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沒想到，這就是一個意外。

    我到現在雖然看到張文軒並沒有什麽傷害心裏稍稍安心了一點，但是卻依舊心髒跳的蹦蹦的。

    張文軒此時樣子非常可憐。

    小手抱著那個盒子，眼神之中全是無辜的神色。

    看上去有些手足無措，甚至看著張雲十一的樣子有些發愣。

    張雲十一此時的樣子卻更加的駭人。

    我看了一眼也有些不敢看。

    我見過死人，還見過不少死人，小時候陪爺爺去幹白事的時候見過很多，村裏人不少去鎮子上打工，甚至有去更遠的地方打工的人，有些人出意外死了之後，家人帶他們回來，有些死的時候還算安詳，不過更多的都是死像極為淒慘。

    可是張雲十一的樣子卻讓我打心底裏有些汗毛直立。

    被重物壓在身上，體內的壓力瞬間增大，就導致了一個後果。

    因為石錐下砸在了張雲十一的腰上，所以張雲十一的雙眼全部從眼眶之中被擠了出來，掛在臉上還在輕微的抽動，這是上麵的神經還在活動。

    而且他嘴巴也無法合攏，因為大量的內髒已經從嘴裏湧出來。

    張文軒臉上的鮮血就是從張雲十一嘴裏噴出來的。

    更讓人看不下去的就是張雲十一此時整個臉都腫的老大，甚至透過皮膚還有一血珠子滲出來。

    不過讓我沒有想到的就是，張雲十一這樣了居然還沒有死。

    或者說隻剩下最後一口氣。

    “哈哈哈”張雲十一張著嘴，嘴裏重重吐出一大口氣，不斷有血沫子噴出來，但是依稀聽得出來他是在笑。

    笑完這一句，才漸漸沒有了生機。

    自始至終，他臉上都掛著笑意。

    他此時應該疼的難以忍受，但是卻依舊是笑了出來。

    我一瞬間似乎懂了他笑容裏麵的含義。

    是一種暢快！

    我連忙將張文軒拉到懷裏。

    張文軒此時還是一種呆滯的樣子，手裏的盒子還緊緊的攥著。

    他這是嚇傻了。

    他眼中看不出悲喜，隻有一種深深地恐懼和茫然。

    我看到他的表情，也是有些心疼。

    這個弟弟從一出來，我就已經把他當做親弟弟來看待了。

    因為小孩子都是單純的，非常的單純。

    有些情緒在他心中根本表達不出來。

    換做我們來說，我們知道開心的時候是高興，不開心是悲傷，感覺不值是惋惜，感覺不忍是憤怒，可是他不知道，甚至雖然他表現的非常聰慧，但是他內心深處也分辨不清楚此時心裏的那種感覺。

    就像是有一種情感湧上心頭，卻不知道如何表達出來一樣。

    我低聲在張雲十一耳邊說了一句放心吧！

    然後我抱著張文軒走向出口。

    張文軒一直在朝後看著張雲十一死的地方，我也沒有阻攔。

    我就這樣抱著張文軒離開。

    卓書在身後跟著，他也有些不忍心，一直在不斷的逗張文軒，但是張文軒卻一直沒有任何的反應。

    “白大哥！文軒不會是嚇壞了吧？”卓書有些擔憂的問我。

    我搖搖頭意識他不要說話。

    在這一刻我其實也感覺之前我總站在一種長輩的姿態為張文軒考慮是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了。

    我一刻都不敢停留，因為我心裏總是有些慌亂，這是涅槃在警告我。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帶著他們連夜翻過山頭回到之前我們停留在的補給站裏。

    我雙腿也都有些凍傷了，癢得厲害。

    不過還是不放心張文軒，給他檢查了一下身上。

    甚至我用為數不多的儲備用水幫他洗了個熱水澡。

    可是我又困又累，但卻根本睡不著！

    因為心裏慌的更加厲害了！

    張文軒躺在床上沒有睡覺，睜大雙眼看著天花板。

    我則是用醫療包裏的針給我的手指關節處都放了不少淤血。

    在西王宮裏麵還是有些牽強了，雖然實力有所增長，傷口也需要靜養，可是我感覺到不同尋常裏的危險，甚至比我遇見的很多危險都要厲害。

    所以顧不得我用這種辦法減緩傷勢會不會留下病根，隻能這樣做。

    等我一根根手指的淤血全部被擠出來，用紗布綁好關節，動了動感覺疼痛感弱了不少，或者說是已經麻木了。

    卓書這家夥也累壞了，尤其是他也受了些傷，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我還要守夜，如果沒有事幹，我肯定也會疲倦，隻能強撐著自己。

    我拿出那卷皮革，仔細的觀看。

    桌上的燈光被我調弱了一點，這樣不會讓我眼酸，而且過一段時間我需要閉目養神，保證自己雙眼的狀態。

    畢竟在西王宮裏麵我體會過視力被剝奪是怎麽一種感覺。

    一夜過去，我雖然沒有休息，但是也感覺精神體力都有所恢複。

    直到太陽升起的那一刻，我心裏的慌亂突然之間的平靜了。

    倒不是因為危險過去了，而是說已經是來了。

    所以涅槃給我提供一個相對平靜的狀態，能夠讓我能夠更好的應付這件事。

    我將卓書喊醒。

    卓書揉著雙眼問我怎麽回事。

    我歎了一口氣對他說“去把門打開吧！”。

    卓書有些奇怪，因為在這種冰天雪地的時候，打開門屋子裏麵的氣溫會降到非常低。

    不過出於對我的信任，還是磨磨蹭蹭的去把門打開。

    打開門之後，冷風凍得卓書打了個哆嗦，一瞬間就清醒過來。

    他伸了伸懶腰，但是動作在展開雙臂的時候卻立刻停止了。

    轉過頭一臉驚愕的看著我。

    我看著他的樣子，心裏也有個數了。

    算算時間，也就是這個時候了！

    我起身走到門口，深深的吸了一口外麵冰冷的空氣，也清醒過來了。

    此時外麵出現了一隊人，足足有十來個。

    張文軒也慢慢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我身邊，伸手牽住了我的手。

    這一下讓我心裏感覺暖暖的，其實就是張文軒也是從心底裏信任了我。

    “張文將？”我輕聲問道。

    張文軒還是沒有說話，隻不過牽著我的手開始用力。

    此時我們三個人有些形單影隻。

    卓書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張文軒緊緊攥著我的手，另一隻手裏一直抱著那個盒子。

    他沒有打開過，也好像失去了小孩子應有的好奇心，他沒說打開，我也沒有要求他打開。

    這東西在他看來，實際上就是張雲十一留給他最後的遺物了。

    “卓書！你去看看咱的車還能打著火嗎？”我對卓書說道。

    卓書還是會開車的，點點頭立刻走出去。

    沒一會就回來了，對我搖搖頭。

    我們三個人可以說是老弱病殘了，現在連走都走不了，實在是難辦！

    那隊人也慢慢走近了。

    之前還是看到的身影，現在已經能勉強看清楚他們的臉。

    他們清一色的都帶著麵罩，麵罩上麵都是冰碴子，應該在雪地裏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這時候我們也不能露怯，不然真的可能到最後我們仨就是給他做了嫁衣。

    我也在一瞬間想到了好多辦法，但是論實力和體力我們都不是對手，隻能看看能否混過去了。

    為首的一個青年也就和我差不多大，甚至看上去比我要年長一些。

    他穿著一身白袍，身上還披著一件雪狐大氅。

    整個人除了臉上的麵罩和鞋子，都是白色的。

    而且看他的樣子並不算寒冷。

    因為張文軒的離火符我也知道，所以也明白他應該就是用了這個符紙，那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我很謹慎的看著他，沒想到他更加謹慎，在我們麵前百米左右的距離就停下了。

    我讓卓書去想辦法發動車子。

    而這個動作也沒有隱瞞張文將。

    張文將看到卓書上了車，雙目露出寒光，也更加謹慎了。

    他被我們嚇住了。

    我之所以這麽光明正大的讓卓書去修車，其實就是偽造一種我們有所依仗的幌子。

    其實我手心裏麵都是汗。

    除了張文將，他身旁的那些人都是一些彪形壯漢，甚至比郭江他們更加誇張。

    而在張文將身後，還跟著一個老頭子。

    相對於張文將，給我更多威脅感覺的，恰恰是這個老頭子。

    “哥！熊二為什麽最後會笑？我心裏卻不開心！”張文軒第一次出聲，卻是問了我這麽一個問題。

    我愣了一下，不過卻還是將張文軒抱起來說道“文軒，死對他來說是一種逃避，也是一種解脫！”。

    我不要求他能夠聽懂，我隻想將我認為的事告訴他。

    “他夾在你和張文將之間，沒辦法選擇你還是張文將，所以如果死了的話，他就可以逃避這貨在那個選擇，不用想是背叛了你還是背叛了張文將。”我輕聲說道。

    “可是我覺得熊二很好，但是他是文將哥的人是不是？”張文軒咬著嘴唇說道。

    “對的！他是張文將的人，不過他最後能夠舍命救你，那就說明其實他心裏還是很認同你的！”我說。

    “其實熊二還是熊二是不是？”張文軒突然說出這樣一句很有深意的話，有些驚呆我了。

    不過我低頭看著他眼中的清澈，也知道他說的其實是最簡單的意思。

    “對！他其實還是熊二！”我說。

    “文將哥是不是想要殺我？”張文軒過了一會又問。

    我隻能歎了口氣點點頭。

    “那你放我下來吧！我想和文將哥說話！”張文軒很堅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