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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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不遠處的疏落叢林中,目之所及滿是鬱鬱蔥蔥,偶有無害的小獸蹦蹦跳跳而過,引得草叢輕輕晃動。
杜宇和莫風隨後趕來,卻不見獨舞那抹紅色的嬌小身影,他們將元氣運轉於耳,卻隻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蟲獸活動的聲音,連對方的呼吸聲都未聽到。
兩人麵麵相覷,杜宇皺眉冷聲說道:“人呢?”
莫風慣常看不上杜宇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聽到他的問話不由冷哼一聲,“你問我我問誰去!”
杜宇:“你……”隨即想想在這裏和他浪費口舌沒有必要,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莫風也知道事有輕重,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指指兩邊說道:“你那邊,我這邊,我們分開找,找到之後直接解決掉。”
莫風根本就沒把獨舞當回事,這話除了字麵意思,也有比比看誰能更快找到獨舞的意思,到時候自然是真正出手的人會得到獨瑩的感激,而另一方就是個陪跑的,屁用沒有。
待到二人匆匆離開,原來的地方一陣清風吹過,頭頂的樹葉嘩啦啦作響,半響過去,一道紅色的小小身影動作靈巧的從上麵跳了下來。
獨一針看了腦袋旁轉來轉去的小金魚一眼,撇撇嘴,有些嫌棄的說道:“這倆傻貨,竟然還敢分開。”
小金魚自然是聽不懂的,悠然的甩甩漂亮的尾巴,敷衍的附和著,“嗯嗯~”
獨一針從來是個獨來獨往的人,以往有什麽心事都喜歡憋在心裏,偶爾會自言自語,後來接觸了一些心裏醫學,知道這是一種心理疾病,她也沒放在心上。
到了這裏,身邊有一隻除了她誰也看不到的小金魚,雖然是條愛美到辣眼睛的傻魚,可天天在眼前轉悠著,她不自覺地就會對它說說話,現在也養成了習慣。
獨一針看了看,起步朝著莫風的方向追了過去。
她現在手上隻有幾種世麵上常見的藥材,其中便有一味有麻醉效果的鐵蕁麻。
鐵蕁麻葉大似桐葉,團而有尖,開黃花,結實如半磨形,有齒,嫩青老黑。
在這裏,鐵蕁麻的作用很淺淡,整個植株隻能使用果實,有治療外傷以及止痛之用。
獨一針拿到完整植株,發現其小朵的黃色花瓣有非常強烈的麻醉效果,而這種麻醉效果對於修煉了元氣的元者來說效果很小,頂多就是碰到的時候會那一塊皮膚會失去一會兒的知覺,等到結果的時候,麻醉效果就會銳減,果實的止痛效果便是遺留下的那一點麻醉成分。
但是獨一針是誰,一朵花的麻醉效果不夠,十朵呢?一百朵呢?一千朵呢?上萬朵呢?雖然麻煩,但獨一針最不怕的就是麻煩,從小到大鑽在這枯燥的醫理藥學中,沒有那份耐得住寂寞的心,怎麽可能九死一生的奪得‘一針’的名號。
因為時間不充裕,她手中現在隻有一份千朵鐵蕁麻花濃縮後的粉末,一遍遍的壓縮一遍遍的過濾,原本淡黃色的花粉已經變成了正黃色,陽光下看起來十分漂亮。
她取出一部分攥在掌心,小心翼翼的追了上去。
莫風二人都在提防對方在自己找到人的時候半路截胡,所以發出的動靜非常小,力求找到人後幹淨利落的解決。
獨一針追上去的時候,對方還在如戾鷹一般四處搜索著獨舞的身影。
獨一針眼珠一轉,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笑意,若有上輩子認識她的人在這裏,就會馬上離此時的她越遠越好。
可惜,看到這抹笑的隻有一條搖頭擺尾的傻魚。
獨一針站在上風口,她的手輕輕一抬,金黃色的粉末就隨風散了出去。
鐵蕁麻花粉的味道很淡,卻並不是無味的。
像莫風這種修行之人,便是有一絲異樣也能察覺到。
此時他正精神集中的注意著周圍的動靜,自然聞到了這突然而來的淡淡香味。
這個季節,叢林中根本沒有開花的植物。
因為不知道味道的作用,莫風謹慎的立刻封閉了自己的五感,警惕的冷聲喝道:“何方宵小?!藏頭露尾不敢出來相見嗎?!”
獨一針坐到樹後,正在計數,這鐵蕁麻花粉做出來以後,除了她自己以外,還沒找別人試過呢,她自己當時是暈了整整三個時辰,不知道對有修為的人作用幾何。
莫風喊了兩聲見周圍一點動靜都沒有,不敢放鬆警惕,又怕是自己大驚小怪,不由有些遲疑。
下一瞬,杜宇破風而來,跳到莫風身邊,皺眉問道:“你喊什麽?!”
莫風沒想到會把他喊了過來,有心想說沒什麽,卻又怕他也著了道,便道:“屏息,有人下藥。”
杜宇不以為意,他們是元者,這世上還有能把他們放倒的藥嗎?他諷刺的勾了勾嘴角,眉眼中帶了幾分不屑出來。
莫風被他看得心中起火,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如果出了事也是他活該,正好他可以利用這個時間找到獨舞,獨享功勞。
聽到杜宇的聲音,樹後的獨一針滿意的點點頭,雖說兩人分開對於她逐個擊破有好處,但是她的花粉數量不多,作為試藥的藥人基礎數量越多,差異越大,得出結論越真切。
二人藝高人膽大,並沒有馬上離開,因為莫風堅持有人,杜宇則覺得他大驚小怪,兩人爭執不下,倒是給了花粉慢慢侵襲的時間。
沒有讓獨一針等太久,沒一會兒關閉了五感卻比杜宇更長時間待在花粉包圍中的莫風就扶著額頭晃悠了起來。
他自以為自己第一時間封閉了五感便萬事大吉,故意引著杜宇不讓他離開,就是等著想看他的笑話,卻沒想到這藥粉根本不是通過口鼻進入,而是皮膚,被濃縮後的花粉顆粒小到可以用納米來計算,順著毛孔便能鑽進去。
除非他們二人修為練到至臻,可以控製自己的毛孔閉合或是能夠在身外形成一層元氣保護層,不然這藥他們就防不勝防。
“莫風!!!”看著莫風昏倒在地,杜宇也麻了手腳,他踹了莫風一腳,見他毫無反應,心下大驚,轉身便要離開此地,結果跑出去沒十步,便也晃了晃,跌倒在地。
獨一針沒有馬上出去,而是坐在樹後繼續擺弄自己實驗室中的瓶瓶罐罐,她的實驗室裏除了放她平時要用的東西以外,也會放一些別人‘孝敬’給她的東西,裏麵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為請她出手,也從沒有人吝嗇什麽,畢竟和命比起來,這些也都是身外之物啊。
等她把自己手裏的東西擺弄了一遍,這才從地上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朝著倒地的莫風走了過去。
莫風還在昏迷中,呼吸勻實,為防意外,她拿出針給他又紮了一針,這才拍拍手說道:“敢算計我,真是膽大包天啊。”
本打算也像對獨瑩那樣廢掉了他們的元氣,抬手的瞬間,忽又頓住。
她今天出來除了想要試驗手上的藥以外,更多的是想看看自己的斷生。
說來她在獨家的時候沒忍住趁著夜半無人試過,斷生確實跟過來了,可……貌似出現了一些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不若,就拿他們做做實驗好了。
獨一針走到十米遠處的杜宇身邊,也給他補上一針。
她將杜宇拖過來,將兩人擺放在一起,看看兩個細皮嫩肉的家夥,獨一針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唇角勾了勾。
“嗯嗯~”小金魚憑著動物的敏銳直覺,一甩尾巴離這個危險的人遠遠的,跑到一邊追蝶攆獸去了。
獨一針翻開右掌,青天白日,一抹銀色如月的光點從掌心鑽出,並不刺眼,反而有一種深穀空幽之感,光點變大,慢慢的幻化成碗口大小的盛開的曇花。
這曇花,便是獨一針的斷生。
可區別是,上輩子她的斷生外貌隻是一朵普通的曇花,樸實無華;可此時的斷生,大白天的仿若被披了一層銀色的月光,朦朧間似有熒光星星點點,在纏綿的花瓣間若隱若現。
獨一針伸手摸了摸,嗯,和上輩子一樣觸不到,摸不著。
就在她疑惑其變化的時候,斷生竟異樣的產生了強烈的想要靠近杜宇的欲望。
那股強烈的衝動從掌心反饋到她的腦海深處名為靈魂的地方,隱約間獨一針似乎明白了什麽。
她的斷生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簡單,而她想要真正的弄懂它,還不到時機。
獨一針端著斷生走到杜宇身邊,就見斷生有史以來第一次從她掌心脫離,她並不著急,與斷生的聯係依舊存在。
她看著斷生飛到杜宇的眉心上方,披在它周身的月光仿佛銀色的細沙灑落在杜宇額上,不一會兒,連通成了一條一指粗的銀色的線條。
下一秒,獨一針就看到一朵綠色的小草掙紮著被從杜宇額心拽了出來,杜宇的臉色也瞬間變得痛苦起來。
小草的掙紮對斷生來說似乎根本沒有絲毫影響,以原本的速度緩緩的吸入了斷生的白色花朵中,綠光一閃,消失不見。
那一瞬間,杜宇的麵色灰敗,仿佛一個將行就木的活死人。
獨一針雖然來了這個世界沒多久,卻也從獨舞原來的記憶中了解了這個世界的一些基礎常識。斷生剛剛從杜宇身上抽取出來的,分明是他的本命靈寶。
她看著飛回自己掌心緩緩轉動著,神聖高潔的白色花朵,快意的大笑起來。
不愧是她獨一針的斷生,就是要這麽霸道才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