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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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夫這些日子真可以說是老了十歲,倒不是累的,而是被這幫小子給氣得!隻去院子後邊的看了一眼自己種的當歸,回來就見那幫小子在院子裏用小石子打鳥!
“大夫,我這打的是烏鴉,去晦氣。”李朔風振振有詞辯解道,結果被吳大夫打了一個腦嘣!
傍晚多烏鴉,李朔風覺得傷口愈合的時候真是癢,他又撓不著,隻能在柱子上亂蹭,跟個猴子似的,也不好看,隻能打打烏鴉來解悶,也轉移一下注意力。
“得得得,反正你也隻傷了點皮肉,既然閑不住,就去給我的葡萄架澆水吧!”吳大夫實在是拿這個小魔王沒有法子了。
見李朔風活蹦亂跳的走了,吳大夫在他身後補了一句,吼道:“不準用左手!”
他這聲音中氣十足,響徹整個院子。
蘇崢在房內擦著自己的匕首,原本還拖著不肯喝藥,聽到這聲音,忙將自己眼前的藥一氣喝完,乖乖的躺了下來。
為了方便吳大夫種東西,他的這塊小天地裏專門用竹子引了活水過來,鑿了一條小小的溝渠,將多餘的水引到池子裏去。
李朔風提著水到了葡萄架下,就一下子全倒進去。他可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傻小子,若是一般的植物可受不了這樣大水漫灌的澆水法,但葡萄沒事兒。
今個天熱,經過午後的暴曬,葡萄渴水的很!這麽一大桶的水瞬間就消失了,似乎能聽到葡萄的根須使勁吮吸的聲音。
在澆過水後,葡萄葉子顯得更加潤澤了,西斜的陽光把整個葡萄架照得綠意蔥蘢一片。
李朔風左右張望了一下,見四下無人,便了挑了一串看起來最飽滿的葡萄,隻摘下來在水桶裏涮一涮,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老老實實的吃葡萄還不過癮,李朔風搖了搖葡萄架子,覺得這柱子樁打得頗為牢固,便大大咧咧的攀了上去,單腳點在一根柱子上,穩穩的站著。
葡萄攀上的藤蔓在餘暉裏,輕輕地搖動。李朔風站在晚風之中,愜意的吐出一口濁氣。
隻愜意了這樣一小會,李朔風便皺起了眉頭,他遠遠的瞧見一個丫鬟不像丫鬟,小姐又不像小姐的女子有些鬼祟的從角院的方向走了過來。
他心生疑竇,便一直盯著瞧,見那個女子一直在往這邊來,見到丫鬟還會躲避。
“鬼鬼祟祟,非奸即盜。莫不是要去吳大夫的院子裏探聽虛實?”李朔風自言自語的說,說罷便飛身下來,到了院子門口等著這個女子。
若是他守在門口這女子必定不會現身,李朔風便藏在了一側。
果不其然,隻一小會就見到這個女子沿著牆跟走了過來,被李朔風逮了個正著。
原來竟是楚蔚,楚蔚大駭,驚的臉煞白了,一看就不是個做探子的料。
“你是誰?鬼鬼祟祟的要做什麽?”李朔風長得並不凶神惡煞,反倒是有些孩子氣,。
楚蔚穩了穩心神,覺得並無理虧,便理直氣壯的說:“我自然是這府上的人,你又是何人?”
“丫鬟?丫鬟來找大夫為什麽一路上要躲著人?”李朔風雙手環抱在胸前,睥睨著她,道。
“我才不是丫鬟,我是王爺的女人!”楚蔚自覺受了極大的侮辱,臉漲的通紅,急切的說。
李朔風一聽這話,頓時大笑起來,道:“哪來的失心瘋女人,莫不是想男人想瘋了吧?”
他見楚蔚都氣得快哭了,突然想到了什麽,漸漸收斂的笑意,道:“你該不會是崔家硬塞過來的那個人吧?”
李朔風這毫不尊重的話,叫楚蔚又羞又氣,她正欲反駁,忽聽見流星冷冷的聲音,“楚姑娘,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又沒被軟禁,我怎麽不能來?!難道出來透透氣散散心也不可以嗎?你們也太欺負人了!”流星與楚蔚不知怎的,格外不對付。
“瞧瞧,我不過是問了一句,你就怎麽就跟隻鬥雞似的伸長了脖子叫喚?還是小姐呢。我怎麽就瞧不出?”流星將手裏的食盒遞給李朔風,又睇了楚蔚一眼。
“你們欺人太甚!”楚蔚喊了一句,哭著跑走了。
流星心下有些不舒服,便蹙了蹙眉。她斥責了別人,心裏卻又覺得有些堵。
“你無需同情她,這個女人有鬼。”李朔風瞧出了她矛盾的情緒,出言,寬慰道。
流星與他一同邁進院子裏,道:“這怎麽說?”
李朔風走進蘇崢的屋子裏,將食盒放在桌上,把方才自己所看到的情景與流星說了說。
流星從食盒裏小心翼翼的取了兩盅湯出來,道:“我讓菱角查查去。”
蘇崢披著衣衫走到桌旁坐下,道:“你們倆說什麽呢?”
“夫人今日讓廚房給你們添補湯,可要好好的喝幹淨,裏頭的藥材能買一座宅子了。”
流星又取了一甜一鹹兩碟糕點出來,又回蘇崢方才的話,道:“你讓他跟你解釋吧。我先回去了。”
蘇崢喝了一口湯,道:“這丫頭看著喜麵,倒是個難相與的。”
“不會啊。許是瞧不上咱們這些臭男人吧。”林朔風瞧著流星離去的背影,道。
他專注遠眺的神色落入蘇崢眼中,他笑了一聲,道:“你該不會瞧上這個丫頭吧?”
李朔風半點沒害羞,直接端起湯盅大飲了一口,道:“這姑娘,有點意思。”
“王妃身邊的人,她寵得可是如珠如寶,你得敬重著點。”蘇崢怕李朔風這油嘴滑舌的毛病一時間改不了,便道。
李朔風知道蘇崢的心思,便應了一聲,“你放心,我有分寸。”
流星自然不知道自己走後發生的事兒,她回到院子裏,隨手把食盒遞給一個小丫鬟,便想想給宋稚說說方才楚蔚的事。可一個平日裏負責花園打掃的丫鬟正站在宋稚跟前說話。
於是流星便福了一福,立在一旁等著。
隻聽宋稚對那丫鬟說:“我知道了。逐月,將小廚房新製的綠豆糕給她一包,你且忙去吧。”逐月領了那丫鬟出去了。
流星上前一步,對宋稚道:“夫人,方才我去送湯,見那楚蔚在吳大夫的院門口與李朔風起了爭執,後來才衝李朔風口中得知楚蔚行跡鬼祟,一路上藏著掖著來但吳大夫門口,像是要刺探些什麽。”
菱角在一旁道:“這倒是巧了。那丫鬟來報的事兒也許同你說的這樣事情是一個緣故。”
“那丫鬟說什麽?”流星這話剛問出口,心裏就有了猜測,道:“該不是曾家的人探聽虛實來了吧?”
宋稚從懷中抽出一塊冰蠶絲的手絹。這麽一塊帕子在夏日觸手生涼,隻一塊就要十兩銀子,哪怕是京城,用得上的人也不多。
她用這帕子給蠻兒擦了擦掌心的糖漬,道:“天黑了,正是說私房話的時候,菱角,你探探去,切勿讓人發覺,說不定,楚姑娘還能幫咱們王爺一個忙的。”
菱角勾唇一笑,便辦事去了。
宋稚抱著蠻兒來到屋內,見‘傷重需養’的沈白焰正悠哉悠哉的吃著葡萄,她便將蠻兒塞給他,道:“方才的話你可都聽見了?”
“聽見了。”沈白焰用小勺壓扁了一顆葡萄,在蠻兒的唇上碰了碰,讓她甜甜嘴。
宋稚拿過沈白焰手邊的一本書,原是一本棋譜,沈白焰正細細看得那一頁棋局倒是有些眼熟,宋稚思索片刻,笑道:“爹爹去歲回來的時候,你與他下棋輸了三招,這就記掛上了?”
沈白焰難得顯出了幾分不好意思,坦白的說:“我下棋少有輸局,難免有些記掛。”
“你與他下象棋輸了倒是也不奇怪,他多少年在沙土裏打滾,是戰場上的老手了。說起來,上回咱們倆人下圍棋,倒是也下了個平局。我與爹爹下棋,一貫是輸少勝多。待他回來你與他下圍棋,那定是你贏了。”
兩人說著說著來了棋興,便讓流星尋出了棋盤來,宋稚執白子,沈白焰執黑子。一向頑皮的蠻兒此時倒是乖巧,坐在沈白焰膝上,瞧著他倆一粒粒的往棋盤上落子。
一局棋方才下了一半兒,菱角便回來了。
宋稚頭也沒抬,問道:“如何?可聽到什麽了?”
菱角看著那黑白子,隻覺得頭暈,說:“兩日前,崔老夫人給楚蔚姑娘送了些東西,那人是由崔叔一路引進來,又一路送出去的。什麽也沒聽著,什麽也沒問到。楚蔚應該收到了崔府的信兒,說是要查查王爺的情況。到底是受了傷?還是沒受傷?若是受了傷,那麽傷重不重?”
“我剛呈上奏報,崔家便嚷嚷著要探望我。我說自己無虞,讓人推了幾次,崔家真是有心了,拐著彎兒的來打探。沒想到我說實話,他們倒是不信了。”沈白焰自嘲一笑,落下一子,困住了宋稚的去路。
“這楚蔚倒成了個現成的探子。”菱角冷哼一聲,道。
“那就費點子功夫做出戲吧?”沈白又敲下一子,與宋稚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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