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冥婚新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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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扇門的人反複勘驗了兩次羅為隆所說的現場,都沒有什麽太大的收獲,就重新把案子給吐了出來,當做一般交通事故來處理了。

    可法醫那邊卻傳來了新的消息,由於死者家裏人不同意解剖屍體,所以沒辦法得到更進一步的詳細情況,不過估計也就是失血性休克,最後導致死亡。

    那個法醫比較年輕,有點兒較真兒,見沒辦法屍體解剖了,診斷不是太好下,於是就幹脆給這幾個屍體做了個ct。

    其實倒完全不用這樣,如果家屬不同意解剖,那麽下的診斷,是可以在後麵打個問號的,表示並不是太確定。

    但他這一做,事情就又出來了。

    這幾個人的內髒,主要是心髒、肺髒、肝髒和胃,消失不見了,其中一個人的小腸,也有一部分消失了。

    這可就奇了怪了,這幾個人的胸腹部的確有外傷,有兩個還有肋骨和胸腰椎的骨折,但卻並不是開放性的外傷啊,找不到如此血淋淋的傷口。

    年輕法醫抓瞎了,百思不得其解,思路一直在往胃穿孔或破裂以及胰腺受損等導致自身消化方麵靠。

    可也不對啊,胸腔和腹腔之間還有一層膈肌,膈肌也是完好的啊。

    但這個時候,已經不交人不行了。隻得辦完手續,讓家屬把遺體領走。

    剛開始工作兩三年就遇到這麽個怪異的事情,他就拿到以前讀研究生時導師所建的群裏麵討論,大家都表示非常匪夷所思,可也提不出什麽建設性的意見,也基本上和他之前的思路一樣,考慮自身消化。

    但這消化也太猛了吧?而且死亡時間才那麽短,怎麽可能消化到這種程度?

    回頭寫報告,他實在不知道怎麽寫,就向市局裏的老前輩提了那麽一句。

    這一句,就又把球踢回到了六扇門這邊。

    老法醫年輕的時候也在基層呆過,見過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而且這種事情,一般離城市越近,就越少。離得越遠,則發生的概率就越大。

    都是做的和死人打交道的活路,老法醫自然曉得這裏麵的一些門道,拐來拐去找到六扇門,把這一個新情況一說,大家就又重新開始重視起來了。

    要知道,這鬼和魂,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的。

    就原始卷宗看來,羅為隆看到的,是一個魂,因為他當時言之鑿鑿說,看著對方是在飄,而且來無影去無蹤。

    但魂一般是無法對人造成直接的實體傷害的。

    可鬼就不一樣了,那是可以吞噬人的血肉的啊。

    之前因為的確反複勘驗過現場,沒有收獲,結合羅為隆喝了酒,就考慮以誤報結案了。

    現在有了新的發現了,這幾個人的內髒不見了,那就是證據了,無法解釋了,六扇門必須要接過手來了。

    於是,再次派人第三次勘驗現場。

    這是最痛苦的部分。因為第三次勘驗現場,那所需要搜索的區域簡直不知道比第一次要擴大多少倍。

    最後都摸到老路的盡頭,在鄰村兒去了。

    就是在這裏,才了解到了一些線索。

    大概在兩天前,村兒裏有個寡婦死了,三十來歲,寡家孤人的。

    死因是溺死,不小心跌進了魚塘。

    當時是大中午,但村兒裏還有不少人都在外麵活動。

    她這一跌,動靜不小,加上人還在那裏呼救,於是大家都聽到了,老少爺們兒趕快衝了過去,但這溺水,也就是一兩分鍾的事。等人趕到,再給弄上來,已經沒氣兒了。

    村民們又沒有係統科學的急救措施,除了從後背抱著猛地擠壓腹部外,也就沒有更多的手段了。

    至於胸外按壓和人工呼吸,不知道是真的不會,還是大家不好意思,沒有弄。

    由於寡婦沒有家人,村兒上出麵先把遺體給安頓好。

    火葬是肯定要火葬的,隻是還沒有決定是不是要設個靈堂辦個追悼會什麽的。

    反正隻是將她給抱回了家,派人看著,然後通知當地的派出所。

    最後大家覺得,寡婦平時人還不錯,而且守寡這麽幾年,也沒傳出什麽風言風語,農村人看重這個,所以,就決定還是辦個簡易的追悼會。

    村兒裏也沒拿多少錢出來,左鄰右舍,大家出板凳的出板凳,出桌子的出桌子,鍋碗瓢盆,全都弄了出來,還搭了個簡易的棚子。

    人多力量大,基本上到快要晚上七八點的時候,也就弄得差不多了。

    派出所也過來了人,問了一些事兒,村長和村支書都陪同著。

    因為是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事兒,所有的人說法都一致,事情本身也沒有什麽疑點,所以把一些基本的手續死亡證明啊什麽的弄了,也就完事兒了,臨走時還向村領導強調一定要火葬。

    大夥兒在一起,忙活著吃了晚飯,男人們就在那裏喝酒,女人們就坐在一起閑聊,膽小的就帶著孩子們要不回家了,要不就呆在男人們身邊。

    這時,大家忽然反應過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主還躺在屋裏呢。

    弄得來好像大家借著這個由頭搞了個會餐似的。

    所以趕快喊了幾個喝得比較少的男丁,去把遺體先給弄過來。

    去了之後,才發現房屋門大開著,而派去守著的兩個小夥兒人已經不知去向了。

    這下大家就又慌了。

    不過好在現代通訊那麽發達,用不著去人找人找死人,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才發現,這兩個小夥兒早在六點左右的時候,覺得守在那裏不好耍,已經跑到了靈堂那裏去當幫手,此時還正在桌上喝著呢。現場那麽多人,這邊兒一桌,那邊兒一堆的,當時還真沒發現。

    大家也沒當回事兒,頂多說兩句辦事兒不牢靠,也就算了。

    可等了一會兒,前去搬運遺體的人,失魂落魄地跑了回來,說屍體不見了。

    這下才是真的慌。

    人不見了,還好說。這屍體不見了,難道自己跑的?

    村長和村支書都陰沉著臉,在那裏商量了一會兒,說讓大家把全村兒的人都集合過來,點名。他們的第一反應,還是有人搞鬼。

    這個村兒比打馬灣小一些,人口也就兩百來人,此時其實基本上全部都在靈堂這邊兒。

    村長派人挨家挨戶地去找人,重點強調,每家的男丁,必須要在。

    其實,這寡婦三十來歲,人雖然說不上太漂亮,可也風韻猶存。先前村支書派人去守著,就是怕有些村兒裏的混蛋去做一些醃臢事。

    村長和村支書重點回憶了幾個老光棍兒,然後發現他們從出事之後,就基本上一直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轉悠。

    這下好了,要是沒有火葬證明,到時候過問起來,他們兩個鐵定是要負責任的,會說他們村兒私底下還在搞土葬那一套。

    於是,兩位村領導這下要來問罪了。

    不出事還好,現在出了事,你們兩個大男人是怎麽看門兒的?

    反正到目前為止,節奏還是被兩位村領導控製的好好的,沒有往鬼怪方麵想。大家也已經回過兒神來了,有些人甚至還相互開起了玩笑,說是不是誰誰誰偷偷去做了一些齷齪事,然後覺得沒過癮,還要把屍體給帶回去。主要就在開那幾個老光棍兒的玩笑,弄得這幾個人爭得麵紅耳赤的。

    村支書見場麵這樣,就開始講政策,同時開始威逼利誘起來,說如果真的是誰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他不追究,但是屍體,一定要給還回來,不然的話,他可能會挨處分,而他要是挨了處分,那就隻有拿人出氣了。而且還說什麽現在破案的手段那麽高明,還有什麽測謊儀之類的,到時候全村兒人挨個挨個過一遍,就不信找不出來。真到了那個時候,那就要判刑,要坐牢的!

    村支書的臉色不太好看,大家自然也就沒有打鬧了,氣氛比較沉悶。

    就在這個時候,先前看守遺體的那兩個小子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哭了起來。

    大家本來還以為是村支書把他們兩個嚇著了,因為就是他們兩個看守不力,才惹出這麽大個事情。

    可一聽,才發現不是這麽回事兒。

    這兩個人居然監守自盜!

    關起門來,在寡婦的遺體上輪流地發泄著獸欲!

    家中的大人氣得臉色鐵青,各自衝過來就是對著兩人一頓毒打,本來又喝了酒,下起手來沒個輕重,要不是周圍的人勸著,估計要被打成個殘廢!

    事情到了這裏,兩位村領導反而把心給放下來了,意思意思地勸了兩句,也安慰家裏大人,說隻要交代了就好,如果大家不說出去,那今晚的事兒就算了,但說出去了,說不定這兩個混蛋還是要坐牢!

    家中大人趕緊對著大家夥兒鞠躬作揖,說明天就擺酒席,請全村連吃三天流水席,家中出了敗類,對不起大家之類的。

    好了,吃也吃好了,喝也喝好了,甚至最後還有熱鬧看,而且接下來三天還可以繼續逍遙。於是大家也都連連答應下來。雖然看那兩個混蛋的眼光都充滿著厭惡和嫌棄,感覺就這樣放過他們了,對寡婦不公平。但畢竟又是從小看到大的,為了一個死人,就把別人送去坐牢,他們感覺還是不一定下得了這個手。而且關鍵在於誰說了,也會被說成打小報告的人。總之正反都有人說閑話。尤其在這種地方,閑言碎語特別多,誰都不會第一個跳出來說什麽。

    見事情解決了,村長和村支書才叫這兩個混蛋趕緊去把屍體給找出來,今天晚上擺一晚上,明天早上就送去火葬,雖然這和農村人做白事的規矩不符,但現在還是盡快了結此事。

    但這個時候,兩個混賬更慌了。

    他們說,他們走的時候,屍體就在屋裏。當時怕別人發現他們做的事,還把寡婦的衣服重新給她穿好,把門給帶了回來。

    這下就熱鬧起來了。

    按理說,這兩個人連這種事兒都敢站出來承認了,沒道理會在這個地方撒謊了啊。

    兩位村領導又商量了一下,還是搞的恐嚇那一套,力求先把事情給壓下來。

    然後,就準備張羅人手去找。

    可這大晚上的,去哪兒找?而且還是找一具屍體,一具不翼而飛的屍體?

    大中午的被溺死,死的時候穿著一件紅色羽絨服和紅色的毛衣,死後被人淩辱,最後自己消失不見了。這些元素加起來,開始讓大家感到有些恐懼了。

    但村支書不管這些,見大家都不肯接這個差事兒,就說誰弄出來的誰負責,今天晚上如果找不到,那這兩個小子明天就送局裏去。

    這兩個犯事兒的小子家裏人見村支書翻臉就不認人,可也不敢多說半句,畢竟有錯在先,於是隻好應下。

    其他人也都借口喝多了,招呼著老婆孩子溜了。

    於是,這兩家人就聚在一起,也沒分開,在村兒裏溜達了一個晚上,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都嚇得不行。

    既希望看見什麽,又害怕看見點兒什麽。

    總之,矛盾得很。

    熬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兩手空空,麵對著村長和村支書,沒辦法交差。

    不過這兩家人倒也算會處事兒,一邊數鈔票安排人開始張羅今天的筵席,一邊讓兩個混小子挨家挨戶地去磕頭認錯,嘴巴也甜,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地叫著,然後一邊向村支書做保證,說今天一定會繼續找,有可能夜裏實在太暗,有些地方看得不仔細。反正按規矩,今天即使沒有送去火葬,暫時也不會有人來過問的。

    兩位村領導也算拎得清楚輕重,對塞過來的鈔票沒敢接,這錢實在是燙手。

    不過想想也是,反正先把眼下的事情給解決了,至於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他們兩家還這個人情。

    可沒想到,這流水席才吃了兩天,六扇門就摸到那裏去了。

    六扇門的人,身上帶的證件那可是一抓一大把啊,還全部都是真的,有案可查的。

    所以,兩位村領導,根本經不起盤問,一五一十全都說了。

    反正事情到現在為止,還真沒他們兩個什麽事兒,從經過來看,反而是一直都在積極地在處理事件,頂多說別人一個隱瞞不報,連受賄都沒有。

    見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六扇門也就趕緊匯總資料,急匆匆地走了。他們才懶得理會那兩個混賬。

    事情有點兒棘手,可以判斷成水鬼,也可以說是因身著紅衣而橫死的枉死鬼,還可以說成是因為死後被淩辱怨氣不散而導致的屍變。

    這種複合診斷,六扇門覺得不太好處理。立馬送到了裏七院。

    當天的院值班,是外科主任孫衛,在看了幾遍卷宗之後,將之前的診斷全部都給劃掉了,重新寫上四個大大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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