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探望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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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時的胡桃酒館依舊人聲鼎沸,楚念帶著梅香從前閣徑直走到後院兒,小二隻是多看了一眼並未多加阻攔。相比前閣中的喧鬧,後院兒倒是靜謐的宛如世外桃源,楚念帶著梅香在偌大的院子裏走了一圈兒,才望見站在一片冬雪之下注視著樹枝出神的桃謹言。
    明明是個男子,在晶瑩剔透的雪花之下,卻連那一張俊臉上的皮膚也一片雪白;此外,桃謹言似乎很喜歡白色,這等冰天雪地之中他正身著一係素白的長袍,灰色的披風,披肩的墨發上、柔和的眉毛上,皆是沾染了點點白色的雪花,一雙桃花兒眸子微微眯起望向頭頂的樹枝,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手中折扇握在腰間,身形筆直一動不動,楚念絲毫不懷疑,倘若她們再晚來一會兒,這裏會多一個桃謹言款惟妙惟肖的雪人。
    聽見身側傳來雪花被壓碎的聲音,那絕美的雪人才回過頭來,原本冷冽的神色片刻舒緩,眉眼帶笑道:“三娘來了,怎麽不提前知會一生,我好提前準備好竹葉青。”
    楚念搖了搖頭,“相比竹葉青,我如今更喜歡龍芽,下次你替我準備龍芽就好。”
    見楚念又開始嘴貧,桃謹言原本嚴肅的神色也再繃不住了,隻見他翻了個不怎麽美觀的白眼道:“我與你客氣客氣,你倒是當真了,誰給你準備茶水,有涼白開喝不錯了。”
    “不行不行,這大冷天兒的,怎麽能給客人喝涼白開?再不濟,也得是上好的龍井吧,莫不是謹言先生連茶葉都買不起了?”
    桃謹言麵色一怔,片刻後,搖頭失笑道:“你這丫頭——是來氣我的?”
    楚念從遠處走到桃謹言的身邊,披風拂掉身邊矮樹樹枝上掛著的一片白雪,“當然不是,孩子們呢?”
    聞言,桃謹言略一挑眉,“不是說孩子們都給我了嗎?怎麽,你還想要回去?”
    楚念連連搖頭,“既然孩子們跟著你能過得更好,我為何要將孩子們帶回來?隻是許久不見,我有些想念他們了,想去看看他們,倘若時間久了,隻怕下次見麵這些孩子又要哭鬧了。”
    見楚念說的似乎是真的,桃謹言隻好無奈的皺皺眉頭道:“孩子們的訓練場所在千裏之外的山溝裏,來回至少七日,無雙郡主這等大忙人,能騰出時間來嗎?”
    那原本在前廳忙碌的小二不知何時出現在楚念的身側,他低垂著頭,身子一動不動,手上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之上是一壺溫茶。
    桃謹言轉身,似乎時常將人當作桌子用,隻輕輕端起茶盞倒滿,才將溫茶遞到楚念的手裏,“給,郡主大人,還是竹葉青,龍芽在這個季節太難找了。”
    楚念笑笑,也不與他客氣,“我不急,下次來還是能喝得到龍芽的,你且給我些時間準備準備,過二日我便來與你會和。”
    見她這幅架勢,桃謹言知道她是非得要去探望孩子們了,隻好無奈的點頭應下。
    楚念回了楚家,與楚元郎交代了一些事,隔日便與桃謹言出發了,現如今京都尚且平靜,所有麻煩事兒都在沈家,與楚家半分關係沒有,楚元郎又長時間跟在楚念身側,原本腦子就靈光,這麽久了,人情世故早已樣樣通曉,楚念自然是不擔心的。
    再者,還有明修照顧著呢。
    這桃謹言也不愧他名字裏有個“謹”字,為人小心得很,他想建立的這個組織恐怕會涉及到某些大人物的隱私,因此,這個組織在壯大起來之前絕對不可以暴露。
    為了將孩子們更好的保護起來,桃謹言將孩子們的訓練基地設置在了京城外千裏之處一個山溝裏,這山溝四麵環著的是高聳如雲的青鬆山,青鬆山地勢險要,尋常人根本不會來這兒,可桃謹言竟在山腳下隱約處開了一條小路,一輛馬車過去剛剛好。
    馬車走了三天才到青鬆山,快要繞過青鬆山的山腳時,桃謹言才將手裏的折扇收起來道:“三娘,待會兒見了孩子們可不要太驚訝,這一年的時間,他們的成長速度很快。”
    楚念挑了挑眉,對於孩子們她一直不怎麽上心,因此也有愧疚,可都是半大的孩子,就算再成長,難不成還能比她高了不是?
    望見她懷疑的神色,桃謹言眯著眼睛淺笑著將身側的溫茶送入口中,才意味深長的道:“放心,絕對比孩子們在你那裏時強了百倍。”
    不多時,馬車便停下了,楚念凝神的時候,還能聽見不遠處傳來陣陣孩童的清嗬,桃謹言翻開車簾,“時間剛剛好,正趕上他們操練,你也能跟著長長見識。”
    楚念皺皺眉頭,待桃謹言下了馬車之後,她才在梅香的攙扶之下下了馬車,可才一見眼前的場景,便鎮住了。
    這哪兒是操練孩子的地方?就說軍營操練之地與之相比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隻見此處被柵欄圍做一圈,柵欄外是幾個茅草屋,屋中正生著爐火;柵欄圍起的圈子也不小,一眼能望到邊,但卻很模糊,最東邊是一個放著武器的架子,這架子上各種武器都有,甚至一把長劍,正在寒冬的空氣之中泛著幾分寒光,顯然是開了韌的,此刻正有幾個孩子有說有笑的從那上麵取下武器,轉眼就跑到一旁另一個被柵欄圍著的空地之中去了。
    那空地之中傳來一陣兵器相撞的聲音,似是在打架,初始的清嗬聲便是從那出傳來。
    楚念皺了皺眉頭,轉眸望向另一邊,隻見那邊是幾個高高的木架,木架之下懸空,其上幾個孩子正小心翼翼的跳躍著,隻怕摔下來就會落得殘廢的地步。
    木架旁是岩壁,岩壁上突起著幾塊尖利的石頭,幾個孩子正從那處向上爬,隨著梅香一聲尖叫,楚念微微側眸,便望見沈千容抱著兩個比他還大的石塊正緩步的朝著前麵走,他腳下是幾條用麵粉隔開的虛線的另一頭,另外幾個孩子也抱著與沈千容手上的石塊一般大小的石塊朝著前頭緩步的走,他們似乎在競速,有孩子落後了,頓時急的滿頭大汗。
    聽到梅香的尖叫,正訓練的孩子們頓時轉過頭來,望見站在桃謹言身邊的楚念,孩子們皆是放下自己手中的訓練,三步兩跳的跑了過來,沈千容也一把丟掉自己手中的石頭,隨手抹了一把汗水便撲到了楚念的懷裏。
    感受到沈千容的力道,楚念這才意識到桃謹言所說的孩子們的成長意味著什麽。
    僅僅一年的時間,孩子們長高了不說,那一張張原本白嫩的小臉兒此刻也染上了幾分滄桑,尤其沈千容,撲進楚念懷中的力道大得差點將楚念撞倒,還是楚念暗自運功才穩住身形,可想將沈千容抱起來,卻有些抱不動了。
    “姐姐!你終於來看我們了,你不知道,我們訓練得可辛苦了,而且我們沒有一天不是在想你,因為想你,訓練的辛苦也不是那麽厲害了。”
    沈千容邀功似的眯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等著楚念的獎賞,楚念也確實沒讓孩子們失望,她目光掃過梅香,梅香立即會意,從隨身帶著的包裹之中取出十幾個糖人兒,這些日子,桃謹言為了讓孩子們身體發育得更快一些,根本就沒有零食給孩子們吃,每日三餐除了肉還是肉,孩子們早就赤泥了,此刻望見糖人兒,孩子們頓時眼前一亮。
    梅香將糖人兒分發給孩子們,楚念這才從梅香手中掏了兩根糖人兒來遞給沈千容,“容兒,這是你乖乖聽話的獎賞。”
    沈千容乖巧的接過糖人兒,那張露著幾分不符年紀的成熟的小臉兒上才染上幾分天真的笑意,“謝謝姐姐,姐姐真好!”
    楚念笑著看他,又想起似的蹙著眉頭道:“姐姐今天其實是來與你賠罪的。”
    沈千容頓時麵色疑惑,便見楚念接著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父親的妹妹,也就是你小姑姑,她不喜歡姐姐,所以姐姐找人把她打了一頓。”
    楚念沒打算將事情細細的說與沈千容聽,反正她今天隻是要沈千容一個態度,倘若這孩子不願看自己父親被她害得太慘,她就另想辦法,倘若沈千容想……
    這時,楚念卻意外的從沈千容臉上察覺到一絲戾氣,她皺皺眉頭,便聽沈千容粗著嗓子道:“姐姐為什麽賠罪?沈家的人,都不是好人,他們就算都死光了,也是他們活該!”
    聽見這話兒,連一旁的桃謹言都來了興致,要知道,剛來訓練地的時候,沈千容可還是一個善良的孩子,甚至殺死一隻小蟲都舍不得,這才一年的時間,這孩子戾氣怎麽這麽大?
    桃謹言一麵豎著耳朵,便聽見沈千容接著道:“教我們毒藥學的師傅告訴我,母親的症狀並不是生病,而是被下了慢性du藥,如今我也想通了,母親身上的毒隻能是最親近之人所下,外公外婆走得早,母親身邊唯一親近的人隻能是曾與他住在一起的沈暮。”
    望見沈千容眸中閃爍的仇恨,楚念眉頭微微一皺,轉眸望向桃謹言,“你都教了孩子們些什麽?”
    被點了名,桃謹言頓時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似的笑得人畜無害,“我隻是教給他們在遇到危險時自保用的東西,你能保證以後去大人物家裏探聽消息,不會遇到毒藥之類的嗎?”
    楚念眉頭擰了擰,伸手摸了摸沈千容的頭,桃謹言所說不無道理,而沈千容自己的分析也並非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