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張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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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180年仲夏,某天正午,一富貴人家的大院中傳來一聲娃娃的哭喊聲。傳來哭聲的房間的門簾被掀開,一個農村婦人抱著一個小包,喜笑顏開地對站在園中一臉期盼的中年大叔賀喜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夫人為您添了一個男丁!”

    大叔一聽,眼淚立馬出來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啊,我張家終於有後了!”

    此時園中其他人陸續向大叔道賀。“恭喜大哥喜得貴子!”大叔右邊長得像個富家翁的白胖男子笑嗬嗬地說道。

    大叔左邊的黑實漢子也是雙目含淚,插嘴到:“大哥,你看,蒼天真有眼的,張家終於有後了,這是平時積下的福報。是上天的預示呢!”

    大叔身後的白衣青年也一並道喜:“恭賀師尊!”

    他旁邊的年輕一點的黑漢子摸著後腦勺,百思不得其解地問到:“就隻有這麽小一個嗎?”

    白衣青年馬上用手臂碰了一下他:“黑子不得無禮。”

    大叔先是楞了一下的,然後轉過身對倆青年說:“無妨無妨。為師此前交代你們的事情,就先去忙吧。都是重要的事情,馬虎不得!”

    白衣青年恭敬地回道:“謹遵師命!”

    拽著黑子就往前院走。黑子一邊走,一邊還用手比劃著嬰兒的大小,嘴裏念著:“人生出來的時候都這麽小嗎?那我咂長這麽大了?我還沒見過他是長什麽樣子的呢!”

    白衣青年訓斥道:“還在犯渾呢!先把正事辦完了,回來再看。”

    黑子諾諾地應了一句,跟著白衣青年離開了院子。

    這時,大叔向抱著孩子的婦人問到:“可以讓我看看嗎?”

    婦人連忙小心地將手中的小包送到大叔懷中。大叔一邊接過小包,看著被團成一團的小人兒,看著他熟睡的小臉,滿心溫暖。一邊關切地問:“夫人身子如何?”

    “夫人身體沒有大礙,就是比較累,睡著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黑實漢子說:“大哥,給咱侄兒取個名吧!”

    “就叫張平吧。”

    “平定……”白胖中年說到一半,好像意識到不妥,沒有繼續說下去。

    “人人平等,正合教義,好名字!”黑漢子說到。

    “嗯,人人平等。小張平,你喜歡這樣的國家嗎?”大叔一臉慈祥地看著懷中的小人,眼中充滿堅毅。

    這家人正是東漢的掘墓人,黃巾起義的領袖,張角一家。大叔就是老大張角,白胖中年是老二張寶,黑實漢子是老三張梁。剛剛離開白衣青年是張角的入室大弟子張晟,黑子是張角的入室弟子,就叫張黑子,排第三。張黑子原本沒有名字,自從師從張角後,就跟了師傅姓。因為在入室弟子中排第三,所以叫張三。但師兄弟之間都喜歡叫他黑子,外人聽了,以為他真叫黑子,所以都叫他張黑子了。

    原本巨鹿張家可是當地的大戶人家,好幾輩人都在朝中做過官。但到了公元166年,張角的父親卻被黨錮牽連,不但丟了官,還被奸人所害,命喪獄中。黨錮之禍的起因是宦官的親朋在知道將要大赦天下,就讓自己的兒子去把看不順眼的人殺了。李膺在接到大赦的旨意後,依然把犯罪分子給正法了。宦官當然不答應了,這明擺著打臉呢!於是告訴靈帝:“您老人家的臉被打了。”靈帝那是火帽三丈,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把李膺給關起來。士人集團不同意啊!靈帝就更覺得打臉了,幹脆讓宦官們上。宦官本就與士人集團勢同水火,於是大搞牽連。張家的仇家是某宦官八竿子打著了的親戚,於是慫恿宦官把張家給辦了,不但殺了張父,還把當時還年輕無知的張角三兄弟給弄進了監獄,說他們心懷怨恨,毀謗朝廷,在原有的禁止當官的懲罰上再加上牢獄之災。兄弟三人在獄中受盡百般折磨,這其中受到了男人們不能言說的刑罰,導致張寶張梁都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張角也被造成生育障礙。所幸張角41歲時,終於迎來了他的孩子——張平。無怪乎四十的大男人了,還在人前哭鼻子。男兒有淚不輕彈,有時是到開心處,於是也彈了。因為有後了!

    第一次黨錮之禍的年底,因為同情黨人的士人上書陳情,靈帝免除了對黨人的酷刑。三兄弟在獄中的日子才好過了一些。但曾經的人上人,卻變成了階下囚,普通人都未必能適應,何況公子哥張角三兄弟呢?張角每天隻是癡癡的,不是望著腳下的稻草,就是望著走道盡頭昏暗的燈,眼神空洞洞的;張寶幹脆自暴自棄悶頭大睡,飯都不怎麽吃了;張梁罵罵咧咧,不停地咒天詛地,整一個憤青樣。

    三兄弟就這樣在獄中,再熬了半年,到了公元167年6月,黨錮的主角李膺等人在獄中故意供出宦官子弟,宦官怕引火燒身,於是鬆口了,向靈帝進言又是大赦天下的時候了。靈帝當然是從善如流,於是張家兄弟好不容易終於回到了家。

    兄弟仨一進屋,就發現了異樣,整個家彌漫著悲傷。管家看到家人領著三位少爺進門,先是一喜,卻又立即苦著臉,對張角告罪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張福,你先說清楚是什麽事?”張角問。

    原來張老夫人在知道自己的兒子死在了獄中後,就一病不起,在上年年底就過世了。大夫人在兄弟仨被鎖拿後,整日以淚洗臉,不多時候也病倒了,眼也哭瞎了,一直不見好轉。家中一直靠二夫人在操持。

    兄弟仨在仆人的幫忙下粗略洗了把臉,整理了亂糟糟的頭發,換了身幹淨衣服,就第一時間奔向了大夫人的院落。

    張角一邊推門,一邊哭喊到:“娘,不孝兒張角回來了!”

    張寶、張梁也告了聲:“大娘,兒張寶(張梁)回來了!”

    一家人抱頭痛哭。到了夜深時,還各自在自己的院落陪著母親(妻子)哭。除了哭,兄弟仨還能做點什麽呢?會做點什麽呢?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沒有了前途,這家還能維持下去嗎?還有延續燈火呢?

    張角在這後來的日子,還學會了整天唉聲歎氣。才28歲的小夥子,已經開始長出白發了。張寶呢?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完全放棄自我了。張梁卻挺有想法的,糾集了一班流氓地痞,開始做起了搶地主的遊戲。不是打撲克啦,是搶地盤做大王,幹起了黑社會。

    時間來到了168年初,張家大夫人在上年底也離開人世了,此時的張角更加的絕望。於是某天,他想到了出家(道教)。這天他寫好了休書,去向二夫人請了罪,最後向兩個弟弟交代好後事道個別,就背上包袱打算去尋仙緣了。

    說來又是巧,張角後腳還沒離開大門,就有一個老道士登門拜訪了。老道自謂華南老仙,自稱自己與張角有緣,傳了張角一本《太平清領道》,希望張角能領悟道教的精神,走出陰影重新振作。發生了這麽一出,張角的婚就沒離成了。

    張角初讀此書,覺得給他打開了一片新世界。此書教人向善,積善德,得善果。張角想或許多做善事,能得到上天的眷顧,重新振興張家也說不定呢。從此,張角從一個富家少爺慢慢轉變成為了張大善人。他還不止自己做善事,還要求兩個弟弟加入,還鼓勵他幫助過的人一起做善事。慢慢地,張上師的名聲就在巨鹿傳揚開了。連外地的人都慕名前來尋醫問藥、尋求指引。

    公元169年,第二次黨錮之禍爆發。這次三兄弟沒有參與也沒被牽連其中,但往日悲痛的記憶被掀開了,引起了兄弟仨心中深深的痛、濤濤的恨。對失去親人的痛,對朝廷荒誕不公的恨充斥三兄弟心間。漸漸地,這股怒火發展成了一個驚天的想法——推翻大漢統治!把貪官汙吏、昏君奸臣統統清除,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兄弟仨為了這個想法開始進行計劃,創教行善收人心,進而帶領廣大窮苦百姓翻身做主人。理想很豐滿,現實嘛,後麵慢慢講。

    這時又好巧不巧的,上天給他們創造了一個收買人心的機會——冀州大旱。朝廷的精英們都在集中精神圍繞黨錮鬥個你死我活,哪有那份閑心去管泥腿子的死活呢?這正好給了仨革命分子機會,朝廷不仁,張天師很講義啊,信天師得小米啊(那時候的主糧好像還不是大米吧,作者說此故事是娛樂向,看看就好,不要較真)。信天師,有飯吃。於是很多百姓就信了。張晟、張燕、張黑子等入室弟子,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跟隨張角的,他們原本都是吃不飽飯與家人失散或是被遺棄的孤兒(那年代更多的是後者)。

    有了信眾,當然就可以建立自己的教派了。太平教就這樣誕生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