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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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薑長婉一邊不住的往嘴裏送著各色的吃食,一邊不住的點頭稱讚。
“你,你慢些!”這一回宋稚可不敢說她貪食了,隻一味的由著她吃,又吩咐逐月道:“弄碗消食茶來,誒,你能不能喝消食茶?”
“小廚房的消食茶加了山楂,周夫人不能喝。”逐月趕緊道。
“嗬,聽逐月叫我周夫人,真是說不出的別扭,每每與你們幾個在一起,總覺得自己還是從前的薑小姐。”薑長婉有感而發。
“肚子裏都裝小人了,還說自己是薑小姐呢,羞羞臉。”宋稚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臉頰。
“好啊你,竟敢笑我。等哪天你肚子裏頭也裝上了一個,看你還會不會笑我!”薑長婉佯怒。
宋稚連忙討饒,道:“好姐姐,我不說了。”
流星此時給她們倆人端來薑撞奶,凝固的奶凍,香甜微辛,奶皮上密密的撒了一層杏仁碎。
“從前未嫁人時總是諸多擔心,現在可好了吧?小日子過得和和美美。”薑長婉勺了一勺子奶凍,奶凍塊顫顫巍巍,漏下一兩粒杏仁碎。
“姐姐是說我呢?還是說你自己?”宋稚道。
薑長婉微微蹙眉,很快又露笑顏,“我的日子倒是也不錯,起碼嫁了自己想嫁的夫君。隻是……
“隻是什麽?”宋稚問,她打量著薑長婉的神色,道:“是不是婆母難纏?”
薑長婉擱下了勺子,十分無奈的笑了笑,道:“其實,我婆婆倒不是個壞人,隻是她覺得薑家勢大,唯恐我在夫君麵前顯得自己人高一等,亂了夫綱。所以老是用婆婆的身份給我找些不痛快。”
“那你夫君難道沒有說些什麽嗎?”宋稚道。
“自然有,可是夫君說的越多,婆母便覺得他越是被我壓著。隻要夫君一不在家,她就故態複萌,著實討厭。現在我有了身子,她倒是消停了幾分,隻是言語上猶不放過。”薑長婉的性子宋稚是清楚的,絕不會不敬長輩。
宋稚凝眉想了一會兒,道:“左右她也是太閑了,才總是把眼睛盯在你身上,不如給她找點事情做。”
薑長婉一下就來了精神,自言自語道:“找點事情給她做?”
“怎麽樣,有沒有什麽想法?”宋稚與薑長婉認識那麽多年,見她眉梢眼角的一點變化,就知道她的心思了。
薑長婉點了點頭,卻俏皮一笑,“事成再說。且說說你吧?雖說沒有婆母,但你前日去了崔家,應該也是一場大戲吧?”
一提起這件事,宋稚就覺得頭疼,見薑長婉捧著果盤一臉期待的神色,道:“罷了,說來讓姐姐笑一笑吧。”
上回的事情沈白焰倒是也沒有低頭,隻是在崔蔓生辰那日去了一趟崔老夫人的院子裏。
崔老夫人照舊給他做了幾道崔蔓生前喜歡的吃食,一老一少吃了幾口,都十分默契的放下了筷子。
“我真是不明白你娘怎麽會喜歡這麽甜膩的吃食?”崔老夫人道。
“我也不知道您女兒的口味為何如此古怪?”沈白焰回了一句。
兩人都拿出帕子擦了擦,抿了抿嘴角。
那一日之後,他們倆的關係似乎是緩和了,沈白焰也是這般認為的,可是老人家的心思跟小孩一樣,變得比五月天還快。
再加上崔冰映那件事情,宋稚聽張欣蘭透出來的口風,崔老夫人似乎是有些怪宋稚。
“我在崔家是小輩,就連夫君都不敢在老祖宗麵前提這件事情,崔冰映的性子又驕矜,我在這事情上可是真幫不了你了。”
張欣蘭在前段時間曾特意給宋稚傳了這句話,哪怕是她幫不了宋稚,這一句話大小也算個人情。
宋稚知道自己今日去崔家是別想有什麽熱情似火的招待了,隻希望他們能講點道理,別一個勁的把崔冰映的事情推到自己的身上。
雖說崔老夫人臉上的神色不太好,可禮的分量卻是不輕。
宋稚將手上沉甸甸的紅盒子轉遞給逐月,又給崔老夫人行了一個禮。
“行了,坐吧。”崔老夫人刻意將目光落到別處,不看宋稚。
沈白焰一向情緒內斂,此刻卻毫不掩飾的皺了皺眉頭。
崔老夫人看到沈白焰這百般回護的樣子,心裏更多了幾分不悅,‘我何曾怠慢於她?何必這樣護著?若是曼兒還在,豈不是名副其實的娶了媳婦忘了娘?’
崔老夫人心中這樣想著,便故意道:“憬餘,你去找你的表兄弟、舅舅說說話,他們在前廳等著你,別老是混在後宅脂粉堆裏。”
沈白焰身影未動,隻將目光落到宋稚臉上。
宋稚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沈白焰沉吟了一瞬,抬眸望著崔老夫人,他的神色中有些許無奈,倒像是父母看見小孩子頑皮淘氣的時,那種無可奈何的表情。
“好,那我去了。稚兒好好陪外祖母說說話,天將暖不暖的時候,外祖母的腿總是會一陣陣酥麻麻的癢,如小蟲啃噬一般,十分難受。你們一老一少多說說話,好分散一下注意力。”沈白焰說罷,幹脆離去,像是並不擔心宋稚一人留在這裏會受到什麽委屈。
“這家夥,咳咳。”崔老夫人佯裝不滿的說了一句,嘴角卻含著一抹笑。
崔小夫人偏頭看著宋稚,“站起來讓我瞧瞧。”
宋稚不明所以,隻將手遞給逐月,在她的攙扶下慢悠悠的轉了一圈。
她點了點頭,道:“不但相貌佳,身段也是不錯,腰細臀豐。”
若不是崔小夫人是沈白焰的舅母,逐月怕是要上去賞她兩個耳刮子,她這是什麽口氣?當宋稚是勾欄瓦肆裏的姑娘嗎?
宋稚自然不喜歡別人這樣談論自己,但她不好在崔老夫人麵前表露出來,隻低著頭,做出一副文靜害羞的樣子來。
崔老夫人睇了崔小夫人一眼,這話落進她的耳朵裏,同樣是覺得不妥。
隻是崔冰映臉上的傷落了疤,崔小夫人是她的娘親,恨不能替她受了。
崔老夫人不想在宋稚跟前下她的麵子,隻調轉話頭,對宋稚道:“我聽旁人說,你該是個能言善道的性子,怎麽在我跟前說不上幾句話?”
能在崔老夫人跟前說話的人有幾個?宋稚想也知道。
“與小輩們說話自然隨意一些,可是對著老祖宗的時候,不知道怎麽的就變得笨嘴拙舌。”宋稚抬首對上崔老夫人的眼神,一派的坦白生澀。
“怎麽?我很凶嗎?”崔老夫人板起臉來看著宋稚,她身邊的媽媽有些擔憂的看著她們二人。
“怎會,老祖宗的相貌溫和,隻怕是比菩薩還要慈祥,稚兒一瞧就心生暖意,隻是菩薩兼有祥和威嚴之色,雖心生仰慕,卻也有些害怕,不是怕老祖宗斥責,而是怕自己言語衝撞惹您不快。”宋稚這一番話說下來,逐月就瞧見崔老夫人身邊的媽媽輕輕點了點頭。
“還說自己笨嘴拙舌?分明是油嘴滑舌。”崔老夫人語氣不輕,逐月心頭一跳,還以為她又要發作,卻見她神色輕鬆,不像是生氣了。
正當逐月以為這談話正要漸入佳境之時,逐月忽然聽見屋外斷斷續續的傳來幾聲呼喊,“小姐!小姐!夫人說了不讓您來。”
崔老夫人皺著眉頭飛快睇了宋稚一眼,對一旁的媽媽道:“還不去攔下來,這像什麽話!?”
話音剛落,崔冰映已經提著裙子跑了進來,她臉上的粉很厚,可還是隱隱能瞧出臉側的疤痕。
宋稚看著她的臉,心裏也有幾分憐憫。
“宋稚!”她紅著眼看著宋稚,道:“你來我家做什麽!?”
“來見見長輩們。”宋稚冷靜的答,逐月不由自主的挪了挪身子,擋在宋稚麵前。
“女兒,你怎麽敷粉了?大夫不是說了嗎?你還得敷藥的,快去洗掉吧。”崔小夫人忙扶著崔冰映,想著勸她回去。
崔冰映看著宋稚,淚水像掉了線的珍珠一樣,撲朔撲朔的掉了出來,像個小孩子一樣,哭得毫無形象,眾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怎麽了?怎麽了?不哭了哦。”崔小夫人輕聲細語的哄著她。
崔冰映抬起一雙淚眼,透過凝結著水珠的睫毛模模糊糊的看見宋稚依舊美好的容顏,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了。
宋稚將她心裏的想法猜到了七七八八,她走上前,仔細的打量著崔冰映臉側的疤痕。
“你看什麽看!”崔冰映覺察到她的目光,一把就捂住了臉,凶狠狠的說。
宋稚瞧著她,認真的說:“你的疤痕隻是留下紅印子,若是細心調養,假以時日一定能淡化的。你沒有見過那種凹凸不平的疤痕吧?那種疤痕才叫棘手,怕是華佗再世也難修複如初。”
崔冰映被她這樣一說,心裏好受了不少,可仍舊略帶懷疑的說:“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宋稚笑了笑,並不答話,隻仔細瞧著崔冰映臉上的疤,道:“都說美人麵如芙蓉,你是真的開了一朵芙蓉在臉上。”
“你別盡說些好話來哄人!”崔冰映已經不哭了,可還是一臉的懷疑。
她的情緒稍有緩和,就被崔小夫人給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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