:“林兄。”
茶水端上來,我單手撐著下頜,依舊翹著二郎腿,背對著林素聞,端起茶水啜了一口,放下來,慢悠悠地道:“林少主,你到底走還是不走,一句話說清楚,別像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大姑娘似的,來來回回,好像在跟誰鬧別扭。”
林素聞側目瞥了我一眼,又把視線移回去,繃著臉靜靜地喝茶的,居然一個字都不肯回給我!
我碰了個釘子,心裏氣不過,轉頭向陸危樓道:“小樓,太醫院現在很閑麽,我是去收鬼,又不是采『藥』,你幹嘛跟著?”
陸危樓偷偷瞧了林素聞一眼,才回答道:“近日王上的病情穩定,宮裏暫時不需要我了,而且,你們所說的那位沈公子,曾是我的病患,我想去看看他,順便看一看,顧兄是怎麽收服厲鬼的。”
自從教給他捏製式神的術法以後,雖然學得不怎麽樣,但陸危樓明顯對異術興趣大增,總是去紅聞館裏請教我各種事情。
我哼了一聲:“你我隻是同路,並不是同行,自己照看自己,出了事,可別指望我能救你。”
陸危樓十分汗顏地哎了一聲,然後端起桌上的杯子,往我麵前放了放,道:“顧兄,菊花茶,降火的。”
我看了他一眼,他又好像什麽事情惹我生氣一樣,『露』出心虛的表情。
其實,那位沈銀塵沈公子,在盛梁頗有名聲,據說是長相好看,文采斐然。
尤其一杆畫筆,花鳥蟲魚,山水美人,韻態十足,他的畫,更是千金難求。
盛京城裏那些尚未出閣的小姑娘,經常依據身家背景,和自身條件給那些貴胄公子排名,沈銀塵一直是排在前幾位的。
隻是幾個月前,那些小姑娘紅塵夢斷,沈公子在前往盛京周邊,給一位富家夫人繪製肖像時,在回程的路上,途徑溫家,與溫家的大小姐溫伶一見鍾情,兩人迅速定下了婚事,約定年底成婚,誰知道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而且,根據報官的獵戶說,當天晚上,他在林子裏打獵時,曾見過那個謀害人命的凶手,全身冒著黑霧,看著不像人類,懷疑是厲鬼之類的東西,又因事發的地方,就在陰山腳下,所以讓人不得不聯想到那件事。
反應過來陸危樓之前的話,我默了一下,道:“小樓醫術高超,交友滿天下,居然連沈大公子都曾是你的舊識。”
陸危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那時候我行醫路過秦川,沈家的人來找我,說他們家的少主病了,我才過去瞧瞧的。”
原本還想從陸危樓這裏,打探一些關於沈銀塵的事情,但傷痛疾病,乃人之私隱,我也不好追問那位沈公子到底怎麽了,能讓沈家的人如此大費周章,竟然驚動到溪風穀的大夫。
隻能沉默下來,卻聽陸危樓道:“我聽說,此事起初好像是齊大人負責的,我和林兄與沈公子是故交,前去看看倒也罷了,顧兄與沈公子素不相識,為何頂替齊大人,攬下這種事,大老遠地跑去陰山,你的腳傷還沒好呢!”
他看了看我的左腳,『露』出些許不滿的神情。
身為大夫,最不喜歡的大致就是病人不聽話,不配合治療,到處『亂』跑吧,以前箴言也是這樣。
我自知理虧,狡辯道:“我的腳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況且,你也知道,此事牽連到彭將軍,若不親自看看怎麽放得下心?”
二十年前,朝廷曾派出一隊人馬,押著許多糧草供給運往北境。
當時,盛梁與胡虜的戰役中,我父親戰死,北境損失萬千兵將,正是防守薄弱的時候,而盛京,又發生景王府的慘案,整個朝廷人心惶惶,動『蕩』不安,王上震怒,又怕剛剛收服的胡虜會趁此機會發生異變,於是讓大將軍彭貞前往北境支援。
卻沒想到,彭貞押送著糧草,到達陰山附近的時候,卻被山賊劫掠,全軍覆沒,這件事曾在朝堂掀起不小的風波。
那些山賊手段殘忍,不僅搶走了糧草,殺害負責押運的兵將,還將他們的屍首焚毀,『性』質惡劣,當時的朝廷出兵討伐,雖最終剿滅了陰山附近的山賊,但那些失蹤的糧草,卻始終不知所蹤。
據說,彭貞大將軍率領的兵將,沒有過千,也有好幾百,那麽多屍體堆在一起,被燒得麵目全非,前去認屍的將士家屬都分辨不出哪個才是自己的家人,最後沒辦法,隻能在附近修建一個千人塚,將那些碎屍收拾幹淨,全都埋葬在那裏。
陰山,就此變成一個凶地,平時別說來往的行人,便是清明時節,那些被殺將士的家人,都不敢前去上墳祭祀。
平時有些風吹草動的,就有人瘋傳,是那裏的鬼魂作祟,這次的事,也有人懷疑,是大將軍彭貞帶著死靈軍團回歸。
“連顧兄也覺著,此事與彭將軍有關麽?”
陸危樓很疑『惑』。
我依然撐著下頜,百無聊賴地端起剛才喝剩下的那杯茶,倒進另一個空著的杯子裏,來回倒換,耍弄著玩。
“你沒聽報案的獵戶說麽,那個殺人的邪祟,好像有三頭六臂似的,全身冒著黑霧,此種情況,與怨靈頗為相似,而且,長這麽大,你可曾見過長著三頭六臂的人,他看到的,大約是一群碎屍吧。”
聞言,陸危樓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顧兄,你的意思是,當年被焚毀的那些屍體,相互融合形成的怪物?”
我嗯了一聲,又聽他道:“怎麽可能?”
我看了他一眼,笑道:“怎麽不可能?”
茶水來回倒換了數次,早就已經涼了,我嫌它髒了,自然也不肯喝,所以順手倒在地上,又重新換了一杯。
“當年我在南疆的時候,曾見過一名巫醫,對一個病人下了巫蠱之術,那病人死後,他又拿著人家的屍體做實驗研究,把屍體碎得四分五裂的,實在不能用了,才丟在一個山穀中,後來,因在生前中了巫蠱之術,那個病人的屍體發生異變,四處尋找自己散落的肢體,不僅如此,還殺害在山穀中路過的行人,來填補自己空缺的部分。”
陸危樓手中的杯子滑落,掉在桌子上,裏麵的茶水順著桌沿流淌下來,他反應片刻,氣呼呼地道:“顧兄,你又嚇唬我!”
我覺著,陸危樓以前四處行醫,什麽死屍病人沒看到過,作為大夫,膽子實在太小。
玉笛在手中轉了一圈,挑眉不承認道:“信就信,不信就不信,我說的都是真的,哪個嚇唬你了?”
其實,我去陰山還有一個目的。
二十年前,睿王的寵妃,那位紅萼娘娘就是在陰山暴斃,被睿王埋在那裏的。
拋開紅萼之死,究竟是意外,還是謀害且不論,彭貞的那個案子,也是發生在二十年前。
兩件事,一前一後,相隔的時間不過幾個月,僅是巧合麽?
那些山賊,不會不知道搶掠糧草,殺害朝廷官兵是什麽罪過,而且,既然已經殺了那些將士,為何又要焚毀屍體,之後,被朝廷討伐的時候,甚至還有山賊辯稱那件事不是他們做的,在山賊的村寨中,也確實沒有發現被搶走的糧草。
那些東西,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就消耗或者運走的,所以,那些糧草究竟被藏匿在哪裏?
我總覺著,這其中有些問題。
林素聞休息完畢,站起來,打算離開。
我叫住他:“林少爺……”
他頓住腳步,我端起桌上的杯子,『蕩』了『蕩』裏麵的茶水,道:“陰山之行,大家目的相同,不如你我聯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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