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毒性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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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不過這事情年代久遠,這騙局隻怕太後還會催眠自己是真的。
    楚念將眼底的鄙夷藏起來,太後並沒有察覺到,繼而慢條斯理道:“當時先皇十分著急,喚了幾許太醫都對此毒束手無策,直到有個路過的赤腳醫生,說會解此毒,太子便將他請進府上來,為哀家治病。”
    “那赤腳醫生說,還需要最烈的酒,配上各種藥材——時間太久了,哀家也記不清是什麽藥材了,反正,這酒,便是凜冬了。”
    太後目光溫柔的盯著酒盞中殘餘的星點酒液,麵色略有幾分懷念之意,透過那幾滴透明的酒液,似乎能看向遠方。
    “礙於這酒難釀,就算是釀出來也不一定是最烈的,城中幾乎找不到,那赤腳醫生卻又極為挑剔,非要最烈的那種,先皇幾度被那赤腳醫生氣得想打人,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哀家,卻又忍了下來,實在沒有辦法,先皇便親自去學了釀酒術,更是短時間內學會了釀酒。”
    “最後果真釀成了凜冬,後來藥性發揮,哀家的身體漸漸好了一些,那赤腳醫生便準備離去,臨走之際還告訴哀家,要每年凜冬之際用凜冬酒配合藥材喝下去,才能清除餘毒。”
    說到這兒,太後仰臉笑了笑:“於是先皇便每年都要替哀家釀一壺凜冬,等到凜冬之際服用,那時先皇忙於奪嫡,偶爾顧不上,就日夜教哀家自己釀酒,那幾日幾夜的陪伴,當真是哀家最幸福的時光了。”
    “故事講完了。”太後苦澀的笑了笑,端起一旁的茶盞輕飲了一口:“哀家今日說這些,不是叫你同情哀家,哀家隻是想叫你知道,很多事情,哀家也曾經曆過,你覺得哀家不好,可哀家也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
    楚念微微斂容沒有說話,人是否從一開始就會犯錯她不知道,但她卻也知道,犯了錯就是犯了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沒必要再施舍善心。
    太後說這些,不過是為了讓她覺得太後也是個可親之人,況且,其中半真半假,楚念也並沒有全部都相信,畢竟,對於太後的狠辣形象,早已在所有人的印象裏根深蒂固額。
    見楚念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緒,太後才轉眸看向白嬤嬤,白嬤嬤立即會意,上前幾步,將楚念與太後手邊的酒盞斟滿,便聽太後繼續道:“念兒,你再嚐嚐,這酒可還是同樣味道?”
    楚念側眸看了一眼白嬤嬤手中的酒壺,仍舊是先前那一盞,隻不過太後和白嬤嬤似乎都忘了之前楚念親自給太後酒盞之中斟的酒,酒盞邊兒上還有方才太後震怒而飛濺出來的酒液,絲絲縷縷黏在桌布上,潮濕辛辣。
    “念兒?”見楚念一動不動,太後皺著眉頭看向楚念,似乎極為不滿:“哀家與你說了這麽多,你反倒不願意喝了?”
    楚念挑了挑眉頭,素手便握上了那酒盞,不過這次,那淨手帕再次包裹在酒盞周圍,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太後手邊的酒盞,“太後娘娘講了如此動人的故事給臣女,臣女怎會不給太後娘娘這份麵子?不過,既然這酒與先皇的淵源如此深厚,必然是要與太後娘娘同飲才是。”
    說著,她端起酒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太後見了,便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端起手邊的酒盞,也跟著一飲而盡了。
    楚念挑眉看著太後嘴邊殘留的酒漬,拿過淨手帕,便再太後的嘴邊輕輕擦了擦,太後有些狐疑的看著突然殷勤的楚念,總覺得那帕子似乎濕的能滴出水來,還混著一股淡淡的酒味兒。
    太後也沒多心,任由楚念貼心的將她嘴邊的酒漬擦幹淨,才慢條斯理的道:“你這孩子,一貫都是細心的。”
    見狀,楚念微微勾了勾唇角:“之前是臣女誤會了太後娘娘,不過,誰都有犯錯的時候,太後娘娘如今能醒悟,也是好的。”
    似乎聽出楚念的話音裏帶著一絲不對勁,太後後知後覺的轉過頭來看楚念,卻是腦中一陣眩暈,緊接著,便隻得見眼前白嬤嬤倉皇的臉,還有楚念意味深長的笑。
    “太後娘娘!”
    白嬤嬤驚慌的看著倒下去的太後,轉眸看向楚念,怒道:“無雙郡主,可是你謀害了太後娘娘?”
    楚念顯得十分無辜:“今日的酒菜都是出自禦膳房之手,再由白嬤嬤親自端進來的,臣女如何謀害太後娘娘?白嬤嬤還是快請太醫過來的好,不然再過一會兒,太後娘娘會出什麽事兒,白嬤嬤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酒菜都你們出的,倘若真查出什麽來,也是你們的事兒。白嬤嬤自然也不敢承擔這後果,可楚念就這麽大刺刺的待在慈寧宮裏一絲離去的意思都沒有,她也不好當著楚念的麵兒將解藥給太後喂下去,便是配合兩個小太監將太後搬到床上去,楚念卻一直跟在其後。
    白嬤嬤急著救太後,那毒是她下的,她當然知道那毒的藥性,現在太後娘娘還隻是暈倒了過去,倘若再過一會兒,隻怕藥效發作,太後娘娘露出媚態,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看著床榻邊兒上仍舊立著的滿眼關心的楚念,白嬤嬤心急如焚:“無雙郡主不如先回去歇著吧,此處有老身就好了。”
    說著,白嬤嬤還不忘打量著楚念的麵色,生怕她不答應,卻望見那人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量,片刻後,竟果斷點頭道:“好,那太後娘娘就暫時交給白嬤嬤……”
    “太後娘娘何在?”
    一黑一銀兩道身影猛然闖入,竟是明修和暗凜,望見榻上躺著的太後,二人皆是麵色一怔。
    楚念有些疑惑的看向二人,便望見暗凜陰沉的麵色,以及明修臉上的焦慮之色,頓時明白二人恐怕是聽到了什麽風聲,這才過來解救於她,卻沒想到倒在榻上的竟然是太後。
    不過片刻,二人似乎已然明白了前因後果,隻見明修皺了皺眉頭道:“皇祖母怎麽了?”
    白嬤嬤當然知道此事本該低調處理,畢竟是她們想要毒害無雙郡主未遂,卻沒想到明修和暗凜竟然這個時候進來。
    她老臉怔忡了一會兒,便轉眸求助的看向暗凜,“這……”
    暗凜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榻上的太後,轉眸看向明修道:“太子殿下,恐怕是太後娘娘的舊疾犯了。”
    明修目光微閃看著眼前的暗凜,他是因為聽人說今日太後邀請楚念入宮吃酒,想起之前為了讓皇帝寵幸除了皇後意外的嬪妃,太後曾三番五次用過的手段,便是心底生出幾分不祥的預感,如今看這情況,隻怕他的猜測是準確的,卻也是小瞧了楚念,太後這在先皇身上成功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手段,竟然被楚念輕而易舉的化解了。
    可暗凜竟然也出現在此處,隻怕也是收到了消息。
    “皇祖母的舊疾?”知曉暗凜是想幫助太後脫身,明修卻不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頓時滿眼焦急道:“皇祖母染了什麽舊疾?嚴重不嚴重?為何不告訴我們?”
    說著,他回過頭,不顧阻攔的朝著門外道:“宣太醫,就說太後娘娘病了。”
    外頭的侍衛立即會意,應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白嬤嬤來不及阻攔,卻也愈發焦慮,要知道,倘若太醫過來查出太後娘娘的病原,那此事便也無法隱瞞,到時候就麻煩大了!
    一旁的暗凜見了明修這一舉動,便也是皺了皺眉頭,便見明修轉眸看向楚念道:“郡主怎麽在這兒?”
    楚念朝著明修眨了眨眼,打馬虎眼道:“太後娘娘說要請臣女吃酒,臣女便來了,沒想到方才講了個故事,太後娘娘就忽然暈倒了,說不定還是臣女的錯,倘若不是臣女想聽故事,太後娘娘也不至於講了故事勞累至此。”
    一旁的白嬤嬤聽了,沒說話,心底算盤轉得飛快,最多的是怎麽逃過太醫的眼睛。
    這檔口,暗凜忽而抬頭看向白嬤嬤,眼神又飄向門外,見門外大雪紛紛,白嬤嬤立即會意,連忙上前幾步道:“太子殿下,暗凜大人,太後娘娘這是心火,老奴這就去給太後娘娘打一盆冰水,應當會緩解一些。”
    此毒發作之際會渾身發熱,算算時間,再過個一炷香,太後身上的症狀便會漸漸顯現,時不待人,倘若能用冰水擦拭給太後娘娘降降溫,說不準能將毒發醜態藏起來,屆時就算太醫來了,也當是看不出什麽問題了。
    可明修似乎看透了白嬤嬤的小心思,他側眸看了暗凜一眼,狹長的眸子微微閃爍幾分,而那邊一身銀白的人正默然而立,似乎置身事外。
    又與楚念對視了一眼,望見那雙水眸之中閃爍著的幾分狡黠,明修頓時隱晦的笑了笑,才道:“白嬤嬤,太醫過來之前還是莫要輕舉妄動的才是,倘若你這土方子給皇祖母治錯了病,你可能負的起責任?”
    白嬤嬤麵色一僵,轉眸看向榻上躺著的太後,歎了口氣,繼而又求助的望向暗凜,可惜暗凜這次卻對白嬤嬤求助的目光視而不見,任由白嬤嬤如何焦慮,他都不再多說一句話了。
    這檔口,便望見榻上的太後似乎動了動,明修趁著白嬤嬤將太後徹底擋住之前衝了過去,伏在榻邊道:“皇祖母?皇祖母?您如何了?”
    榻上似乎傳來一陣虛弱的聲音:“水,哀家要水,好熱……”
    見明修伸出手,太後亦然伸出一隻手反握住明修的手:“明修?你怎麽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