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苑驚疑不定的看了西楚越淩身後的一眾陳設還有那個站在原地麵色清冷的小太監，旋即便是想起什麽似的抬眼似笑非笑看著眼前的西楚越淩，“長皇姐莫不是要獨自一人又舞劍又奏樂？豈不是太過勞累了？”
    西楚越淩不在意的笑了笑，看了看西楚苑身後的各樣陳設，“那也比三皇妹大庭廣眾之下表演戲法來的強。”
    “哼。”西楚苑冷哼道：“長皇姐盡會逞口舌之快。”
    說罷，她轉身，目光看向等待著的宮人，“既然長皇姐這麽大陣仗，妹妹我也不能給長皇姐丟了份兒不是？長皇姐且瞧便是！”
    這氣勢洶洶的話音落下，眾人頓時多了幾分期待，緊接著，便見一旁角落中立著的一扇大鼓奏響了鼓點，殿中忽而升起一片火光，竟是那被西楚苑帶上來的道具被宮人們各個點燃。
    台下百官不由得各個一陣驚呼，身形不由得各個推遠，生怕這熊熊大火牽連到自己身上似的。
    火光之中便隻餘下一道西楚苑一道身影，她手持長劍，在一片火光之中舞動起來，隻餘下一道忽而柔韌忽而剛勁的身影在火光中隨著鼓點舞動著。
    隨著鼓點愈發密集，西楚越淩映在火光中的影子舞動的速度愈發強勁，隔著一片火光，竟也有一股熾熱的殺氣隨之傳來。
    西楚善武，女子更是如此，如今西楚苑舞蹈剛勁，更是透過火光來表現殺氣，不由得叫在場的所有人都隨之眼前一亮，西楚陸寧更是麵露讚賞之色看著火光後麵的人影，時不時側眸，似笑非笑的看著女帝。
    女帝微微皺了皺眉頭，目光掃過一旁靜靜站著的西楚越淩與楚念，見二人麵色均是無異，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就著身旁皇後遞來的葡萄吃了一口酒。
    一曲的鼓點終於漸漸慢了下來，西楚越淩與楚念對視了一眼，紛紛望向那道仍舊立在火光之中的人影，此刻西楚苑正右手執劍靜靜立在火光之中一動不動，這邊圍觀的二人卻心頭總有一種感覺——這最末尾，她定然會做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兒。
    這檔口，便聽得一旁的鼓點忽而震響如雷，那身影腳下用力猛然衝向半空，長劍在火光之中劃出一道弧線，帶著一股莫名的氣勢。
    也是西楚苑的身影終於露出在火光之外，楚念與西楚越淩才望見她手上飄蕩著的黑色長綾，此刻已然帶起一片火花隨著西楚苑的動作升上天空。
    西楚苑亦然雙臂做展翅狀，目光堅定的望向下首的火光，這時，百官之中不知誰喊了一句“鳳凰涅槃”，頓時，整個大殿之中一片沸騰，就連上首的女帝亦然麵露驚豔之色。
    此刻也就明修坐在原地孑然不動，一雙深邃的瞳孔之中倒映著西楚苑的身影，端起的酒盞頓在原地，卻麵色絲毫沒有變化。
    下頭的楚念與西楚越淩眸中閃過一絲了然，西楚苑做了這麽多準備與鋪墊，恐怕就是為了最後這一躍吧？
    待鼓點重重落下，西楚苑猛然落地，長劍翩飛之間四周的火焰竟像是燃燒殆盡，就此熄滅，她蜷縮在地上，雙臂展開，做鳳凰伏地狀，四周一片寂靜。
    直到西楚陸寧滿眼滿意的鼓起掌來，四周才響起稀稀落落到猛烈的掌聲，就連上首的女帝都不自覺的鼓掌致意。
    “好，好一處鳳凰涅槃。”西楚陸寧率先開口，“苑兒果然比上次進步得多，你今日表現得如此優秀，還叫你長皇姐如何發揮？”
    說罷，她戲虐的看向上首的女帝，女帝微微挑了挑眉頭，麵對下首期待看著自己的三女兒，卻並未多言，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讚賞道：“不錯。”
    西楚苑眸中明顯閃過一絲失落之色，此時一旁宮人早已上前來打掃西楚苑留下的滿目狼藉，便見她轉眸看向西楚越淩，眸中閃爍著幾分得意之色。
    “長皇姐，到你了。”
    西楚越淩微微笑了笑算作回應，她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之中製止了正在打掃宮殿的宮人們，朝著上首的女帝一拱手，道：“母皇，既然三皇妹表演的是鳳凰涅槃，倘若兒臣表演太過普通的，可就配不上三皇妹這番表演了，這大殿暫且不必收拾，鳳凰既已涅槃，必然是衝天才算完美。”
    上首的女帝望見西楚越淩誌在必得的笑意，不由得有些欣慰，隻見她滿眼期待的看著西楚越淩道：“好，既然如此，你們就開始吧。”
    一旁傳來一眾大臣們的竊竊私語，西楚陸寧坐在一邊微微挑了挑眉頭，“本王倒要看看，苑兒都已經表現得如此優秀，你西楚越淩還能好到哪兒去。”
    此刻殿中央，伴著飛舞的塵灰，一紅一白兩道身影站定。
    楚念靜靜的立在箜篌與巨鼓之間，一手提著餘地，半垂眸，長長的睫毛在雪白的麵龐之上落下一道剪影，她漠然而立，仿若自成一界，叫人渴望不及。
    西楚越淩右手執劍站在殿中央，一襲紅衣似火，薄紗遮住一張若隱若現的美麗麵龐，上頭露出一雙淡然的眸。
    這時，笛聲悠然響起，帶著幾分冷意，西楚越淩隨之舞動，手上長劍動作雖柔，但卻也帶著一股叫人莫名心頭忌憚的氣勢。
    笛聲時而高亢時而低沉，與西楚越淩的舞步相稱，宛若叫人置身於空穀之中，而這寧靜的空穀之中，一隻巨大的鳥兒正隨風展翅，偶爾一聲鳴啼響徹雲霄。
    這時，笛聲忽而急促，西楚越淩亦然動作加快，漸漸剛硬了起來，仿若鳥兒發現了什麽獵物，正循著機會進行狩獵。
    正當眾人沉醉在此等自然的意境之中，笛聲戛然而止，箜篌的空靈聲音隨之傳出，鼓點適時插入，西楚越淩手下的長劍宛若得了指令，此刻那嬌柔卻透著幾分剛勁的身影躍上半空，仿若那巨大的鳥兒正朝著獵物直衝而去。
    正當眾人以為西楚越淩會完美落地的時候，從大殿的房梁之上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一條長長的紅菱，這紅菱隨著鼓點和箜篌的聲音結合變為高亢的時候落下，被躍上半空的西楚越淩猛然握住。
    便見西楚越淩的身影宛若一隻火紅的鳳，她隨著鼓點在半空中優雅的飛舞，手中長劍也已然與握著她的主人人劍合一，寒光閃爍之間也有柔情，柔情之間，偏偏更帶著一股氣勢。
    宛若九天之上，那隻方才涅槃的鳳凰正自由的翱翔著。
    這時，鼓點忽然重了起來，原本空靈的箜篌聲戛然而止，西楚越淩隨著逐漸慢下來的鼓點，在半空中旋轉的速度卻猛然加快了起來，這時，鼓點忽而變得沉重，每一聲敲擊都好似敲在了眾人的心頭上，叫所有人胸口的跳動都隨著鼓點沉重了起來。
    便見抓著紅菱的西楚越淩忽而身形轉換，紅菱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巨大的弧度，眼瞧著西楚越淩的身形正要撞到正在敲鼓的楚念身上，眾人頓時屏住了呼吸。
    這檔口，卻見楚念身形一閃，箜篌聲響起的同時，西楚越淩亦然一腳踩在巨股之上，發出巨大的響聲，卻與箜篌的節奏完美融合，音樂聲愈發氣勢磅礴。
    西楚越淩的身形隨著這氣勢磅礴的樂聲在半空中飛舞，每一次飛到巨鼓邊兒上都剛好踩在箜篌的節奏之上，這般，竟是一邊舞劍，一邊與一旁撥弄箜篌的楚念合奏起了伴奏！
    眾人無不麵色驚異的看著眼前仿若瘋子的兩人，他們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表演，偏偏這表演扣人心弦，西楚越淩和楚念的每一個動作，都叫人望見幻想世界中那隻展翅的鳳。
    此刻這鳳似乎棲息山頭，虎視眈眈的看著頭頂一片卷著烏雲的天空，張開雙翅，宛若隨時會衝破那片閃爍著雷光的烏雲，隻要穿過那片烏雲，便是蛻變。
    眾人亦然屏住呼吸等待著這隻鳳凰衝破雲霄，飛上九天，抑或是等待著暴風雨的來到，將這隻不願服輸的大鳥打落天際。
    這時，箜篌聲再次停下，楚念手持玉笛靜靜立在一邊，仿若在等待著什麽，而西楚越淩依舊一下一下的踩在鼓點之上，半尺紅菱似乎醞釀著什麽，眾人不得而知，但卻能望見，眼下長皇女殿下正目不轉睛的望著大殿最頂層一根粗壯的屋梁，像是想到了什麽，眾人頓時一聲驚呼。
    “殿下，萬萬不可……”
    “殿下……”
    上首的女帝亦然皺著眉頭，卻抿著唇一言不發，一旁的皇後隻有此時才露出擔憂之色，可望見下首那素白的身影淡然的模樣，忽而心定了下來。
    “陛下不必擔憂。”皇後輕輕拍了拍女帝的手，目光看向下首靜立的楚念，“淩兒向來不是那般冒險的人，倘若她們想這麽做，定然是做好了準備的。”
    女帝皺著眉頭看了皇後一眼，順著皇後的目光望到楚念的身上，心底忽而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這時，便聽得一聲驚呼，西楚越淩猛然一腳踩在巨鼓之上，巨鼓應聲倒下，重重的砸在地麵上，發出宛若雷聲一般的轟然巨響，掀起一陣被燃燒餘下的灰燼，屋中一片霧然。
    而灰塵之中隻望見一道火紅的身影，接著這股力量，西楚越淩的身子扯著紅菱飛上半空，幾乎沒過了房梁。
    笛聲驟然響起，伴著幾分雨過天晴一般的釋然，而此刻，西楚越淩已然纏著紅菱掛在了空中那高高的房梁之上，重新舞動了起來。
    遠遠看過去，當真是一隻已然一飛衝天的鳳！
    這時，一旁有官員啞然道：“鳳，鳳舞九天？是失傳已久的鳳舞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