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國公出殯那天，追雲城不少老百姓自發出來送行。

    孟如月坐在馬車裏，看著外麵排成長龍的隊伍，感歎一般說道，“有這麽多人送行，才不讓人寒心！”說完她側頭去看慕淩空，就見她盯著出殯隊伍的右側看了半晌，才淡聲說道，“朝堂以後不會太平了！”

    “什麽？”孟如月不解，慕淩空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了，吩咐外麵的車夫，“走吧！”

    因為盛國公的逝世，盛府閉門謝客，與此同時沉寂下去的，還有東宮。

    慕淩空再聽到鳳明真的消息時是府上幾個小丫鬟閑聊中談及——太子殿下在盛國公孝期眠花宿柳，已經幾天了。

    她靠在假山的一邊，聽著那邊小丫鬟繪聲繪色地描述太子殿下宿在哪家青樓妓院，點了哪個花魁相陪。

    *

    夜幕剛剛初上，慕淩空就帶著冬雪和青梨從側門出了府。

    細細看她，會發現她此時做男子打扮，一身青衣，行止瀟灑。

    冬雪進了馬車還在竊竊嘮叨，“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太子殿下雖然於您有恩，可是現在這種時候，咱們真的不適合去！”

    慕淩空掀開車簾瞧了瞧外麵的天色，“正是如此我才更應該去！”

    等幾人到達一條僻靜的巷子時，慕淩空率先跳下馬車，對車裏的二人吩咐道，“你們就在這裏等我吧！最多一個時辰我就出來！”

    冬雪還是不放心，抬眼看了看遠處燈火靡靡的小樓，憂心忡忡地說道，“小姐，要不，我們陪著您進去吧！”

    慕淩空擺擺手，“人多反而引人注意，你們放心等著我吧！”

    說完也不等冬雪再勸，直接走進喧囂熱鬧的小樓之中。

    據打聽，鳳明真這幾天一直宿在追雲城第一樓——倚紅樓裏。

    慕淩空甫一進門，就有幾個嬌媚的女子圍上來，嬌聲問道，“這位公子看著麵生啊，第一次來我們倚紅樓嗎？”

    慕淩空一手推開麵前幾名女子，抬眼打量了一圈周圍，笑道，“聽說你們紅香樓的花魁綺玉絕色傾城，我特意過來見識一下，可否請哪位姑娘帶個路？”

    一名紅衣女子捂嘴嗤嗤笑道，“那公子你就來遲了，綺玉這幾天有個貴客，你要是想見她，怕是要等幾天了！”

    “哦？萬事好商量的嘛，要不叫你們媽媽過來商量商量？”

    對麵的一群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平常不是沒見過這種堅持要見花魁的公子，可是頭一次見到這麽客氣商量的人，於是有個女子當真轉身去叫老鴇了。

    老鴇來的很快，人未到，含笑的聲音已經已經遠遠傳來，“這位公子真是對不住了，綺玉已經貴客了，要不您再看看別的姑娘？”

    慕淩空不再說話，從懷裏掏出幾張銀票，數也沒數就扔到老鴇懷裏，“商量商量？”

    老鴇拿起銀票一看，就笑了，“這，公子出手大方，倚紅樓本該全力滿足，可是綺玉姑娘的貴客來頭不小，實在，實在是不行啊！”

    “媽媽你要不上去問問那位貴客，就說姓孟的公子來了，可否讓我一同？”

    老鴇眼珠一轉，笑眯眯道，“成，我就替公子問一問！”

    慕淩空就背著雙手，眯眼看著老鴇肥胖的身軀一扭，殷勤的上樓去了。

    旁邊還有幾個女子不死心，眼睛鉤子似的在慕淩空身上打轉，“公子原來認識太子殿下，想來公子身份也不俗吧！”

    慕淩空笑笑不說話，直到老鴇從樓上下來了，她才站直身子問道，“怎樣？”

    老鴇摸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賠笑道，“這位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貴客不願意！”

    “哦，”慕淩空了解地點點頭，“那實在沒辦法，我隻能硬闖了。”

    眾人就看著先前彬彬有禮的公子哥兒，忽然推開麵前的幾個姑娘，拔腿往上衝。

    老鴇身手不靈活，隻能扯著嗓子喊道，“你們做什麽吃的，快，攔下她！”

    慕淩空本來就有武藝傍身，腳步輕靈迅速，其實幾個打手能追上的。

    她在樓梯上左閃右躲，心裏忍不住苦笑，上次來倚紅樓時是做梁上君子，此次又免不了做一次紈絝了。

    綺玉的房間她來過一次，所以熟門熟路地推開門闖了進去，一進門就被撲麵而來的脂粉氣熏得打了個噴嚏，屋內傳來一個含笑的聲音，“不讓你進來你還非要來！”

    慕淩空掀開粉色的垂地幔帳，往室內走去，剛走到屏風處，看到塌上交疊的兩個人影，她腳步頓了頓，捏了捏掌心，“您之前有恩於我，所以今天我非來不可，殿下，您此舉不妥！”

    鳳明真聽到她這麽說，忽然半晌沒再說話，就在慕淩空皺眉時，他才悠悠道，“此舉不妥，什麽才妥？尋歡作樂不是男子本性嗎？”

    “可是您不該在孝期之時如此，這是授人以柄！”

    鳳明真半晌才“唔”了一聲，“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勸誡！”

    慕淩空站在屏風外，忽然覺得自己此舉有些多餘，自嘲一笑，“言盡於此，不打擾殿下了！”

    花魁的房間在單獨一處，她走到走廊上時，剛剛還圍追堵截的打手不見蹤影，可是她現在也沒心情關心這些了，腳步沉沉地走到樓梯處，剛準備下樓，忽然被身後伸出的手臂攬住腰身，一旋一轉間已經被人帶進了就近的空房間裏。

    房間裏沒有點燈，借著窗外透進的微弱燈火，她看清麵前人狡黠的笑意，“吃醋了！”

    是肯定句。

    慕淩空一愣之下馬上反手去推他，“你別碰我！髒！”

    鳳明真偏偏越摟越緊，還把脖子往她鼻子前湊，“你聞聞！”

    慕淩空皺眉，“聞什麽？”

    “我還是冰清玉潔的好男兒呢！被你說的像殘花敗柳一樣！”

    慕淩空麵露不屑，“剛才我可看的清清楚楚呢！”

    “清清楚楚什麽？”

    “你們……”剩下的話她說不下去了，隻是又狠狠推了他一把。

    鳳明真忍不住又是一笑，笑聲裏帶著明顯的愉悅，“你跟我來！”

    說完不由分說地拉著她的手出了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