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住回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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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謝氏出了銅庵堂之後,住進京中的宅院裏也是每日守在房中,極少出門。但這不用自己燒火做飯,日日有熱湯浴可用的日子還是比原先要好上許多的。

    謝靈台和林天晴偶爾也會來宅中小住,其實這宅子讓他們三個人住也是綽綽有餘,但林天晴不開口提這個事情,謝靈台也不好提。

    至於為何不提?謝靈台也是能咂摸出幾分意思的,住在林家總比自己獨住要體麵且暢意。

    因為怕謝氏無聊,所以謝靈台給她尋來了一隻小小的京巴犬。性子乖巧活潑,不愛鬧騰,每日就喜歡在院子裏跑兩圈,然後回到謝氏腳邊安靜的呆著。

    林天晴將自己身邊的一個丫鬟福祿給了謝氏,福祿原以為這是貶,來了這宅子之後,才知道日子有多麽輕鬆愜意。

    謝氏性格雖冷淡,但也隨和,每日的生活也很簡單,兩個人倒是有點相互作伴的意思了。

    剛用過了晚膳,福祿把一杯普洱擱在謝氏跟前的桌上,謝氏正在擇去金銀花幹裏的雜草葉子,有些不解的睇了一眼。

    福祿笑道:“夫人放心,泡的很淡,您喝了不會睡不著的。”

    謝氏略一點頭,正準備拿起來喝的時候,就聽到外頭的粗使婆子有些驚慌的喊著,“你這人怎麽回事!?隨隨便便跑到別人的宅子裏!我們這可是林府的宅子,你快出去!”

    福祿與謝氏交換了一個驚慌且疑惑的眼神,福祿急急地走了出去,謝氏的小京巴也跟著從門縫裏擠了出去。

    “你這人怎麽回事?快出去,你再不出去的話,我要喊人來了!”那人似乎並沒有把福祿的話當做一回事。

    “汪汪!汪!嗚嗚!”小狗先是叫了幾聲,隨後轉為一聲淒冽的嗚咽。

    “啊!”福祿驚叫一聲。

    謝氏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院中石凳上正坐著謝氏此生最不願意見到的一個人。

    ‘嗬,他倒是也老了許多。’

    他一身便衣,滿麵胡須像是好幾日沒有修飾了,旁人根本看不出身份,根本就是個莽夫。

    謝氏隻瞥了他一眼,似乎並不很吃驚,她快步走向不遠處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小狗,將它抱起,輕輕的喚了幾聲。

    微風吹過它的皮毛,黃褐色的毛尖稍有搖晃,除此之外再無其它氣息動作。

    謝氏閉了閉眼,睜開時仍是一派淡然,仿佛剛才微紅的眼眶隻是風迷了眼睛。

    她將小狗屍首交給福祿,道:“明兒把它埋在後院。”

    福祿應道:“是。”她方才目睹那男人是如何一腳將小狗踹飛,心有戚戚焉,猶自驚恐著。

    “你來做什麽?”謝氏屏退眾人,問。

    嚴寺卿知道她的性子永遠是這樣的冷靜,哪怕是與自己決裂的那一日都不過是靜靜的收拾好行裝,走上馬車,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分給自己。

    “你居然讓我兒子入贅林家。”嚴寺卿來之前已經宣泄過一番了,將幾個死囚打了個半死,不然此刻早已被怒火吞噬理智。

    僥幸二字果然是害人,謝氏在心裏輕歎一聲,她不覺得自己死後這個男人會去探查什麽,哪他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你見過他了?”謝氏覺得外頭有些冷,便走進屋內將炭盆挪到門邊,自己又拿了把椅子坐在門口。

    她的動作這般自然,不禁讓嚴寺卿回憶起當初她坐在自己小院裏理藥材的模樣。

    “長得與你有五分像。”像是被針輕輕刺了一下,怒氣一下全散掉了。

    “相貌太女孩子氣了些,”提到兒子,謝氏臉上的皺紋線條的都變得溫柔了些許。“也虧得晴兒喜歡他。”

    她這樣平靜的口吻,倒是給了嚴寺卿一種兩人在閑話家常的錯覺。

    隻可惜錯覺終究隻是錯覺罷了。

    “你把我兒子從我身旁帶走,讓他跟你信,還由著他入贅,你還理直氣壯的住著我兒子入贅換回來的宅子?你要不要臉?”嚴寺卿這人最不會的一件事就是好好說話,與他說話,若是三句之內沒有氣死或者打起來,算是好涵養了。

    “別一口一個我兒子的,你不配。”謝氏的眉毛揚了揚,這是她說話不自覺地一個小動作。

    “你敢說他不是我兒子嗎?”嚴寺卿此時倒像是個較真的小孩。

    “他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你不過痛快了一刻鍾,有什麽好居功的?若不是家裏的姨娘填房生的都是女兒,你還會想著我的這個兒子?”謝氏說話尤是一副恬淡口氣,可卻氣的嚴寺卿胸口起伏不停,噴出的鼻息太過急促,一團團的白氣還未散開。

    謝氏這話一點不錯,所以他氣歸氣,也說不什麽話來反駁。

    “出去。”謝氏衝門外的方向點了下頭。

    嚴寺卿站著不動,反倒是向前走了兩步,固執的說:“你不該叫他入贅。”

    “他與林家小姐情投意合,是他自己做出的抉擇,旁人有什麽好置喙的?”謝氏對這些體麵名利看得極淡,自然不會對謝靈台入贅一事有所不適。

    “他是我兒子!我是他父親,什麽旁人?簡直胡說八道!”嚴寺卿怒道。

    “晴兒說,日後若是生了孩子,跟著姓謝。左右沒有你嚴家的份。”謝氏怎麽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無非就是為些祖宗香火的事情。

    嚴寺卿被謝氏的話氣笑了,“好,好。你當初讓你家人來我府偷我兒子,就是為了今日吧?”

    “偷你兒子?本來就是我的兒子,你怎麽好意思用偷這個詞?若是留在你嚴家,怕是他整個人都要廢了,與你一般冷麵無情。他明明不喜歡習武,你卻硬生生逼著他練拳腳功夫,刀槍棍棒一樣都不落下。我知道你好強,可我不能由著你折騰我兒子!”謝氏自認有理,所以字字句句擲地有聲。

    “你敢去嚴家祠堂裏說這番話嗎?”嚴寺卿道。

    謝氏嘴角邊的皺紋變得更加明顯了,滿是嘲弄,“我又不是嚴家人,為什麽要去嚴家祠堂?你別在這裏繞開繞去說些煩人的話了,兒子已經大了,他的心思由不得任何人。”

    “我要見他。”嚴寺卿又重新坐在石凳上,一副死皮賴臉不走了的樣子。

    “那隻小狗是兒子買給我的,被你一腳踢死,這可不是什麽好的見麵禮。”與嚴寺卿見得第一麵,他便讓自己回憶起了他是如何的殘忍暴力的一個人。

    “我再買一隻來便是了。”嚴寺卿顯然沒有把這事當做一件需要認真計較得大事。

    謝氏唇瓣微顫,想要說點什麽,卻始終覺得徒勞無功。

    謝氏知道嚴寺卿若是不主動走,這裏恐怕沒有人能奈何的了他,她想了想,便道:“等他下次來,我與他說一聲,見不見你,可不由我說了算。”

    嚴寺卿一直盯著她,仿佛要看出她這番話裏有幾分真,還都隻是搪塞而已?

    謝氏就由著他靜靜的瞧著自己,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嚴寺卿一拂袖子,扔下一句,“三天內我要聽到消息。”便走了。

    謝氏瞧著他的背影,隻覺得歲月更迭變遷,而這個人卻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覺得心寒。

    ……

    “嚴寺卿找下官前來所為何事?”林天朗有些不適的打量著這間略帶點晦暗的房間,這與他心目中那種正氣凜然的大理寺形象不大一樣。

    “你之前讓人送來的那個疑犯和屍首,我已經讓人驗過,也讓人拷問過了。”嚴寺卿道,“證據確鑿,他已認下了。”

    林天朗不解的笑了笑,“那我就更加不明白大人今日叫我前來的目的了。”

    嚴寺卿盯著林天朗,見他目光之中唯有疑惑而已,心道,‘難不成靈台真瞞的這樣好?’

    “噢,那人的口供中有幾句提到了你,我想著讓你來瞧瞧。”嚴寺卿隨口扯了一個借口,叫人拿來了口供,交給林天朗。

    見林天朗垂首看得仔細,嚴寺卿裝出一副閑話的口吻,道:“我聽家裏的女眷們閑話,說府上有喜事卻又辦的不太張揚,這是為何?”

    林天朗捏著口供的指腹抿了抿,道:“我有個身子不大好的妹妹,招了個上門的妹婿,他們倆的性子都不喜歡張揚,所以隻宴請了至親。嚴寺卿不像是會留心這種小事的人,今兒這是怎麽了?”

    “無事閑聊罷了。”嚴寺卿尷尬的笑了笑,他實在不擅長這樣繞來繞去的打探消息,沉默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道:“你那個上門的妹婿是我的兒子!”

    林天朗僵了片刻,緩緩的抬起頭來,“哦?”

    “什麽‘哦?’”嚴寺卿被他這樣不冷不熱的反應弄得憋悶。

    “這是我倒是真不知道,嚴大人想如何?”

    林天晴的婚事倉促本就讓林天朗奇怪,前幾日又診出了有孕,那懷孕的日子實在微妙,未免外頭的人懷疑是未婚先孕,所以暫且瞞了下來。

    本以為最多就是個私相授受,可沒想到謝靈台的身世裏頭還埋著這樣一樁事情。

    “我想讓他們小夫妻住回嚴府來!再辦一次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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