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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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念最近有沒有什麽動作?”
    太後臥在軟塌之上,身姿綽約,倘若不是那張長滿了褶皺的臉,隻看那半果的身子,還真真兒是風韻猶存。
    一旁坐著的是一個容貌俊朗的侍衛,他手裏拎著一串兒葡萄,正一顆一顆仔細去了皮,放在小碟子裏,等一整串葡萄都剝了個幹淨,這才輕輕送到太後的手邊兒。
    他微微眯著眼睛笑道:“太後娘娘是不是太多慮了,既是太後下令,那楚念又怎敢反抗?”
    太後皺了皺眉頭,看著那男子捏起一顆葡萄小心翼翼的送到她嘴邊兒,她才舒緩了神色,張嘴將那顆葡萄裹入唇中,順帶滿意的舔了舔那隻粗壯的手指,才自以為風情萬種的嬌笑道:“你說的也是,可那楚念詭計多端,你怎知道她不會反抗?”
    男子將眼底一抹厭惡收回,溫柔的笑道:“她最近倒是常去那胡桃酒館,其他也沒什麽,隻是,江湖上似乎出了一件大事兒。”
    “哦?”太後饒有興致的看著那男子:“你還對江湖上的事兒頗為關心?”
    似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那男子才道:“如今男子小時候都有一個江湖夢……對了,太後可知,前朝曾有一塊兒可以號令武林的令牌傳下來?”
    太後目光一滯,瞬間嚴肅道:“怎麽回事兒?哀家從未聽說過此事。”
    先皇瞞她的事兒多了,她都一一打聽出來,想不到還有這回事兒?
    那男子一雙狹長的眸子意味深長的看了太後一眼:“看來王家也並非真心……”
    “你這話兒什麽意思?”太後最忌諱背叛,王子軒與她生嫌隙之事她也早就清楚,隻是不想提到明麵兒上說,她照舊是王家的老祖宗,隻要她還沒死,王家就永遠不可能壓在她頭上。
    那男子笑了笑,伸手寵溺似的捏了捏太後鬆散的老臉,“瞧你,急什麽,我又沒說沒辦法解決。”
    太後舒緩了神色,順勢靠在男子懷中,“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今夜你若是不給哀家說清楚,你可不許再上哀家的床了。”
    那男子咬牙切齒的看了太後一眼,才裝著柔情萬種的樣子將太後圈入懷中:“你怎可如此狠心,叫我孤獨一整夜?我與你說清楚便是了。”
    太後小女兒般調整了個姿勢舒舒服服的窩在情郎懷裏,便聽那男子道:“王家早就知道這塊令牌的存在了,如今正竭力找尋,不過我猜,他已經找不到了。”
    聞言,太後皺皺眉頭,眸中微沉,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提王子軒心裏到底怎麽想的,那塊令牌的出路,我大概猜得出,如今楚念這麽有底氣,定然是那塊令牌已經落入了太子的手裏了。”
    太後麵色一黑:“你說的那塊令牌到底是怎麽回事?”
    見目的達到,男子勾了勾唇角:“雖不知究竟為何前任武林盟主會給前朝皇帝這塊令牌,不過這塊令牌終究是傳到了先皇的手裏,說到這兒,不得不說起太後娘娘曾經的一個疏忽……”
    他玩味的笑笑,看著太後陷入沉思的神色不著痕跡的與太後拉開距離:“那陳貴妃……”
    太後的麵色像是吃了屎:“那令牌原來一直在陳貴妃手裏?”
    那男子欣然點頭:“如若非是如此,楚念也無需如此大費周章的潛入掖庭去熱臉貼陳貴妃的冷屁股,最後還是太後給他們牽線搭橋。”
    如今太後的麵色已經沉得不能再陰沉了,更是忽略了那男子眸中愈發厭惡,咬著牙沉聲道:“你是說,哀家將那陳貴妃送入大獄虐待,後又讓楚念將他救了出去,反倒是叫楚念乘了他一個人情?”
    “好啊,這小狐媚子,以那副不男不女的身子得了先皇的寵愛就罷了,竟還得了先皇信任至此?早知如此,哀家就該將那小賤人打死!寧可不要那塊令牌!”
    那男子不著痕跡的看了太後一眼,便收回目光道:“事到如今,太後無需再自責,當是想好對策才是,若我沒猜錯,那胡桃酒館的背後主人,隻怕是一介江湖人士。”
    太後長舒了口氣:“得知楚念與那胡桃酒館的主人交好之時,哀家便早已派人去查那人的背景,可那人十分神秘,在哀家的監控之下連臉都沒漏過,更別提背景,倘若是江湖人士,如今楚念是要靠著這令牌直接反了?”
    “不會。”那男子堅定的搖了搖頭:“那幾個江湖人士尚且還翻不起什麽風浪,更何況,據我所知,如今的江湖正值武林盟主選拔之際,隻要武林盟主選拔不出來,那所謂江湖不過是一盤散沙,我們提前逐個擊破就好,楚念又何談以這些人來做出什麽大事兒?”
    太後眯了眯眼:“那你的意思,我到底要不要這個時候把她嫁出去?”
    “當然是要嫁,越快越好,以免夜長夢多,隻等人嫁過去,就算再出什麽事兒,也就難做了,而京城隻剩下明修一個,可比楚念好對付多了。”
    男子伸手在自己脖子間比了個手勢,嘴上一抹小人得誌般的笑意。
    被他這麽一勸,太後也不緊張了:“你說的對,隻要她人嫁過去,就算最後再出什麽幺蛾子,已經嫁過人的女子,還有什麽臉麵再回京城翻雲覆雨,明日,不,哀家現在就聯係王祿,叫他們派人來接親,李嬤嬤!”
    李嬤嬤垂著頭從外頭走進來,餘光看見太後身邊坐著的男子,麵色微白,卻假裝沒看見。
    “太後娘娘,老奴在。”
    太後看了她一眼:“差來福去趟楚家,把賜婚的聖旨宣了,就說明日,郡主便可啟程了。”
    傳消息去寧安需要個兩三天,不如直接叫楚念出了京城,叫王祿他們在半路將人接下就是。
    看著李嬤嬤應聲離去,太後才轉眸,一雙老手輕輕摸了摸那張不知道比自己年輕了多少歲的俊臉,卻也不知自卑,貌似嫵媚道:“明日還麻煩你與劉啟一同過去,可不能叫楚念半路跑了。”
    那男子笑了一聲,“太後放心,不過倘若是明日,那今夜我先回去準備準備,此去也不過幾天,太後不要太想念我。”
    太後不情不願的鬆開那人的手:“好吧,你且去吧,記得回來,哀家等你。”
    瞧見那張老臉擺出仿若小媳婦一般委屈的模樣,那男子明顯俊臉一僵,笑著起身,“等我。”
    旋即便逃一般離開了殿中。
    見他走了,太後這才不甘寂寞的朝著外頭道:“來人,將側殿裏那幾個小公子帶來。”
    ……
    楚家,入夜時分,香草居十分安寧。
    藥王穀的師兄弟被安排在香草居的側居,吳涼身上的毒也早就被李樂解開了,隻是最近他似乎對楚念十分排斥,好在有什麽事兒楚念直接與李樂說便可決定。
    小蘇蘇習慣跟楚念黏在一起,除非特殊情況她才去跟著李樂,這幾日都在香草居住著。
    楚念在房中看書的檔口,小家夥也不睡,就老老實實趴在床上看畫冊,畫冊是李樂親自給她畫的,上頭以幾個滑稽的小動物做成故事,講述的是每種毒的用處,偶爾還有一些特征明顯的毒草。
    小蘇蘇似乎也很有天分,對書上的東西過目不忘,這幾日,竟已經會做最簡單的毒藥了。
    不過還隻是放在小蟲小鼠身上試,頗有幾分成效。
    楚念側眸看了一眼一臉天真的小蘇蘇,心下竟不知將她交給李樂的事是否正確,畢竟她還是個孩子,楚念將這小家夥當做親生妹妹來養,倘若蘇家沒出事,算算如今,蘇家三姨娘肚子裏的孩子也該出生了的。
    可現如今小家夥也不過才五歲,便叫她接觸“毒”這等陰狠殘忍之物……
    楚念晃了晃腦袋,她這也是提前給小蘇蘇的未來做打算,如今小家夥會毒,倘若真能將毒操控至李樂那等程度,今後就算沒有她的庇護,小家夥也該能安然無恙的活下去才是。
    腦中嗡嗡作響,楚念側眸看了一眼明修送來的小玉瓶,皺了皺眉頭。
    這些日子阿嫿給她嚐試的藥似乎有些作用,暫時還是少吃明修的藥的好。
    這時,梅香卻急匆匆的從門外趕進來。
    “娘子!娘子!太後身邊的來福來了!”
    楚念站起身,一旁的小蘇蘇也被梅香吸引了注意力,揉著惺忪的大眼睛下了床,張嘴打了個哈欠。
    “姐姐,那是什麽人呀?”
    梅香上前幾步:“小蘇蘇乖,我們一同去跪那人,你無需說話。”
    說著,楚念已經邁步出去,梅香麵色焦慮的看著楚念的背影,也領著小蘇蘇走了出去。
    “娘子,如今來福在正堂由老太君招待著,你說太後是下了什麽旨意?這大半夜的也不叫人清淨。”
    楚念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無需擔心,此事我自會處理。”
    到了正堂,老太君正坐在太師椅上,望見楚念,她滿眼喜色:“念兒,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兒。”
    望見楚念,來福輕咳了一聲拿起架子:“無雙郡主楚三娘接旨——”
    “太後有旨,楚家三娘,無雙郡主,今到適婚妙齡,甚得哀家歡心,今賜婚懷化大將軍元郎,盼夫妻二人能舉案齊眉,早日生子以傳宗接代,欽此——”
    屋子裏來的楚家人跪了一地,等楚念接完旨,一群人才浩浩蕩蕩的站起來 。
    老太君忙著給來福手裏塞銀子,愈發喜笑顏開,一旁的楚元和楚二此刻也麵麵相窺,姐妹二人眸中嫉妒一閃而過。
    香草居的人則都是黑了臉。
    等送走了來福,老太君才滿臉喜色的回來拉著楚念的手:“念兒,那可是懷化大將軍家,可任性不得了,瞧著太後這副急匆匆的模樣,想來是的確相中你了。”
    楚念側著眸子冷笑了一聲:“老太君說笑了,如果我去了寧安,楚家誰照顧?”
    老太君麵色一怔,這時,小蘇蘇突然哭出聲來:“姐姐,你要離開我了嗎?我不要!我不要姐姐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