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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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頭一聲令下,挖掘機和鉤機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有十幾個人圍住葉平昌和蔣月娥,葉平昌舉著拐杖打向這些人,吼道:“你們誰敢拆我家的房子,我今天就死在這裏!”
他怒吼一聲,雙目通紅,撿起啤酒瓶往外潑,拿出打火機,眾人聞到汽油味,嚇了一跳,往後一退。
街道幹部也是嚇得臉色蒼白,這些年因為拆遷而鬧出人命的事情也不少,這葉平昌就是一個書呆子,別看表麵上和和氣氣,其實這樣的人性子倔強,認死理,說不一定會真的會拚命。
“老葉啊,你可千萬別做傻事,我們這是文明拆遷,合法拆遷。有什麽事情,有什麽困難,我們可以和氣的談一談呢。”
“大道理你別跟我說,zheng fu有zheng fu的難處,我也有我的難處,但是我兒子今天回來,必須要在家裏吃個團圓飯,今天誰敢動我家,我就跟他同歸於盡。”工
人見多識廣,處事老道,趁著葉平昌不留神,伸腿勾倒葉平昌,大怒道:“別怕,你們給我上,今天老子就要強拆。”
見狀,眾人撲上去,把葉平昌死死的按在地上,另外幾個人把蔣月娥從房間內拖拽出來,衣服都被扯破了。
“你們趕緊給我住手。”
葉菲氣得大哭,咬牙切齒,衝過去,想推開那些人,可是她的力氣太小,被人推倒在地。這
時,一道可怕的炸響聲響起,忽然地麵發生猛地顫動,眾人都感覺地動山搖,有ren da喊,“不好啦,發地震了。”
可是眾人朝著聲音的源頭望過去,發現有個身穿道袍的年青人正在走來,那聲音就是他閑庭信步的腳步聲,一腳輕踏在地麵上,連地麵都震動。諸
人都目瞪口呆,呆若木雞,像是被施展了定身術,不能動彈了。
當葉平昌見到那個年青人,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穿著道袍,身材挺拔,留著短發,目光清澈,從容而笑,與他記憶中的那個孩子判若兩人,隻是那笑容還跟以前一樣肆無忌憚。在
那一刹那,葉平昌的眼淚溢滿了眼眶,隨之從臉龐上滑落而下,這麽多年以來,他最後悔的事情莫過於傷害了這孩子。“
老頭子,這麽多年你還是一點沒變,還是那麽固執啊。”
“你這臭小子。”葉平昌哽咽的道。“
老葉,他是你的孩子啊,那太好了,你們今天算是一家團聚了。”街道幹部急忙說道。工
頭卻大聲嚷嚷,“我才不管他兒子回不回來,反正這房子今天一定得拆。”說
完話,工人朝著操縱鉤機的工人使了一個眼色,工人意會,那橫在房頂上的吊臂突然抬升,吊鉤猛地甩下來。
突然,一道身影從地麵上蹦出,一躍而出,飛出十丈之遠,然後一道如鶴唳般輕鳴聲響起,白光泛起,斬在吊鉤的鋼索上,哢嚓一聲,鋼索崩斷,那吊鉤被崩飛。做
完這一切,葉初九收劍入鞘,從二樓的房頂上一躍而下,穩穩的站在平地上。
諸人都嚇傻了,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葉初九,那工頭黝黑的臉上緊繃,大汗淋漓,在猛烈的陽光下分外慘淡。
葉初九笑道:“我剛回來,這拆房子等明天可好?”
工頭還沒答話,老山蹦了過來,一巴掌拍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上,哢嚓一聲,那脖子粗的樹木攔腰折斷,轟隆倒地。
“媽拉個巴子,讓你們等一天還廢什麽話啊!”
眾人嚇了一跳,作鳥獸散,紛紛躲到一邊。工
頭陪著笑容,點頭哈腰,道:“沒問題,沒問題。”
他向後走去,腳下踉蹌,一屁股坐在地上,已經嚇得腿發軟了。
這幫人跟武俠小說裏一樣,太恐怖了。
葉初九等人進屋,屋內很簡陋,九十年代裝潢設計,huang se的家具都掉漆了,屋頂天花板也有脫落的,玻璃被砸碎,用幾塊木板遮住窗戶擋風。
一進屋,葉平昌一直咳嗽,蔣月娥輕捶著葉平昌的後背,笑著說道:“菲兒,還不快給你慎哥哥和他的朋友泡茶。”
葉菲端來幾杯茶,氣憤的說道:“依我看,應該狠狠的揍那個工頭一頓,這家裏的門窗都被他們給砸毀了。”
蔣月娥抹著眼淚,說道:“不怪他們,其實我們早該搬的,就是你老爹不同意。慎兒,你回來就好,你爹他天天念叨你呢。”她
望著葉初九,既震驚,又驚喜,這孩子真是不一樣了,居然像武俠小說一樣飛天遁地,看來菲兒說的是真的,這孩子學道成功了。
葉初九望著葉平昌和蔣月娥這對夫妻,十幾年不見,他們老的太快了,歲月在他們的臉上留下了滄桑的痕跡,鬢角泛白,眼角皺著魚尾紋,身體佝僂,雙肩塌陷,大概是因為承受了太多的生活重擔。他
固執的父親也不再是曾經那個高傲自負的大學者模樣,變得普通和平凡,生活和病痛的折磨讓他骨削形瘦,垂垂老矣,像是小老頭。
不知為什麽葉初九忽然的悲傷,心裏想哭,心裏的那點恨意也在此刻煙消雲散了。他
的心在這一刻變得澄明,清澈的像是湖水,不染半點塵埃。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xiu lian的真正目的,自己隻想超越生死,掌握非凡,長生不死。他
不想跟凡人一樣,跟他的親生母親一樣,跟他的父親一樣,有著生老病死。喜
歡那名少女或是隻是少年時的自己對力量的崇拜。
見葉初九像是石碑一樣佇立不動,眼眶裏泛著淚光,兩夫妻同樣泛著淚花。
突然,葉初九澹然一笑,走到父親的麵前,手指搭在那纖瘦的手腕上,給父親把脈,葉平昌微微一愣,目露驚喜,隻是很含蓄,葉初九發現父親的氣息緩慢,虛弱無力,左寸脈象沉弱,或微或澀,這心髒有大問題,已經不是藥物可以治療的。蔣
月娥激動的說道:“慎兒,你現在學道了,有沒有辦法治好你爹的心髒病。”葉
初九輕輕的搖搖頭。
葉平昌輕搖頭,歎道:“我的病我自己知道,藥物和手術都不能解決了。以前相麵的說我隻有四十九歲可活,而今我也到了四十八,是本命年,想來也到頭了。”
蔣月娥一聽這話,眼角泛著淚花,泣不成聲。“
葉伯父,這是什麽話,我看你的麵相要長命百歲,讓我瞧瞧。”
老山自告奮勇走過來,手指也搭在葉平昌的左手腕上,瞬間他麵色一黯,卻笑道:“其實還好,也沒有那麽嚴重啊。”老
山心裏感歎,這葉昌平的心髒病情確實嚴重,應該是冠心病。“
去年他全身浮腫,到醫院檢查,醫生說是病情嚴重,心髒衰竭晚期,就算心髒介入手術也隻能多活幾年,除非能夠做心髒移植,那樣可能多活十幾年了。可是家裏沒錢,一直也沒辦法做手術。”蔣月娥掩麵而泣,低聲說道。
“媽,我們有錢了,哥哥給了我一百萬,這些錢足夠爸做心髒移植手術了。”葉菲挽著蔣月娥的手臂,興奮的道。她
一直沒告訴媽,就是希望今天跟哥哥一起回來告訴媽。蔣
月娥驚訝的望著葉初九,說道:“慎兒,這是真的啊。”葉
初九點了點頭。葉
平昌卻說道:“這人生死有命,我是決計不會做什麽心髒移植手術的,要是換了一個心髒,那我還是我嗎?”蔣
月娥頓時陰沉著臉,怒道:“你不做心髒移植,那麽心髒搭橋手術你總要做吧。”葉
平昌望著眾人,蒼白的一笑,點點頭,道:“悍妻如此,夫複奈何。”
“你這人就是嘴硬啊。”忽
然,蔣月娥撲哧一笑,又說道:“你們坐,我去做飯,今天我們家一起吃個團圓飯。”蔣
月娥拉著葉菲鑽入廚房內,葉平昌輕咳一聲,蒼白一笑,看著葉初九:“慎兒,你還會下棋嗎?”
葉初九點了點頭,道:“沒有忘記。”
“書房內有棋盤,還是你許叔送來的檀木棋子,他啊現在都當了大學副校長,還問我願不願意回學校做古文研究。不行了,現在的身體扛不住了,坐不能坐,臥不能臥,坐立不安,哪有精力做古文研究啊。人老了也就廢了,真的做什麽也不行。”葉
平昌像是話癆,叨叨絮絮,這讓葉初九很驚訝,以前他可是寡言少語,不愛說話。
葉平昌執白子後行,葉初九執黑子先行,兩人落子如風,針鋒相對,刀光劍影,不一會便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老山和李紅音兩人屏氣凝神在一旁觀戰。葉
平昌笑道:“你的棋還跟一樣,曠野矗立,殺機突起,攻伐不斷,這也是世道吧。不過,你的棋技生疏,這些年你應該很少下棋,但是棋力卻漲了不少,年青人啊,腦力好使。”
葉初九微微一笑,大概是知子莫若父吧。蔣
月娥偷偷的瞄著大廳,望著那一對父子,她笑道:“菲兒,你看看他們那對父子啊,還跟從前一樣,真的好。你哥哥身邊的那個女孩子是他的女朋友嗎?”
“不是,是他的師妹,他現在還是單身呢。”“
那女孩子真漂亮啊,要是你哥的媳婦就好了,我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蔣月娥哭著說道。
“媽,哥又不是一般人。”葉菲有些不悅的說道。“
你哥哥怎麽變得那麽厲害啊。”蔣
月娥想到葉初九驚人舉動,這幾乎顛覆了她的想象,到現在,還感覺不真實。
“因為他是我葉菲的哥哥。”葉菲驕傲的說道。
“你這丫頭。”蔣月娥在葉菲的腦袋上敲了下。中
午飯都是家常菜,有葉初九喜歡吃的紅燒鯽魚、茄子煲和韭菜丸子,氣氛其樂融融,眾人都喝了一點酒,葉平昌也不例外,蔣月娥不讓他喝,他偏要喝,隻能讓他喝了。這
樣的團圓飯隻會出現葉初九的夢裏,他以前做夢時,倒是發生過,他曾經以為都不會發生,這一切說起來還要感謝夏歆神那個丫頭,有好長時間沒有見到那個丫頭了。
這也是在這宅子內的最後一餐,下午還要搬家,搬到zheng fu的安置房內,街道幹部上午就送來了新房子的鑰匙,還說已經安排了搬家公司幫忙,會在下午全部搬完。
吃過中午飯後,搬家公司就上門了,家裏零零碎碎的東西還不少,有些是葉平昌珍藏的古籍,他拄著拐杖,守在房間內,用那種嚴肅的目光審視著這些工人。
葉初九曾經就在這樣的目光下度過了孩童年代,當然了,他也受到了很係統的教育,這些也為現在的他打下很好的基礎。
葉初九的目光停留在一張老照片上,那上麵有個笑容恬靜的女子,有種歲月不染的靜美,她是葉初九的親生母親。父
親一直說母親死了,可是葉初九卻從來不知道她的墳墓在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