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失憶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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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卻沒有力氣說下去了。
暈暈沉沉之際,楚念仿若看見一張稚嫩的小臉,這張熟悉的麵龐存於楚念的記憶之中更深處,楚念左思右想卻始終叫不出對方的名字,隻得聽見稚嫩的聲音回響在耳畔。
“姐姐,蘇念姐姐……”
血,無邊無際的血,她的身體泡在這無邊無際的血海之中,眼角淚水滑落的時候,侵入一片微紅。
楚念被這無邊無際的血海淹得透不過氣來,黑暗之中伸出一隻強有力的手,她拚了命的在血海中遊動,靠近那隻手,可奈何那隻手明明近在眼前,卻縹緲得叫她無論如何也觸碰不到。
……
“念兒……念兒……”
是父親嗎?楚念微微睜開迷茫的雙眼,入目卻隻剩下一片血紅之色,她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人端正的坐了起來,口中入了一片冰涼,耳畔仍舊是熟悉的焦急的聲音。
“楚念,你醒醒!”
梅香和朱媽媽站在明修的身側急得要命,卻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太子以強硬手段將自家娘子的下顎掰開,兩顆藥丸便被塞入了楚念的口中。
榻上躺著的人仍舊麵色蒼白,唇無血色,她半睜著眸子,卻絲毫沒有清醒的意思。
明修將她瘦弱的身體放在懷中默默等候了一會兒,麵無表情的朝著梅香伸手,梅香立即會意,回身取過一個瓷瓶,搖了搖,卻欲哭無淚。
“殿下,藥已經沒有了。”
聞言,明修轉眸看向窗邊,那處放了一排瓷瓶,那些瓷瓶正在清晨溫柔的日光之下散發著盈盈光亮,卻都是空的。
他皺了皺眉頭,這一夜過去,她已經吃了幾個大瓷瓶的藥了。
這時,門外傳來一道聲音:“讓我看看。”
緊接著,便見李樂被推著走進來,小蘇蘇看見床上靠著的楚念,頓時滿臉淚水。
“姐姐怎麽了!姐姐你怎麽啦!”
梅香連忙將小蘇蘇摟在懷中不讓她靠近軟塌,畢竟軟塌邊兒上那人此刻一張俊臉黑得可怕,瞧著像是要將在場的所有人都吞入肚子裏的怪物。
李樂推著輪椅上前幾步,瞪了明修一眼:“你讓開點兒,倘若耽誤了楚念的病,你不就是罪人了?”
聽見這話兒,明修才閃開一點,卻仍舊雙手緊緊握著楚念的玉手。
見狀,李樂也不願與明修再繼續糾結下去,連忙上前,查探楚念的脈搏。
氣氛沉寂了一會兒,李樂目光轉向梅香:“濟世堂那丫頭怎麽說?”
梅香也跟著熬了一夜了,此刻雙眼通紅,聲音也沙啞似的道:“阿嫿查不出來,一直是給娘子吃止痛的藥,前陣子好了些,沒想到昨晚……”
李樂麵色微沉,他看向明修:“昨晚是你把她帶回來的吧?你有沒有說什麽刺激到她的話,或者她最後見的又是什麽人?”
明修目光緊鎖在那張蒼白的小臉,搖了搖頭道:“孤剛剛見到她她就暈倒了,最後見的是……”
話音未落,明修突然麵色微凝:“暗凜。”
“那個太後身邊的小白臉兒?”
明修沒說話,薄唇緊抿,顯然同意了李樂的說法。
昨晚他聽說暗凜帶著楚念去了宗人府,便也沒說什麽,畢竟關於暗凜,他和楚念早就商議過,楚念對於暗凜有自己的想法,她更想知道,暗凜麵具下那張臉,究竟是黑還是白的。
所以昨夜聽說她隨著那人去了,便也沒管,沒想到,竟出了這樣的事,早知如此,他就該派人好好兒跟著楚念,也絕不該讓她有半分閃失。
李樂的麵色霎時嚴肅了起來,他伸手探了探楚念的額頭,似乎被燙到,連忙收回了手。
“這恐怕是毒。”
“你是說,這毒是那暗凜所下?”
聞言,李樂輕輕搖了搖頭:“現在還不知道,就楚念自己調查的而言,那暗凜似乎隻會幻術,並不精通毒術。”
明秀頓時滿臉急切,他現在也不想知道那暗凜究竟是什麽身份了,他現在隻希望楚念能好好兒的,聽見李樂的話,頓時覺得有希望。
“你可知念兒中的是什麽毒?”
見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太子此刻卻為自己的心上人低聲下氣,李樂似乎也於心不忍,隻是道:“此毒……我還不太清楚,不過我師傅他老人家應當是清楚的,饒是師傅如今無法製毒,可也隻要他知道這毒是怎麽回事,我自然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明修眸中光亮漸漸熄滅,他抿了抿薄唇,轉眸看向一旁:“梅香,差暗三去尋藥王大人,務必將藥王大人在明日之前帶回來。”
梅香點了點頭,也不敢怠慢,連忙帶著小蘇蘇就跑了出去,這檔口,一十一二歲的少年郎從門外進來,望見榻上的楚念,頓時麵色一白。
“姐姐,我姐姐怎麽了?”
明修抬頭看了一眼,一時間竟沒認出來是何人,直到桃謹言在後頭緩緩走入,他眸中才閃過一絲了然。
如今的桃謹言仍舊一襲白衣麵色冷淡,望見榻上躺著的楚念,他眸中閃過一絲波動。
“這是怎麽回事?”
明修看了桃謹言一眼,眸中全然沒了昨日在百官麵前裝出來的和善,卻也沒有發作,隻是道:“她頭疼的舊疾複發了。”
桃謹言皺起眉頭上前幾步,素手剛要去摸楚念的手腕兒,卻觸電一般收了回來,片刻後,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李樂,皺起眉頭負手而立。
“藥仙大人也看不出是怎麽回事嗎?”
李樂看了他一眼,卻沒計較桃謹言的無理,隻是將方才說給明修的話重複了一遍,便見桃謹言從懷中掏出一物,抿了抿薄唇,塞進明修的手裏。
手下觸感冰涼,明修抬頭看了桃謹言一眼,旋即毫不遲疑的打開了那瓷瓶的蓋子,將瓶中的藥水盡數倒入了楚念的口中。
李樂有些詫異的看了桃謹言一眼,便見榻上的人兒竟緩緩蘇醒,一雙水眸之中盡是茫然。
明修麵色一喜,便是將楚念端坐起來:“念兒,你怎麽樣了?”
方才蘇醒的人兒似乎還在夢中,她看著眼前的眾人卻是滿眼陌生,“你們……你們是誰?”
“我……”明修皺起眉頭看向桃謹言,卻從桃謹言眸中看出一絲不在意之色,他咬了咬牙道:“我是大涼太子,是你心愛之人。”
李樂連忙擠了過來:“你可還認得我是誰?”
榻上的人兒滿眼迷茫的看了他一眼,卻陡然生出幾分警惕,眾人正奇怪之際,便聽那人兒目光冷冷的望向四周道:“你們是誰?我這是在哪兒?”
眾人麵色驚異的對視了一眼,便見朱媽媽上前道:“娘子……你是楚家三娘,老奴是你的貼身媽媽,你可認得?”
楚念眸中漸漸恢複了幾分清明,她看向朱媽媽的目光似乎柔和了幾分,“我記得你。”
見楚念還認得朱媽媽,眾人連忙欣喜的圍了上來,一個個發問道:“還記得我是誰嗎?”
剛剛才蘇醒過來的楚念滿麵茫然的看著擠過來的人,一時間,竟麵色蒼白,不多時,她又捂著頭倒在榻上:“我,我頭好痛……”
明修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桃謹言,連忙將打滾的人兒擁入懷中:“無事了,無事了,不記得就不記得罷。”
桃謹言眸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卻吩咐一旁已經長成少年人的沈千容道:“容兒,你且陪你姐姐,等到你姐姐回憶起你,自然就知道她到底要你做什麽事兒了。”
少年人似乎極為心疼的看著窩在明修懷中哀慟不已的楚念,低低的應了一聲,這時,梅香從外頭匆匆走進來,懷中仍舊抱著滿臉淚痕的小蘇蘇。
“殿下,太後有旨,召娘子入宮。”
太後這個時候召楚念入宮?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麵色複雜的看著已經虛弱的楚念,皆是不知該如何應對。
桃謹言微微皺起眉頭道:“這個時候太後召楚念,莫不是知道楚念現在病著?”
明修麵色微凜:“回了太後,就說無雙郡主身體抱恙,無法覲見。”
梅香麵色驚異:“殿下?”
“不可。”桃謹言上前幾步,目光灼灼看向明修:“既然此毒有可能是暗凜所下,那太後定然是抱著另外的心思在這個時候召見楚念,若楚念不去,不知道太後下一步還會有什麽舉動?”
提到太後,李樂顯得有些情緒激動,“可楚念如今已經成了這副模樣,太後召見她又如何能去得?”
桃謹言沉默了一會兒,目光轉向榻上仍舊滿臉茫然的人:“你知道太後嗎?”
楚念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索,片刻後,她點了點頭道:“太後……為什麽會召見我?”
“你無需表現出什麽,太後問你什麽,你答就是了,比如說,太後要是問你身體是否安泰,你就答她說安泰,太後若是問你其他的……”
桃謹言仿佛預料到了太後要問什麽刁鑽的問題,便是皺著眉頭道:“罷了,梅香跟著去,你跟在楚念身邊耳濡目染了這麽久,每次太後問她什麽,她怎麽答的,你可都知道了吧?”
梅香點了點頭,卻也是額頂冒出了幾絲虛汗,雖說她一直跟在自家娘子的身邊,自家娘子的聰穎她也清楚,可她在某些情況下,想要模仿娘子,也是模仿不來的。
這時,一旁的明修卻皺著眉頭道:“你給楚念吃的是什麽藥,為何她會突然失憶?”
桃謹言眸中閃過一絲隱晦的洋洋自得:“那是我桃家祖傳秘藥,僅僅可以治療頭痛而已,至於這副作用,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話音落下,他便望見明修帶著幾分疑慮的眸子,不自在的側眸,便合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