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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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漸漸熱了,逐月和蘇崢的婚期也近了。

    逐月本不想今年出嫁,隻是宋稚執意如此。

    沈白焰賜了蘇崢一座宅子,離王府極近。逐月大可以白日當班,晚上依舊回家去。

    院裏的樹葉轉為濃綠,午後的陽光微微熱烈,雀兒見四下無人,便悄悄的挪到樹蔭底下避熱,她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燙的發頂,心下略有些奇怪,這院裏今日怎得這般安靜?

    院裏隻有茶韻和茶香,在不遠處的木蓮花叢邊聊天,隻見茶香‘嗤嗤’的笑出了聲,聲音像花香一樣,緩緩的飄了過來。

    雀兒實在無聊,便伸長了耳朵聽她們二人談天。

    她們倆人的聲音忽高忽低,零零碎碎隻聽見,‘逐月’、‘嫁妝單子’什麽的。

    雀兒了然的想,‘原是在說逐月結婚的事兒。逐月姐姐真是好福氣,能嫁的一個如意郎君。她與流星,應該就是去張羅嫁妝的事兒了吧?’

    雀兒猜得不錯,逐月和流星的確在庫房盤點。

    “我覺著嫁不嫁人也沒什麽區別吧?你幹嘛這般悶悶不樂。”流星幫著逐月清點嫁妝,左手拿著嫁妝單子,右手點著數,每對一個便打上一個勾。

    宋稚吩咐流星做這件差事的時候,玩笑著說讓流星好好對對逐月的嫁妝單子,日後好好比照著,免得說她偏心了。

    “我沒悶悶不樂,隻是舍不得夫人罷了。”逐月坐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打算把茶韻提上來,再尋個丫鬟補茶韻的空缺。”

    “茶韻手底下的茶明不錯,我瞧著是個說話少,做事穩當的人。隻是相貌差了一點。”流星忽想起了什麽,咬著筆杆若有所思的問:“當初是不是就是因為她相貌不佳,所以安媽媽選了茶韻掌事,而不是她?”

    逐月略一回憶,道:“還真是這樣。其實相貌隻要過得去就好,哪用得著那麽漂亮呢?等我去問問夫人,再做定奪。”她站起身來,準備去宋稚房中。

    “你這是昏頭了?夫人不是和周夫人出去了嗎?這都忘了?”流星頭也沒抬,道。

    逐月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道:“我這幾日真是昏了頭了,忘性漸大。”

    薑長婉怕熱怕的人盡皆知,又無意從周決口中得知攝政王府在歸來寺的竹林裏有一座竹樓,於是便央著宋稚陪她一同前往。

    宋稚左右無事,她又沒去過那座竹樓,索性與薑長婉那同去,反倒將沈白焰留在家裏看孩子。

    “我說怎麽從未聽說過這座竹樓,原是藏在這樣一個好地方。”薑長婉仰頭看著這座竹樓,讚歎道。

    若不是王爺的仆人帶著宋稚前來,怕是告訴了宋稚這個地方,宋稚尋不到。因著這座竹樓藏在一個懸崖底下,隻能從一條被歸來寺斬斷了的小路進入。

    隻有王府來的人,才能從歸來寺借道。

    正因如此,宋稚瞧見一個僧人模樣的人與仆人一同出來迎接的時候,並不感到驚訝。

    “見過王妃,周夫人。”那僧人瞧著比沈白焰大了兩輪的樣子,他的相貌不顯老,但那雙眸子卻給宋稚一種十分滄桑的感覺。

    他的長得相當不錯,若不是早早的遁入空門,想來也會惹的一眾姑娘芳心暗許。

    “大師有禮,敢問法號?”關於這位僧人,宋稚似乎聽沈白焰隨口提過一句,隻說是老王爺的故交。

    “不敢當,貧僧法號,了然。”了然略一點頭,道。

    “大師身在這僻靜之地,倒是很通曉外頭的事情,對我與王妃的身份了如指掌。”這和尚不知為何,並不得薑長婉的眼緣,她倒是也不曾在麵上表現出來,隻是話語間稍有戲謔之意。

    “老王爺大度,讓我住在這竹樓清修。如今有主人到訪,自然要出來迎接。又豈能弄錯對象,惹出笑話來?”了然說話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薑長婉無話可說,隻輕拽了拽宋稚的袖子,示意她進去再說。

    宋稚知道薑長婉是個不愛動彈,也不愛站著的人,便依了她,先進竹樓。

    薑長婉挽著宋稚輕聲嘀咕道:“稚兒,這個和尚住在這竹樓裏,咱們若是也住下,會惹人非議的。”

    “這個再說吧。你不是嚷嚷著要來竹樓玩,咱們來都來了,怎麽也要四處瞧瞧逛逛吧?”宋稚倒是個心大的,這麽多的仆人圍繞著,還怕有什麽閑話不成?

    一行人上了竹樓,遠遠瞭望著一片青蔥之色。

    說來也是怪,在歸來寺之上是瞧不見這間竹樓的,可在這竹樓之上卻能將歸來寺收入眼底。

    “也不知道這裏有沒有一些新鮮的吃食?”菱角咂了咂嘴,問。

    宋稚剛想笑她嘴饞,便聽到服侍在側的嬤嬤答道:“回這位姑娘,食材方麵倒是沒什麽新鮮的,筍幹外頭也是有的,至於竹鼠一類,隻怕是難登大雅之堂,隻是咱們這燒菜煮飯用的都是竹子,所以菜品格外有種清新的味道。”

    “哦?這倒是有些吸引了,那你們且去備上,左右我也有些餓了,姐姐呢?”宋稚轉過身子來問薑長婉,卻見薑長婉呆呆愣愣的望著遠方。

    “姐姐?”宋稚又喚了一句,見薑長婉猛地回過神來,道:“嗯?嗯!我也有些餓了。”

    薑長婉的神色有異,叫宋稚勘不破,於是便對竹樓伺候的嬤嬤道:“你們先出去罷,此處有她們服侍便可。”

    嬤嬤們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菱角瞧著她們離去的背影,頗好奇的道:“這竹樓裏伺候的下人年歲都漸大了,難不成都沒有新進的丫鬟嗎?”

    宋稚沒有時間回答菱角的話,她被薑長婉拽了拽袖子,隻聽見她略帶急切的道:“稚兒,你瞧,那是不是岑家的大姑娘?”

    宋稚凝神細細端詳了一會子,隻見歸來寺圍牆之外與竹林相間隔的一條小徑上站著一位綠衣裳的女子,若不是薑長婉特意指出,宋稚怕是要錯了過去,搖頭道:“看身形倒是像,隻是我不能肯定。”

    “錯不了,她與你那個晴表姐是一樣的,身子弱得很,都是個藥罐子。常年見不得她,我也是湊巧見了她兩回,怎的一個人跑到這荒郊野地來了?”薑長婉十分納悶。

    宋稚也無法回答,隻聽見菱角探出近半個身子望著岑大姑娘,道:“岑家老夫人常年來歸來寺誦經禮佛,而岑家大姑娘頗受其喜愛,想來,帶在身邊一同前來也不奇怪吧?”

    宋稚拎著她的衣領子把她拽了回來,道:“有功夫在身,也別這般好高騖遠。”

    菱角站直了身子,忽伸出手指向著不遠處,道:“有人來了。”

    薑長婉和宋稚齊齊扭頭望去,隻見岑大姑娘與一個男子先是執手相望,後來竟抱在了一起。

    “呀!”薑長婉捂住了眼睛,又悄咪咪的張開手指從指縫裏頭窺視,“真是胡來,咱們撞見這樣的事兒!?這男人誰呀?妹妹你可認得?”

    宋稚偏了頭,望了一眼又移開目光,又望了一眼,搖搖頭,道:“我也不識的。”

    菱角張望了一眼,道:“他是崔家的崔爾文,該叫王妃表嫂呢!”

    薑長婉和宋稚又齊齊轉頭看菱角,隻覺得她像那街頭的說書先生,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他們兩人怎麽會……

    薑長婉的話戛然而止,宋稚轉身走進竹樓內,頭也不回的說:“有些事情,咱們還是少知道些為好。便是知道了,也做裝作不知道,省得日後有什麽麻煩事情。”

    薑長婉又望了一眼,隻見那兩人隻是相擁而已,此時已經分開了,似乎是正在說話,動作倒也是很規矩,倒不像是那種野外苟合的男女。

    薑長婉蹙了蹙眉,便也將這件事情丟開去,隨著宋稚進屋去了。

    兩人方才都被這件事情震了一震,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話,薑長婉伸手端水杯,手腕子一軟,險些砸了,幸好若泉手快扶了一把,隻是裙邊上沾了一點水跡。

    “這事兒,你打算與王爺說嗎?”若泉又給薑長婉重新上了一杯茶,她抿了一口,道。

    這竹樓裏奉上的茶苦味很重,宋稚喝了一口便覺得不大喜歡,於是隻是閑閑的拿著杯蓋撇去茶葉,並不喝。

    “順口就說,不順口便不說。”宋稚倒是不在意這件事,想來沈白焰也不會對此事太有興趣。

    薑長婉麵露猶豫之色,眼神閃閃爍爍,道:“那宋嫣的事兒,你可知道了?”

    宋稚抬眼望她,輕輕的眨了眨眼,這便是默認的意思了。

    “那張家也是想孩子想瘋了,竟還讓宋嫣將孩子生下來,再用那滴血認親的法子來驗。”薑長婉湊近了宋稚,輕道。

    “說起來日子也差不離了,快生了吧?”宋稚並不怎麽留心宋嫣的消息,隻知道她巧舌如簧,哄得張家人信了。世家大族一貫的作風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宋嫣還有些手腕的。

    “可不是嘛?”薑長婉瞧出了宋稚不喜談論此事,便道:“瞧瞧去,看飯菜準備好了沒有,咱們吃完了就回去吧。現下還不太熱,竹樓裏反倒是覺得太涼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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