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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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見到沅沅的那一瞬怔住了。
如果不是看守她的軍士是她平日熟悉的,如果不是她苦苦哀求他們,她是絕對無法離開那個牢籠的。僅僅是她無意中聽到的簡短的對話都可以感覺出來,這不是一件小事,她不願意將自己未來的命運賭在父親的糊塗上,她還要繼續做她的小姐,有侍候她的仆人環繞在側,有數不盡的宴會歌舞參加,有英俊多金的男人會追求她——
她不希望這一切都被父親給毀了。
她很清楚她在做什麽。父親是要叛|國——這是死罪啊,她不願意因為他毀了她的人生,他不想活,她還要活。
如果她現在揭發,是不是她就能繼續做她的小姐……或許皇族還會給她好處。
所以她想到了沅沅,她說她是拜爾的妹妹,雖然她從來都沒聽過拜爾有妹妹,可即便不是拜爾的妹妹,看她和拜爾大人那樣熟稔的樣子關係應該非同一般,她無法接近別人,那就隻能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顧不得滿身的狼狽,她踉蹌地走到沅沅身前,道,“我有事要告訴你——很重要的事情。”她看了眼盧娜和另外兩位同伴,那兩位同伴怎麽會不懂她的眼色,隨即就離開了這裏,隻有盧娜堅持待在沅沅身旁保護她。
也不知道這小妞肚子裏是什麽壞水,先前還亂咬人罵沅沅。盧娜想。
沅沅看了眼盧娜,對她道,“你有什麽事說吧。”
“我……”她為難地看了看盧娜,還是低聲說出,“我父親犯糊塗受人指使要——”
“對殿下不利。”
“你能不能幫幫我,別讓殿下殺了我們全家,是他糊塗,不是我,我可以把所有都告訴你。”
沅沅心下一震,與盧娜彼此對視了眼,問,“你確定你沒有在說謊?”
“句句屬實。”
為了謹慎起見——畢竟這裏還是不適合說這樣敏感的政|治問題,沅沅決定帶她離開這裏,盧娜負責駕駛懸浮車。
沅沅和小姐坐在車後座,盧娜上車駕駛時才詢問道,“去哪裏?”
“希維皇宮。”
聞言,盧娜與這位小姐俱是一愣。
……
希維皇宮內,盧娜被攔在外麵,侍官一見王妃身後有生人立即改了稱呼。
“帶她先去洗一下,等赫……等下把她帶到我房間。”
侍官恭敬地點頭,渾身髒兮兮的女孩聽到她這麽說卻不由惱怒,但想到自己的初衷隻好硬生生壓下火氣,她是貴族的小姐,即便狼狽,也是貴族的小姐——如果她有朝一日能夠親近殿下,拜爾大人的親妹妹又如何,諒她也不敢對她指手畫腳。
驕傲自持的小姐這麽想著,心下的這股氣才平了。
沅沅雙腿酸軟,回房後迫不及待地癱在沙發上,沒幾分鍾,通訊器就來了提示音,她從口袋裏把那玩意拿出來,光屏打開,意外地見到赫然其上的拜爾,拜爾正一臉焦急地等待,頻道接通後見到了沅沅和她身後房間的景象才放心下來。
“王妃殿下,殿下沒有在觀眾席看見你有些擔心。”
沅沅心裏一暖,“你記得和他說一下,我在宮裏,他今天結束之後趕緊回來,我有事情要和他說。”
拜爾點頭,“好,我會代為轉達的。”
一室又是寂靜,沅沅等待的時候禁不住困意在沙發上就睡了過去,還是房內智腦柔和的提醒音這才讓她醒過來。沅沅跑過去開門,侍官和洗漱幹淨的貴族女孩正站在門外,如今這個女孩才有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傲慢驕橫,比之剛才激動抽泣的姑娘,簡直判若兩人。
侍官恭敬地退下,女孩倒也不客氣,自顧自地進入房間後忽然道,“據我所知拜爾大人也不住希維宮中,這宮裏隻有極為少數的皇室居住——”
她眼神懷疑地看著她,“你究竟是什麽身份?”
她見沅沅不回答,激將道,“難不成,你是某位皇室見不得人的……”漂亮的眼眸緩緩地上下打量她,卻沒有道出來。
她想說她是見不得人的情人,竟然用拜爾妹妹的身份掩蓋。
這姑娘脾氣又來了?真是江山難改本性難移……沅沅扶額想。
“如果你來這裏就是想糾結我身份的問題,那麽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沅沅挑眉問,“需要我讓人即刻就送你出去嗎?”
“那起碼,我要知道你是不是足夠能讓我相信,讓我相信我沒有選錯人。”
“我已經告訴我……哥了,他會通知殿下。”
沅沅看她一臉不信,又把通訊器上的記錄給她看,女孩才有些信以為真。
“現在在他們來之前,你也可以先告訴我。”
“說不定……我會讓我哥在殿下麵前給你家求下情。”她說得跟真的似的。
女孩內心斟酌許久,這才點頭答應。
“可以,我告訴你。”
……
赫德回來時,天光驟然弱了,希維天色暗淡得有些風雨欲來的前奏。
沅沅往窗口處望了眼,屋門就打開了。貴族小姐見到來人先是欣喜繼而是緊張羞赧,沅沅見到他行色匆匆的模樣,想來應該剛剛從繁忙中抽身出來。她注視著他點了點頭,算是問候。
“有什麽事?”赫德望著沅沅,開口道。
貴族小姐以為是問她,結巴著把事情概括了下說了出來,三言兩語而已,足以令他皺眉。他喚來拜爾,讓他帶著女孩前去審問室,沅沅看他正要走,跑上去拉住他袖子,“我也想去聽,我——”
“你待在這兒,這些事情不用你費心。”
“可是——”
“沒有可是,這些事情我來解決。”他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溫和道,“你回去休息會兒,等我回來一起用餐。”
沅沅隻好點頭。
她注視著他的背影遠去,再度回到屋內,她的腦海中反複地想起那女孩說的話,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他們帶她去審問室是要讓她把所有細節都一一說出來——
那麽,赫德的確有事瞞著她。
她第一次從那女孩的口中知道一直以來的幕後者極有可能就是指使他父親‘糊塗’的那人——她說他叫奧姆,是皇帝陛下的哥哥,原來是他一直都在想盡辦法要殺赫德,為的是什麽不難想,隻有權利才能另一個人的心變得如此貪婪。
不過她並不是在意赫德隱瞞了她這件事,他這麽做或許有他的理由,或許是不想讓她擔心,或許是他有他不想被她知道的手段——
但是,為什麽……
她想起那女孩對她說——
“那個奧姆說殿下不是希維人——”她不可置信地笑笑,“這怎麽可能?他絕對是在欺騙我父親,沒想到我父親那麽糊塗竟然相信這麽一個滿口謊話的人。”
“那,奧姆有說殿下是哪個種族嗎?”
她搖頭,“正好那時我被他們發現了,不過我想,就算他說殿下是機械人,你信嗎?誰信啊?他肯定是隨口一說再欺騙我的父親。”
不,這怎麽可能是欺騙。
奧姆沒有欺騙她。
是赫德欺騙了她、隱瞞了她。
所以他不讓她一起前去,是不是害怕被她知道什麽?
回想之前那麽多的細微的線索,沅沅頭疼欲裂。其實有那麽多蛛絲馬跡,她為什麽到現在才發現?赫德不是希維人,他怎麽會是希維人,從怪物星球上奇怪的不屬於希維人的愈合反應到雇傭軍飛船上他完全不會被光劍所傷——所以他怎麽會是希維的王子呢,所以他的這個身份也是假的。
他是誰,究竟是誰?
記憶不由向著更前追溯過去。
他們初次見麵的契機——太陽能量為什麽會突然被人掠奪,是什麽種族會光明正大地奪走星際資源,為什麽那個危機時刻赫德會突然指名道姓地要她——
她初來異星不是沒有想過,隻是那時候自顧不暇也沒有能力去思考這些問題,畢竟她就算知道了又怎樣?她會在這裏活下去嗎?她有資格和他談條件嗎?
可是現在——
不,哪怕當初的掠奪者是他,他好歹信守承諾依然讓地球存在著——況且宇宙弱肉強食的法則本就如此,誰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他也沒有負過她,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對她怎樣,即便他是有隱瞞她的事情,但是誰沒有什麽秘密。
沅沅拍拍自己的臉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程沅沅,你不能沒心,是他救了你,誰沒有過去,他現在究竟對你怎樣你捫心自問一下。
如果他選擇不告訴你,那他一定在等一個機會告訴你。
可是現在,她有些害怕。她知道他不是希維人,那他為什麽要做這個希維的王子,他為什麽要拿下希維帝國,他為什麽……會喜歡她呢?
為什麽不是別人,偏偏是她?
這個疑問在她的腦海中久久回蕩。
“你在這裏做什麽?”
她回過神來才發現男人從身後抱住了她,低聲問道。
沅沅呆呆地轉過身反抱住他,聲音悶悶地抱怨道,“怎麽這麽長時間,好久。”你再晚一點來,我可能就要動搖了。
“餓了嗎?”他輕輕地笑了笑,伸手撫過她的長發,問。
沅沅在他懷裏搖頭,緩了會兒,伸手摟住他脖子,難得吻了他,男人挑眉以為她這是主動索取的表現。
不料沅沅埋在他懷裏輕歎了聲,“抱我,我想睡會兒覺,好困。”
她的要求他向來應得爽快,二話不說地抱起她走了幾步就將她輕輕放在床上,沅沅發怔地注視他,盯了好久,赫德感到有些奇怪,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我……”她在他碰到她額頭的那時開口,“我好像餓了……”
明明正常。他收手。
但怎麽現在的她,總有種小孩子似的脆弱?還特別愛撒嬌?
“你先睡會,我讓人做些拿到房間裏。”
沅沅點點頭,閉上眼睛,罷了又睜開,看著他說,“你得和我保證,你會一直待在我旁邊。”
他失笑,“我保證。”
沅沅閉上眼,她開始發現,她並不是為他不明的身份不安了,她是隱隱害怕——他的‘愛’,有預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