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賭坊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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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明顯有問題的舉動引起了楚念的好奇,阿花過來的時候已然素麵朝天,正滿心歡喜的打招呼,楚念的目光卻隻定定的落在那男子的身上。
    “三爺,妾身……”
    楚念抬起手阻止了阿花繼續說下去以免打草驚蛇,阿花也乖巧的住了口,順著楚念的目光望過去,麵露疑惑之色。
    便見楚念上前幾步,不著痕跡的靠在那男子的身後,低著頭,貌似在圍觀這一場賭局。
    男子對麵是一肥頭大耳看起來十分闊綽的中年男人,此刻他正雙眸充血,將自己手下的銀子盡數推到桌子上。
    “這次小爺還壓大,我就不信了,還能始終是你贏?”
    瘦小男子的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朵根兒上,他目光貪婪的在那一堆銀兩上停留了一會兒,旋即似是艱難的移到那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身上,笑著道:“怎麽,這次還是壓大?那我隻能壓小了,小二,開吧。”
    他這副迫不及待的模樣任誰看都有毛病,旁人早就議論紛紛,偏偏那肥頭大耳的男人似乎什麽都瞧不出,一門心思都在那被小二摁在手下的篩盅裏。
    阿花見楚念盯著那男子看了好一會兒,便附在楚念耳邊道:“三爺,這人是咱們賭坊裏頭的老手了,碰著他,任誰都得輸?”
    楚念有些詫異的側眸,轉眸間便對上一張清純的臉,眼前的女子瞧著也就十六歲,身上穿著樸素的粉色長裙,發髻隨意挽在腦後,臉上粉黛未施,瞧不出是多經驗,可那一雙柳眉杏眼,小鼻子櫻桃嘴,就是分外的耐看,叫人越瞧著越歡喜。
    “你是……”
    瞧見這張陌生的臉,楚念茫然了一瞬,便見那女子掩麵嬌笑了一會兒,“三爺,這您就不認得了,妾身是阿花呀。”
    楚念凝神辨認了好一會兒,才從她麵部輪廓上依稀認出幾絲方才那濃妝豔抹女子的模樣,可眼下看來,方才那故作老成眉眼含情的女子,分明就比她年輕了兩歲。楚念輕咳了一聲。
    “你還是如此好看。”
    阿花似乎笑得更開心了,這檔口,那邊卻傳來一聲殺豬般的哀嚎,“怎麽又是小!”
    楚念被阿花轉移的注意力再次回到賭局之上,此刻那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已然不敢置信的站起身來,身子前傾,幾乎貼到了整個桌麵兒上,而他對麵坐著的瘦小男子仍舊泰然自若,甚至毫不在意中年男子的態度,伸手將中年男子身前的銀兩盡數撈了過來。
    “嘿嘿,我就說,都是我的,你非要和我賭,這可怪不得我。”
    那中年男子幾乎崩潰,“那可是,那可是我拿來進貨的錢啊……你把錢還我!把錢還我!”
    說著,那中年男子臃腫的身形便衝了過來,擠翻了數十圍觀者,才衝到那瘦小男子身前,此刻那瘦小男子抱著懷中的錢正欲離開,卻被那中年男子撞了個滿懷,眼看著就要撞到楚念和阿花的身上,楚念不動聲色的拉著阿花的手後退了一步,才幸免於難。
    那兩人一上一下倒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埃,這麽大的動靜很快就將外頭那些精壯的大漢引了進來,好不容易才將兩人拉開。
    那中年男子仍舊不服想要上前,被兩個精壯的大漢緊緊禁錮著,虎視眈眈的看著瘦小男子。
    瘦小男子將懷中的銀子護得死死的,一看見幾個大漢像是看到了救星,“你們可快瞧瞧,這人將錢輸給了我,想賴賬,哪兒有這樣的規矩?”
    一個看起來像是首領的大漢看了那瘦小男子一眼,轉眸看向被禁錮著的中年男人,“兄弟,既然出來賭,就該做好老本都輸進去的準備,此刻賴賬,怕是沒那麽容易的事兒吧?”
    這方的動靜早就驚得整個屋子裏的人都過來湊熱鬧,桃謹言從容不迫的從人群中擠了過來,手中折扇輕搖仍舊風度翩翩,他瞧著眼前這場鬧劇,玩味道:“怎麽回事兒,老千?”
    楚念側眸看了他一眼,卻沒回答他的話兒,“你怎麽過來了,本金賺回來了?”
    桃謹言抬眸,目光掃過一滿頭沮喪的青年人,微微勾了勾唇角,“那是自然,你也不瞧瞧我是誰。”
    聞言,楚念側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水眸微微眯了眯,沒說話,這檔口,那掌櫃的從裏頭走出來,身後跟著衣衫襤褸的阿珠,阿珠此刻春光滿麵,發髻紛飛,衣角散落著露出半個香肩,瞧見楚念身側的阿花,她輕蔑的笑了一聲,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方才與掌櫃的都幹了什麽。
    桃謹言笑笑,“這倒是個好方法,不過這掌櫃的也不挑食。”
    楚念側眸看了阿花一眼,此刻阿花正滿眼鄙夷,瞧著阿珠這番模樣,頓時沒好氣兒的翻了個白眼。
    “慣會用這招,不過這招也就對掌櫃的管用。”
    這檔口,那掌櫃的也是滿麵春風,甚至挺起了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他擠開眾人,昂著頭貌似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的幾人,“怎麽回事兒?”
    那瘦小男子憤惱的將話兒又重複了一遍,話音落下,掌櫃的頓時豎起了眉毛,滿眼惱火的看向被禁錮著的中年男子,那副熟稔的模樣,好似這樣的場景重複了不下百遍。
    “兄弟,咱們都是出門做生意的,這賴賬,以後誰還敢好好兒和你玩兒?再者,你在別處賴賬也就罷了,在我這賭坊賴賬,日後叫旁人聽去了,我這賭坊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中年男子愈發憤怒,他掙紮著想要從兩個大漢手底下重獲自由,卻挨了一拳,頓時臉上腫起一個大包來,於是他也終於明白自己反抗沒用,便是朝著掌櫃的咆哮,“我都聽人說了,這小子喜歡出老千,我就是沒想到這小子老千出得竟是如此滴水不漏,我本來還打算從他手底下抓住一些破綻,好叫你幹脆把這人趕回去的!”
    這話兒出口,那掌櫃的似乎思索了一會兒,才依稀辯得眼前人竟是自己賭坊的常客,這檔口,才笑著道:“哎呦,我還當是誰,我這賭坊每日進進出出的人都太多了,我都記不住,你竟是劉掌櫃?不過,劉掌櫃,這空口白話的,對方可也是我們賭坊的顧客,您總不能仗著自己經常來照顧我生意,就想攆走我們其他客人吧?”
    楚念皺眉的檔口,桃謹言貼心的解說道:“那小子就是老千,不過那中年男人抓不到他出老千的證據,卻是因為他根本沒出老千。”
    聽見桃謹言說繞口令,楚念側眸探究的看向他:“你不能有話直說?”
    桃謹言笑了笑,一雙桃花兒眸子彎成兩條月牙,“這小子恐怕和掌櫃的有一場交易,那骰子沒問題,可搖骰子的人卻有問題,這小子壓的是哪個,骰子被搖出來肯定就是哪個,這般操作,隻要他贏了錢,再與掌櫃的分一些……”
    楚念皺眉,“那這家賭坊還開不開了?”
    “瞧你說的,他怎麽可能宰知情者?要宰也就宰劉掌櫃那樣兒的,瞧著像是有錢,實際上錢還不夠他揮霍幾次的,這樣的人來賭坊的次數少,掌櫃的從他身上賺不得多少錢,可那小子若是從他身上贏來的,那就另說了。”
    楚念恍然大悟,這檔口,一旁的阿花也湊過來,“的確是這麽回事的,妾身好幾次看見這人與掌櫃的對飲,出了後院兒再來前堂,兩人便假裝不識得了。”
    這檔口,阿珠似是想到什麽,奸笑著看了阿花一眼,旋即附耳在掌櫃的耳畔說了一句什麽,那掌櫃的頓時麵色布滿了陰雲。
    楚念心生一股不祥的預感,還未曾張口與桃謹言說,便見那掌櫃的拍了拍抓著中年男人的大漢的肩膀,大漢將中年男人鬆開,此時因為長時間掙紮,中年男人早就脫力,隻能眼睜睜看著那瘦小男子越躲越遠,而他則是氣喘籲籲的趴在地上,身上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
    掌櫃的麵兒上忽而又升起一股似是春風般和藹的笑意,他伸手親自將趴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扶了起來,“這樣,劉掌櫃,你且告訴我,究竟是誰跟你瞎傳的這個謠言,我就想辦法幫您把錢要回來。”
    這一句“把錢要回來”雖說聽著叫人倍感失了臉麵,可對於劉掌櫃來說卻也是誘惑極大,他沉吟了一會兒,轉眸看向人群裏的阿珠,眼珠子瞪了又瞪。
    “就是她了,上次叫她陪我的時候她告訴我的,還說萬般看不慣那小子,叫我好生懲戒,我才來的。”
    掌櫃的皺皺眉頭,轉頭看向阿珠,這檔口,阿珠卻滿臉茫然道:“怎麽可能,劉掌櫃,你切莫血口噴人才是,咱兩個最多在外頭正堂裏見過幾麵有個眼熟,您莫不是認錯人了?”
    劉掌櫃方才張了張口,便見阿珠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哦,你莫不是說的是阿花吧?妾身記得,您進後堂最多一次,那次陪你的,就是阿花對吧?妾身瞧著旁人也沒個陪過你的,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阿花慣喜歡模仿我的妝容,你能認錯,也無可厚非。”
    說著,她側眸看向掌櫃的,半帶撒嬌似的道:“掌櫃的,您可都記著呢,我可沒陪過劉掌櫃。”
    那副雙眸含情委屈巴巴的模樣叫掌櫃的心都快化了,登時轉眸在人群中找出站在楚念身側的阿花,“阿花,你過來,咱們好好兒說道說道,你在的這些日子,我是否虧待過你?”
    此刻阿花正錯愕的張開了櫻桃小嘴,她看了看地上的劉掌櫃,又看了看賭坊掌櫃,“掌櫃的,我可沒與劉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