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殷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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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楚楚這回卻是猜錯了。
    進城後兩輛馬車分道揚鑣,各自辦完事,兩天後到指定客棧匯合。
    回程他們是約著一起的,秦楚楚也得以看到殷羿丞特意接應的那人。
    竟然該死的麵熟!
    “他……這世界太小了吧?!”
    秦楚楚目瞪口呆,眼前人是曾經跟她做過瓷器交易的美人店主!
    雖說都是姓殷的,咋就那麽巧遇到的是一家子?
    殷羿丞還沒開口介紹,但秦楚楚已經基本斷定,這兩人必是親屬關係。
    殷歌殷濘殷羿丞??
    “你們認識?”殷羿丞麵露不解。
    那美人店主也是一副意外的模樣,笑了笑道:“好巧,認識的。”
    秦楚楚看他是被攙扶著的,不知是體弱還是有傷,便讓開路給他們入內。
    一邊把隨緣瓷器鋪的事大致說了下,以解殷羿丞的迷惑。
    “不知後來為何匆匆關門?”秦楚楚瞥了他們一眼,問道:“是跟殷大哥的事情有關?”
    殷濘點點頭,道:“我才知贈藥與他的是秦姑娘,若不是你,隻怕在下這條小命就丟了。”
    聽這話果然是受傷了的,秦楚楚過去把門關上,然後坐下聽故事。
    這兩個不出所料,果然有親,不過看他們麵相,長得並無明顯相似,他們不同輩。
    殷濘是殷羿丞的四叔,兩人年齡相差整整十好幾歲。
    秦楚楚聽得眼皮一跳:“冒昧問一句,殷店主今年多大?”
    殷濘笑眯眯的:“已近不惑之年。”
    臥槽,居然快四十了?
    秦楚楚看他那俊雅的麵容,怎麽都不敢相信,這是叔輩的人!
    大概是因為身形清瘦,更顯年輕?
    不著痕跡地打量他兩眼,秦楚楚好奇道:“方才聽你說好似受了傷,你也會功夫?”
    殷濘聞言不由苦笑起來:“並不厲害,所以才受了傷。”
    “四叔這樣說,我心中有愧。”殷羿丞叫了一壺茶送進屋裏來。
    他被家族除名追殺,本跟殷濘毫無關聯。
    隻因幼時由殷濘看顧的時間較多,做叔叔的,既像兄長又像朋友,更是萬分相信殷羿丞的品性。
    殷濘沒有參與太多家族事務,他向來閑散而逍遙。
    在殷羿丞出事之後,不惜動用手頭人脈,不僅幫助他逃離,還暗中傳遞不少消息。
    若沒有他在,殷羿丞哪會如此消息靈通,便是有舊下屬助力,許多事情也難以觸及。
    秦楚楚聽完有點佩服了,這是怎樣的大恩大德啊?
    她不清楚殷羿丞的成長經曆,也沒聽他提及父母。
    但已經走到這個田地,說是眾叛親離也不為過,父母說不準早已放棄他了。
    畢竟從他排行老六的情況來看,估摸著家族不缺繼承者。
    而連父母都難以給予的信任,四叔卻給了,就顯得很難能可貴。
    不久前殷濘險些喪命,如今傷勢好了大半,可以動身才敢冒險出來接頭。
    “經過上次一事,你的身份已經暴露,跟我們一起回寨子好好養著。”殷羿丞把茶杯放到他麵前。
    殷濘低頭瞧了瞧,笑著推到秦楚楚跟前:“秦姑娘先請。”
    秦楚楚一愣,轉而笑道:“不過一杯茶水。”
    至於這樣推來推去麽?她可沒把自己當客人,雙方基本的秘密都知曉了,客氣啥呢。
    “我隻是擔憂,羿丞這孩子看似聰明,卻不知自己想要什麽。”
    “啊?”秦楚楚不是很懂。
    這跟這杯茶有什麽關係?
    殷濘抿唇一笑:“他既然把許多事告訴你,楚楚就不是外人,侄兒有了媳婦,第一杯茶就不能給我了。”
    “???”什麽歪理!
    秦楚楚嘴角一抽:“殷四叔誤會了。”
    什麽外人內人的,還侄媳婦?
    天知道她之所以會得知那麽多秘密,完全是因為運氣不大好吧!
    不該她撞見的事老是被她撞見,並且……她自己也有秘密在身。
    跟殷羿丞兩人算是等價交換,當然她還有那麽點倚仗對方的心思。
    利益牽涉多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自然拉進。
    不過……從殷濘的反應來看,他對她係統一事並不知情,看來殷羿丞有在好好保守秘密。
    “四叔想太多了。”殷羿丞搖頭失笑,“也幸虧沒有外人在,不然這話傳出去可不好聽。”
    “嗯?”殷濘掩嘴輕笑:“若傳出去盡早成親便是,有什麽不好聽的?”
    男未婚女未嫁,他們還是土匪呢,才不受那些三書六禮的規矩束縛。
    殷羿丞有些意外:“真難以相信,這話會從四叔口中聽到。”
    “嗬嗬,你也別取笑我,若是以前,有兄長在旁,我哪敢開這口。”
    “以前……麽?”殷羿丞大概是想起些什麽,語氣略有點自嘲。
    他們叔侄倆,如今身份大不一樣,說是天翻地覆也不為過,最不敢提以前二字了。
    殷濘察覺自己說的這話題並不好,打岔道:“行了,我不過是看楚楚好說話,才胡言亂語。”
    他沒誤會,秦楚楚心裏也鬆口氣,一邊吐槽道:“我自然是好說話的,曾經在你店裏買瓷器,你從不幫手搬的,全靠我自己運上馬車呢。”
    “這不看你天賦異稟麽~”殷濘半點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笑眯眯的。
    他道:“鋪子不過是打掩護用的,並不真心做營生,沒想到還能擁有個回頭客。”
    “那你們現在不掩護不偽裝了,還把各路人馬聚集起來,是打算當麵與百晉叫板?”秦楚楚問道。
    殷濘看了殷羿丞一眼,沒有作答。
    “其實,追殺我的人已經大概摸清了我的下落,就這兩個月內,陽安城內殺手會變得更多。”
    殷羿丞冷不防拋出這枚炸彈,把秦楚楚嚇了一跳。
    “他們知道你在橋義寨?”
    那寨子還安全麽?這些不遠千裏異國追殺的人,小小山賊窩哪裏攔得住他們?
    殷羿丞輕挑唇角,示意她稍安勿躁,道:“無妨,他們已經沒時間了。”
    這話又把秦楚楚給聽糊塗了,不由深感頭痛,他能不能一下子把話說明白呢?
    很多事情的來龍去脈她一知半解,隻能靠腦補來拚湊。
    還是殷濘看不下去了,逗弄人小姑娘的行為,要說不是故意的他都不信。
    “眼看著北梁就要被百晉收入囊中,他們自然以此事為主,其餘事情不過是兼顧而為。”
    殷濘解釋道:“夜長夢多唯恐生變。”
    “是這樣嗎?”秦楚楚還以為他們不死不休呢,哪會這麽輕易放過殷羿丞。
    殷濘搖搖頭,笑道:“楚楚有所不知,北梁國君老邁,剛愎自用。而百晉君主年輕氣盛,正是身懷抱負的時候。”
    “他不會處處聽從殷氏家族的獻計,哪怕國師名聲在外……”
    殷羿丞接過話頭,微微一頓道:“不,正因為國師名聲在外,君主才想要證明自己。”
    秦楚楚懂了,“一旦生了間隙,就給人可趁之機。”
    殷羿丞沒有否認,“隻要不是大軍壓境,殷歌派遣的那些人,我能夠應付。”
    “……那就好。”秦楚楚這才放心。
    要是這棵大樹倒了,山寨又不安全,那她帶著娘親和妹妹就無處著落呢。
    此時氣候乍暖還寒,三人喝過熱茶才動身往回趕。
    反正中途要露宿一夜的,也不在乎是不是清早出發了。
    這一趟秦楚楚購買了很多燈籠,幾乎把城內幾家作坊僅有的現貨全部收攬過來。
    如此大批量的,為了掩人耳目,她特別的小心低調。
    統共花費一整天時間把它們運走,再悄悄納入係統之內。
    此次回程,若不是同行多了個殷濘,秦楚楚大可以在係統內交易之後,直接把藥品裝箱用馬車拉進山穀。
    如今行事多有不便,但也沒關係,大不了過幾天再跑一趟。
    正巧這段時日,殷羿丞忙得不得了,成天來回跑。
    那一箱箱物資被運送過來,有財物有衣帛,無人得知它們是怎麽順利抵達此處的。
    他要出去接應,順道把秦楚楚換來的藥物帶進來,那不過是順手的事。
    隻是這是不能假手他人,秦楚楚難免要跟著跑一趟,出雙入對的,引來好些八卦。
    方二娘在廚房幫手做事,一天下來聽到不少新鮮事,其中自然少不了自己女兒的。
    夜晚,她掌著燈過來,一副有話說的模樣。
    “娘親還沒睡呢?”秦楚楚讓她坐下。
    方二娘點點頭,放下燈盞道:“楚楚,我算了下日子,你就快及笄了。”
    “是呢……”
    秦楚楚笑了笑,打定主意她要是敢說什麽替她相看的話,一定直言拒絕。
    如果是在村莊裏,她不得不受到人們言論左右,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可這是土匪窩。
    “及笄之禮對女子而言尤為重要,便是現在世道亂,該做的還是不能免。”
    方二娘的話讓秦楚楚有點意外,問道:“要做什麽?”
    “這些你不懂,娘親替你弄。”方二娘難得做出要主事的模樣,又道:“大姑娘了,很多事情也該更加留意……”
    她欲言又止的,語焉不詳。
    秦楚楚看著她:“留意什麽?”
    方二娘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凡事有見地,進了這裏就跟尋常姑娘不一樣了,但是別忘了身為女子該有的矜持。”
    後麵這句話略有點重了,秦楚楚的內心一時間有些複雜。
    方二娘對她從來是放養的態度,經過年前那麽多事之後,沒想到還是有長進的。
    她居然會站在母親的角度,對她說教了。
    “娘親是怕我和殷大哥走得太近?”
    秦楚楚心裏明白著呢,即便是女土匪如閆金嬌,若她跟哪個漢子來往密切,也是會被八卦的。
    何況她跟閆金嬌完全不一樣,人家跟男人稱兄道弟慣了的,大家自然寬容些。
    她不同,她是秦楚楚,一個外來者。
    和殷羿丞作為義兄妹,沒有正經結拜過,走得太近必然有人懷疑他們有曖昧。
    這種懷疑未必是惡意的,但總歸會影響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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