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什麽!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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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梳妝打扮完畢,慕淩空揮了揮手示意冬雪先出去,自己則在屋子裏慢悠悠地仔細打量起來。

    梳妝台上的首飾盒,裏麵之前裝著的首飾應該不少,現在隻剩幾根精美的釵環和玉質瑩潤的玉釵孤零零的躺在盒子裏。她又拿起梳妝台上的胭脂水粉,撚了一點在指間,粉質細膩,香氣淡雅,是十分昂貴的脂粉,外間不一定能買到。

    看樣子這位孟小姐走的十分匆忙,首飾盒裏的首飾隻來得及隨意拿了一些,而貼身用的胭脂水粉更是一樣沒帶。

    她又踱步到另一邊的多寶格,架子上的書擺放工整,拿下來看了看,是《老子》,《論語》,還有一本《兵策》。書籍很新,隻有兵書有少許翻過的痕跡。她把幾本書又放回原位,暗想,孟小姐還是位奇女子,居然對兵法感興趣,不過似乎興趣不高。

    正對著臥房的對麵是書房,繞過牡丹纏枝屏風,一張紅木書案端端擺在正中。

    書案上用白玉鎮紙壓著若幹宣紙,紙上無字無畫。宣紙旁邊隨意擺放著幾本書籍,最上麵一本書皮醒目寫著,“女誡”二字,慕淩空輕嗤一聲,繼續往下翻,《內訓》,再往下一連幾本都是閨中女子需要看的書,直到翻到最後一本,《探花郎紀事》,這種一聽就很有故事的小說讓她瞬間勾起嘴角,笑眯眯地拿上書,準備躺到床上去拜讀。

    轉身時一眼瞟到書案邊的青花畫缸,裏麵放著幾卷畫軸,她把書又放回書案上,探身從畫缸裏隨意抽出一卷畫軸展開,是一幅秋菊圖,菊花嬌豔,可惜空有形,無風骨,倒是畫旁提的詩——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以景襯托閑適的心情,十分有意境。

    把畫卷好以後,她又抽出另一卷。這幅畫上是位年輕女子,著一襲粉色的煙水百花裙,手臂間鬆鬆挽著一條顏色略淺的披帛,左手拿著一把團扇,虛虛遮著自己小半張臉,露出來的一雙杏眼似嗔還嬌,脈脈含情。

    慕淩空整個人仿佛被道天雷劈中了,難得露出一副傻眼的表情,呆呆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拿起畫卷仔細研看。

    畫中女子不管眉眼還是身形,幾乎每一處都與她一模一樣,除了她眼角多了一滴淚痣,簡直像雙生子一樣。

    雖然她早有準備,可還是忍不住驚歎世間居然有這麽巧的事?

    她心緒不寧地收好畫,拿著書坐回床沿,翻開看了幾頁完全沒法集中精力,又伸手去摸床頭小幾的零嘴卻摸了個空,於是揚聲喊冬雪,可是喊了半天外麵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皺皺眉頭,一咕嚕從床上翻身而起,踩著繡花鞋去屋外找人。

    之前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一直沒有出過房門,這還是她來到丞相府後第一次走出房門。

    她所在的院子叫“清水院”,布局十分大氣寬敞,不管是抄手遊廊,還是影壁月洞都十分精巧。

    她順著遊廊信步閑走,剛走到月洞門口,就聽到外院傳來冬雪的聲音,“好姐姐,我家小家現在肯定醒了,你就讓我過去吧!”

    一個陌生女子聲音說道,“我說冬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之前大小姐怎麽對你你都忘啦?”似是見冬雪沒吭聲,陌生女子接著說道,“她之前因為紅霞晚霜兩個在耳邊嚼舌根就把你趕到外院做粗掃活計,現在犯了大錯,被大夫人看管起來,不知道還要被怎麽發落,紅霞晚霜都不往前麵湊,削尖腦袋想往別人院子裏鑽,你怎麽還要巴巴地湊過去!”

    慕淩空探頭看了一眼,就見通往外院的道上,一個同冬雪著同樣服色的女子叉腰攔著冬雪,指著她鼻子罵,有點怒其不爭的意味。而冬雪端著一個托盤,還在同女子說,“不管怎麽樣,小姐同我是有救命之恩的,不管別人怎樣,我不會離開她。”

    倒是個忠心的丫頭!

    慕淩空縮回腦袋,心裏暗暗給孟如清又添了一個耳根子淺,沒腦子的特點。

    等冬雪端著零嘴過來時,她裝作什麽都沒聽到的樣子,若無其事地躺在床上看書。就是零嘴吃多了點,連午飯都沒用就在一直看書。

    看了半晌,漸漸有幾分困意上湧,於是把書放到枕邊,揉了揉眼圈。

    她往常處理完政務就有午睡的習慣,哪怕當天無事,也習慣午後休憩片刻。這會兒就讓冬雪先退下了,躺在床上,梳理這兩天收集到的信息。

    孟如清應該是一個身高和體重跟她差不多的女子,因為衣服和鞋子都很合身。兩人麵容應該也是十分相像,才會讓家丁和貼身服侍的丫鬟都認錯。脾氣嘛,似乎不太好,看冬雪戰戰兢兢地伺候就看得出來。在這個家裏地位似乎不高,因為丫鬟隻看到冬雪一人,也不對,如果在家裏不受重視,櫃子裏那滿櫃的華裙美服哪來的?

    慕淩空隻思索了一會,感覺瞌睡漸濃,實在困倦,就把這些事拋到腦後,翻了一個身,安心睡去。

    夢裏夢到遙遠的北冥國,還有父皇,皇兄……

    忽然,她被人輕輕推了一下,一下子從夢中驚醒,張開眼,就見冬雪一臉驚慌地跪在床頭,“小姐,奴婢剛才出去取東西,在花園碰到二小姐,看樣子是往我們院子這邊來了!”

    慕淩空有很重的起床氣,聽到這個話,臉色更難看了,“這個二小姐來了就來了,你怎麽如此驚慌,來找茬的?”

    冬雪點頭如搗蒜。

    慕淩空思索了一會,招手示意冬雪把耳朵附過來,“你等會就這麽說……”

    等孟如月帶著一群丫鬟氣勢洶洶地來到清水院時,對滿院寂靜詫異了會兒,還是腳步不停地直奔“孟如清”的廂房。

    房間裏,冬雪正跪在床前說著什麽,聽到動靜,滿麵驚惶地回頭,看到孟如月撩開幔帳進來,連忙施了一禮,“二小姐!”

    孟如月看了一眼床上用手帕蓋著臉的“孟如清”,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冬雪,皺了皺眉頭,“你怎麽又跪在地上了,怎麽,這個時候姐姐還有心情打罰下人?”

    冬雪連忙搖頭,“不是的,小姐,小姐從昨天回來開始,就一直滴水不沾,奴婢是在勸她進食!”

    孟如月嗤笑了一聲,施施然坐到梳妝台前的椅子上,“要是我,跟人私奔後也沒臉活著。對了,聽說家丁隻抓到了你,沒看到那男子,難不成那男子棄你而去了不成!”

    手帕遮麵的慕淩空,表情僵硬了一瞬,難怪小丫鬟吞吞吐吐不敢說,原來是私奔給人逮回來了。

    孟如月見“孟如清”一聲不吭,繼續說道,“怎麽,現在裝死?知道怕了?以前不是很得意嗎?現在看你還怎麽得意,人家不要的破鞋!”

    話音剛落,手帕下忽然傳來小聲的啜泣聲,隨後越來越大聲,像是被人戳到傷心處,最後竟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蓋在臉上的手帕都濕了大半。

    孟如月在這個哭聲下,突然偃旗息鼓了。她跟孟如清作對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她哭得這麽撕心裂肺,難不成真是被男子拋棄了?才會滴水不沾,一心求死?同樣身為女子,她心中升起一點微妙的同情,嘴裏許多更刻薄的話忽然都吐不出來了。

    她在椅子上又坐了一會兒,見“孟如清”還在抽泣,不耐煩地說道,“行了行了,有什麽好哭的,不就是被男人拋棄了嗎?我們孟家的女兒還怕沒人要嗎?”

    抽泣聲斷了一斷,而孟如月也似是十分懊惱自己怎麽說出這番話來,“哼”了一聲,又一陣風似地走了。

    冬雪站在門口,直到看著孟如月出了院子大門,才關上房門,跑回床前。

    床上,慕淩空已經一把掀開手帕,擦著眼角的淚水。

    “給我打盆水來,我要洗臉。”

    “哦哦,”冬雪應了一聲,連忙出去給她打水。

    慕淩空把握著的手帕扔到地上。

    她從小對付父皇的終極武器就是眼淚,所以哭對於她來說簡直是信手拈來。不過孟如月的反應還真是超出她的意料之外,她本是想適當示弱,以退為進,沒想到孟如月居然開口安慰她。

    世上大多數人喜歡落井下石,可是在這種時候,有過過節還能出言安慰,這樣的人反而難得可貴。

    冬雪端著盆進來的時候,慕淩空除了發紅的眼圈,臉上已經看不出痕跡了,十分平靜。接過冬雪擰幹的布巾,問道:“冬雪,我,原來是私奔落水後被人救回來的嗎?”

    “是,”冬雪垂著頭把前因後果大致講了一番,“小姐是在去年花朝節認識的雲公子,昨日相約私奔,結果被大夫人察覺,派人抓了回來!雲公子不知下落……”

    原來是出郎情妾意的私奔好戲,可惜,卻抓錯了人!

    慕淩空沒在這個事上多做糾結,轉而說道:“給我講講府裏的人吧!”下次再有人找上門來,總要知己知彼不是。

    “是,”冬雪應了一聲,隻是略微思索了一下就講了起來,“府裏目前一共有三位小姐一位公子,除了剛才見到的二小姐孟如月,還有晚姨娘生的三小姐孟如雲,二小姐和公子孟驚鴻是大夫人所生,而小姐是琳姨娘所生。”

    原來是庶長女,慕淩空接著問道,“那琳姨娘呢?就是……我娘?”她幾乎是生澀地吐出“娘”這個字眼的。

    冬雪垂著眼,聲音低沉了不少,“琳姨娘在小姐八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冬雪說琳姨娘去世了,她心裏莫名有點空落落的感覺,輕聲說道,“原來我是沒有娘護著的孩子,難怪過得這麽慘!”

    冬雪小聲反駁道,“小姐是有人疼的,琳姨娘是老夫人的親侄女,您是老婦人的親孫女,她很疼您的!還有老爺也是!”

    “哦?那為何從我清醒到現在,竟是沒一人來看我!”慕淩空坐到桌邊,動手給自己到了一杯茶。

    “老夫人每年大半時間都在寺廟裏清修,現在估計還在寺廟裏。而老爺被聖上委以重任,外出巡查,也不在府裏。”

    所以,現在大夫人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在等老夫人和老爺回府再處置她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