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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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依王爺所見,該給祿親王爺一個什麽懲罰?”
一旁的陳老及時開口,一雙老眼閃爍著睿智的光,望向楚念時眸中偶有幾分讚賞之色,或者說……是驕傲?
淮南王看了陳老一眼,旋即側眸,目光掃過王二,王二頓時宛若觸電一般麵色一白,身形僵硬的直立著,見狀,淮南王一聲冷笑,便道:“這臣弟可說不好,皇兄,此等貪官,就算是咱們兄弟,也不該放水才是。”
祿親王的生死淮南王自然是定不得,於公,他不能將此事論輕了,可於私,他此刻若是說出些殘忍的懲罰,隻怕世人要道淮南王爺過分無情。
上首的皇帝自然同理,底下的官員們便更不用提,就算祿親王再怎麽混蛋,那也是人家皇親國戚,他們這些給皇族打工的,又該怎麽說?
一時間,堂中一片竊竊私語,楚念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最終定格在明修的身上,這檔口,明修似乎也察覺到了楚念的目光,麵色怔然一瞬,便是微微勾了勾唇角。
這檔口,便見陳老上前一步道:“老臣倒是尚有一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百官的議論聲頓時停住,淮南王和王二皆是將目光聚集在了陳老的身上,淮南王倒是沒什麽可關注的,畢竟祿親王的裁決已成定局,對於他們而言,隻不過是需要一個能把此事提出來的人而已。
可王二就不一樣了,他倒是更擔憂祿親王的生死,倘若幹脆將祿親王處死了還好說,這會兒都出了聯名狀這麽大事兒,祿親王若是能活下去,王家的事兒早晚被捅出來。
陳老看了楚念一眼,見楚念輕輕點頭,這才看向上首的皇帝,義正言辭道:“史書記載,前朝出聯名狀的時候,那位大人可是被處死了的,況且按道理說,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既聯名狀已出,就不該再顧及祿親王的身份。”
這話兒也就是作為秘書監的陳老敢說,倘若放在旁人身上,隻怕提半個字兒也沒有這個膽量,陳老資曆在朝中算得上最老不說,就連王家都要讓三分的人物,還是被淮南王庇護著的,誰還敢多說一個不字兒?
陳老話音落下的時候,堂中一片嘩然,唯有楚念麵色淡定,上首的皇帝亦然若有所思。
緊接著,像是被什麽人有意煽動了似的,百官紛紛進言:“陳大人所言極是,皇上,無需再三思索,倘若再不給百姓一個交代,隻怕百姓要起了暴亂就不好了。”
有了擋刀子的,自然是無人再忌諱什麽,百官三言兩語間,祿親王已然被定了死刑,百官幫腔,皇帝拍案,祿親王算的上徹底無力回天了。
……
後宮,慈寧宮中。
太後正臥在軟塌之上,麵色愈發蒼老幾分,一公公從外頭碎步走進來,微微欠身,“太後娘娘,使者到了。”
這話音落下,太後換了個姿勢繼續躺在榻上,麵兒朝著外頭,微微招了招手,“帶進來。”
不多時,一個長相清秀卻身材健壯的青年人從外頭緩步走進,望見榻上薄紗之後太後的身影,他目光微閃,欠身道:“蠻族烏閑,見過太後娘娘。”
薄紗後頭的身影未動,聲音卻拖長著音調傳了出來,“烏閑?可是那烏將軍的次子?走近些,哀家好好瞧瞧你的麵容。”
烏閑皺了皺眉頭,卻也是依言上前幾步,麵色依舊冷淡,走到距離太後榻邊三步距離,方才停住,低垂著頭,不肯直視榻中那道妖嬈的身影。
太後似乎有些不悅,卻也隻是哀聲歎氣道:“罷了,哀家也知道,你們年輕人,現在都嫌棄我們這些年紀大的,多靠近一步都不肯。”
烏閑再次皺眉,額頭上青筋隱約可見,卻也是耐著性子,多上前了一步,這次,卻抿著唇不肯多說一個字兒了。
薄紗後頭的太後似乎淺聲笑了,那身影的肩膀有些顫抖,好半晌,太後才慢條斯理的道:“這次打算在大涼玩兒多久?上次可是沒有幾天就離開了,虧哀家還在京城給你準備了一處住所,你卻連一天都沒住。”
“不麻煩太後娘娘了。”烏閑再次欠身,低垂下的一張清秀的臉上露出隱晦的厭惡,“既然是公事,自然由不得微臣常日遊玩兒,此次微臣過來,可是問太後討個說法。”
“哦?”薄紗後頭的太後似乎來了興致,“討個什麽說法?”
烏閑側眸看了一眼一旁靜立著的公公,眉頭越皺越緊,這檔口,薄紗後頭的太後似乎才想起什麽似的道:“哦,你是說之前蠻族營地發生的事兒?那可怪不得我們,那是你們派來的人太少了,哀家可還沒與你們論道,這都快半年過去了,鎮寧候和陳越可都還活得好好兒的。”
烏閑麵色一沉,“說起此事。”
他不再乖乖站在太後榻前,而是轉身,行至一旁,不客氣的在椅子上坐下,目光轉而望向榻上的太後,“太後娘娘,事先您可沒有說過,陳越手下有那麽多精兵,更是沒說過,陳越竟如此擅長兵法。”
此言落下,薄紗後頭那道人影頓時坐起身來,“這倒是哀家的錯了?哀家還以為,貴族與大涼衝突了這麽多次,定然是極為了解大涼的將領的,卻沒想到,你們連鎮寧候都拿不下就不說了,隻不過多了個陳越,你們就抵擋不住了?”
“你……”
“嗯?”薄紗被一旁的公公撩開,露出太後那張寫著三分惱火的老臉,那張老臉上的褶皺隨之顫抖著,叫烏閑忍不住胸口一陣翻湧。
好一會兒,烏閑終於忍住了,便是僵硬的笑著看向太後道:“可汗說了,倘若太後娘娘不給我們個說法,今日,就當微臣白走了一趟,不過下次,微臣可就不會來了。”
太後的麵色鬆動了幾分,她起身慵懶的靠在榻邊,“看來鎮寧候手下那塊地,你們也不要了。”
烏閑皺著眉頭沒有說話,這檔口,便見太後起身,“既是如此,也沒什麽好說的,少將軍請回吧,我們回頭再去找西楚談談,西楚如今內亂,想必也是極為需要一些助力的,倘若西楚平定了內亂……”
蠻族與西楚的交界地形十分險要,對西楚而言可謂易守難攻,可對蠻族來說,他們想要守也是極難的,因此,這兩國若是想要開戰,蠻族說不定要損失多少。
此刻烏閑便是沉不住氣,片刻後,他起身道:“太後娘娘稍安勿躁,待微臣回稟了可汗,再做打算也不遲。”
太後掩去老臉輕笑了一聲,“好,少將軍是個聰明人兒呢。”
待烏閑憋著怒氣走後,太後麵色頓時冷淡了下來,她將目光轉向一邊靜立著的公公,“去找暗凜,告訴他蠻族的情況。”
那公公低低的應了一聲,轉身離去了。
……
祿親王被定在到了京城的第三日斬首,當日,京城之中多了許多從淮北千裏迢迢趕回來的百姓,等到祿親王要被斬首的時辰,百姓們早就到了刑場等候。
一時間,高呼,怒罵,還有歌頌楚念功德的聲音飄滿了整個京城。
楚念對此一笑而過,祿親王的斬首她也並不打算參加,相比之下,她更好奇,祿親王此行是將王府裏所有人都帶了回來,可唯獨不見養子稟容,回稟的人說稟容是逃了的,卻也有人稱,在刑場看見過一個長相清秀的和尚。
那應該是浮靡,總之,不會是稟容。
祿親王回京的時候已經瘦骨嶙峋,身上還有多處淤青,藥王說那是中了很強勁的毒,本就將死的人得知自己要被自己的親生兄弟送上刑場,倒也從容。
淮北很快被明修早就備好的人選填滿,原本擔心淮北無人管轄得到事情也就此過去。
楚念倒是不甚關心這些事情,此刻,她更關心的是明修。
次日,明修便已經準備上路,要親自出使西楚。
聽說太子竟對國事如此上心,各位“清官”們紛紛誇讚太子的好,這叫皇帝臉上長了不少光,很快,明修的口碑傳遍了整個大涼。
楚念卻心底莫名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她對此次明修親自出使不太讚同,可又說不上來原因,隻好生悶氣,可叫明修摸不著頭腦。
明修準備出宮的當日,暗衛們早就準備好了一切,明麵兒上跟在太子明修身邊的,也隻有三百禦林軍,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太監,和四個被楚念趕出來的暗衛。
一聽說太子要出宮,宮裏的人和文武百官早早的候在城門口恭送太子,明修坐在馬車上,看著城門口人頭攢動,甚至有不少官家女子為了博人眼球打扮得花枝招展,偏偏看不見一個楚念,不禁心頭有些失落。
一旁候著的暗三瞧見明修麵色不好,卻也不敢安慰,隻能老老實實的呆在一旁隻字不提。
馬車直至走到了京郊,明修也沒能看到那期盼的身影,心頭鬱悶是一說,可轉念一想,既是心裏頭思念那人兒,那就早些回來既是,不然,隻怕那人兒別扭鬧得厲害,到那時可就不好處理了。
很快,明修的心情便好了起來,麵色舒緩之際,可叫憋屈了一路直直想下車把暗一換上來的暗三喘了一口氣兒。
這檔口,暗三才敢湊上來。
“殿下可是因為娘子,所以才不開心?”
明修白了他一眼,薄唇緊抿著沒有說話,這時,忽而一陣清風吹過,馬車突兀的停了下來。
察覺到不對勁,明修微微皺了皺眉頭,一旁的暗三也頓時警惕了起來,他掀開馬車的簾子,小心翼翼的朝著外頭望了一眼。
“殿下,不好了,大家都倒下了!定然是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