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王大人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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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可趁著現在問出口。”王子軒側眸,貌似不在意的掃過楚念,一邊將目光警惕的望向四周,他倒也不是有什麽怕的,隻是眼下這般四周陰森詭異的環境叫他忍不住心底泛起一陣莫名恐懼,他搖著頭一麵朝著後頭退了一步。
便見楚念微微挑眉,笑道:“王大人不是不怕?”
王子軒誠懇的看著楚念,“郡主若當真想知道什麽東西,建議郡主還是帶著老夫換一個地方問的好,此處多不方便手滑……”
瞧見那張老臉上愈發蒼白,楚念似是玩味的看了他一眼,便轉身朝著來時的小徑而去,王子軒就跟在身後,她一邊走一邊慢條斯理的道:“王大人,你說,太後為何不直接叫人殺了你,反倒將你留到現在?我可不覺得是血脈親情之類的東西。”
王子軒麵色尷尬了一瞬,楚念說得也沒錯,倘若當真是什麽血脈親情,他也不至於流落至此了。
這檔口,他抬頭望了望天上那輪孤零零的月,一旁正有一塊巨大的月亮,正緩緩的靠近那輪月,瞧著似乎很快就要將這唯一四周的光源快速吞噬。
“大該是因為老夫手裏頭抓著他們的命脈?”
眼瞧著天上的月光這就被遮住,四周再次陷入寂靜無聲,不遠處枯樹的影子顯得極為詭異,王子軒的身形不自覺的往楚念的身後靠了靠,察覺到王子軒的動作,楚念忍不住紅唇微微勾起,她轉眸看向不遠處的花壇,那花壇之中還裝著一個已經腐朽了的假山,假山上頭是被雨水侵蝕的泛著幾分惡臭的樹葉,旁邊是一顆高大的枯萎了的梧桐樹。
楚念收回目光,這檔口,便見王子軒十分自覺的開口道:“老夫知曉他們所有與蠻族來往的證據。”
聞言,楚念皺著眉頭回頭看向王子軒,便見王子軒的腳步頓住,似乎陷入了沉思,“那些證據,在哪兒?”
楚念眸中透出一絲欣喜,倘若抓住了太後與蠻族來往的證據,那太後這顆大樹自然很容易就會被扳倒,若太後倒了,一個暗凜也就毫無用處了。
可這檔口哦,王子軒卻忽而猶疑,他目光瞧了瞧四周,輕輕搖了搖頭,湊近楚念道:“郡主可是現在要用?”
楚念挑眉,便見王子軒繼續道:“那暗凜會幻術的事兒,郡主也不是不知道,若是現在要用,老夫便現在想辦法將那些東西給郡主取出來,可倘若現在不用,老夫沒必要冒險將這東西交給郡主,那可是老夫最後的退路了。”
楚念倒也能理解王子軒的心情,這證據的存在顯然太後是知道的,倘若真叫暗凜知道了這書信的去處,定然會第一時間將那書信都毀了去,到時候王子軒對於他們來說毫無用處,甚至有些礙手礙腳,那便是除去最為方便了。
且倘若現在將那些東西告訴她,以她對王家的仇恨程度,保不齊會忍不住殺了他。
這檔口,便見王子軒後退了一步,狡黠道:“郡主現在應該也是理解老夫的心情的,老夫現在雖說也不大在意生死……可方才太子殿下說的對,好死不如賴活著,老夫得叫那些仇恨我的人瞧見我活得好好兒的不是?”
楚念敢打包票,明修的原話絕對不是這般,不過是如今的王子軒和從前的王子軒相比,更不在意旁人說的話罷了。
這檔口,便見楚念咬牙切齒的看著眼前油鹽不進的中年人,“王大人倒是明事理,這樣吧,不如今夜王大人且先住在這花園之中?您瞧這花園裏頭的花兒開的多好?”
說著,楚念緩步朝著院子外頭走去,王子軒站在原地瞧著四周一片荒蕪,麵色蒼白了幾分,連忙追上去,“郡主,郡主,你去哪兒?”
可這檔口,眼前的景物竟忽然變換,原本黑夜變成了白晝,原本一片荒蕪的花園仿佛重新變回了那般欣欣向榮,不遠處傳來一陣嬉鬧的聲音,王子軒繞過小路,眼前便出現了一座院子。
院子中央是一個美豔婦人,婦人四周還有三兩女子,一眾少女,其中還有一個挺著肚子,正歡聲笑語好不樂嗬。
這時,那婦人明顯發現了王子軒,便是連連招手道:“王大人來了,快過來坐,老爺出去了,待會兒就回來,王大人大可在此地等一會兒也無礙。”
望見王子軒似乎有些癡傻的模樣,一眾婦人掩麵笑得酣暢,那年長的婦人招來一個半大的小女娃娃,“念兒,快和王叔父打招呼。”
那小女娃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裏閃爍著幾分機靈,她邁著一雙小腿朝著王子軒跑了過來,旋即昂起頭,一張漂亮的小臉兒上寫滿了笑意,“王叔父好!”
王子軒有一瞬間晃神,他微微垂下頭看著眼前的小女娃兒,聲音沙啞道:“你……”
卻在此時,從門外忽然走進一大隊兵馬,這些舉著刀槍穿著冰冷鎧甲的人鑽進院子裏,頓時院子裏的寧靜祥和被打破,王子軒手足無措的看著那些士兵從自己身邊走過,原本溫馨的氣氛頓時被打破,四周一片混亂,眼前原本歡聲笑語的女子們不知何時失去了蹤跡,四周再次變作一片淩亂,荒蕪,有慘叫聲從側方傳來,王子軒忽而覺得危機四伏。
他有些膽戰心驚的從小路上循著慘叫聲傳來的方向走去,走過轉角,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頓時衝進鼻腔,王子軒心底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他想後退,卻鬼使神差的朝著路的前方邁進了一步,緊接著,便望見一副淒慘的模樣——鮮血四處飛濺,慘叫聲自一陣迷霧之中傳來,路的轉角似乎還有一隻斷掉的手臂,一渾身血腥的少女從迷霧之中步履蹣跚的走出,望見立在門口的王子軒,少女眸中爆發出一股莫名的恨意。
她緩步上前,手中是一支鋒利的匕首,那匕首之上,寒芒正微微閃爍,少女目光冷冷的看著王子軒,嘴角一抹譏諷的冷笑,“王大人?”
王子軒隨之身形步步後退,他忽而想起方才那半大的小女娃娃,那般天真稚嫩和這般嗜血冷清宛若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他心底忽而升起一股悸動,這時,便見那少女猛地朝著他衝了過來,緊接著,王子軒便覺胸口一痛,他微微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隻見胸口一大灘鮮血正侃侃而流,他抬起頭,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女,那雙水眸之中卻分明寫滿了仇恨與悲哀。
“蘇……念!”
王子軒一聲嘶吼,刺眼的陽光叫他睜不開雙眼,一墨發青年正站在門口,一臉不屑的看著王子軒。
“起來吃飯了,真是……念兒也不知在想什麽,竟叫我阿力大爺來伺候你這麽個糟老頭子。”
說著,那青年將手中的托盤一把放在桌上,轉身便走出門外去,王子軒伸手抹去自己額角的冷汗,後知後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發現那處完好無損,這才緩緩起身,望向窗外,眉頭緊蹙。
“無雙郡主,楚念……你可當真是個不可招惹的毒蛇啊。”
……
與此同時,楚念方才收到西楚越淩送來的冰水天衣,這天衣相比最初那件做工似乎差了許多,依舊是薄如蟬翼的質感,隻不過瞧著顏色差了一些,她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將那件冰水天衣差人給王子軒送了過去,便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梅香正從門外進來,迎麵撞上免露思慮之色的楚念,她好奇道:“娘子,您這是要幹什麽去?”
楚念從思緒中抽離,抬眸見是梅香,輕輕搖了搖頭道:“我去找桃謹言。”
聞言,梅香點了點頭,又想起什麽是的麵色嚴肅了起來,“娘子,您且在此處等等奴婢,奴婢回去換一身衣服,就隨您一起去。”
“怎麽……”
“奴婢怕那小丫頭欺負娘子,若有奴婢在,娘子至少可以撐個場麵。”
瞧見梅香匆匆而去的背影,楚念忍不住失笑,片刻後,便見梅香換了一身材質不佳卻十分漂亮的衣裳,站在楚念身邊,雖說依舊是個丫鬟,卻也莫名多了幾分氣勢。
“咱們走吧,娘子。”
此刻梅香儼然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這叫楚念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輕笑道:“你這丫頭。”
不過轉念一想,有梅香跟著倒也無妨,見梅香鬥誌激昂,楚念也不忍心打破,便隻好帶著她一起出了府。
此刻初冬,尚未下過雪,較冷,楚念身上披著一層外袍,還被梅香強硬的披上了一件大紅色的披風,正午天暖的時候人來人往,人群中央的楚念煞是顯眼。
也好在如此,叫楚念分散了不少注意力,否則這一路她都得想究竟如何與桃謹言討論他身體裏那兩股奇異的毒素的問題。
不多時,胡桃酒館就到了,昨日她與醫神交談過後去找桃謹言,便被告知他酒館有事先行離去了,於是楚念隻好等今天先給桃謹言下過了拜帖,這才來了胡桃酒館。
正午的胡桃酒館依舊人聲鼎沸,店小二望見楚念,這才熱情的上前招待,“娘子,我家掌櫃的現在正在後院兒喝茶,可需要提前通報?”
楚念輕輕搖了搖頭:“不必了,他方才解了毒,如今天涼,怎麽還好在院子裏喝茶?”
桃謹言的習慣楚念是知曉的,這人最好在院子裏頭喝茶,天越涼他越喜歡,可前日醫神方才囑咐他不可輕易下榻,這會子便忘得一幹二淨了。
瞧見楚念自行朝著門後走去,那店小二便笑盈盈的轉身去招待別的客人,這檔口,卻聽得堂中傳來一聲憤怒的咆哮:“把你的髒手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