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困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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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輾轉反側的劉冰躺在賓館裏的大床上,雙眼忽閉忽睜,天花板上並沒有什麽東西,可他卻看得發呆發怵,原本打算教訓一下李鴻飛這個騎摩托車的人,可連去執行任務的人都失聯了,這不得不引起他的高度重視,就連平素跟麻臉交好的二瓜都不在服務區了,這不得不讓躲在賓館裏的劉冰膽戰心驚。

    李鴻飛找了他一連十天,而地王大廈的那間破敗的辦公室裏卻了無人跡,據駐守工地的保安反映劉冰三人好長時間都沒來工地了。人難道躲了起來?李鴻飛第一時間選擇了報案,正好公安局也接到了上麵的通知,於是開始安排警力布控。

    收到風聲的劉冰猶如驚弓之鳥,任何一個小的風吹草動都讓他全身驚悚。

    劉冰來回換了好幾家的小賓館,這些賓館都坐落在老街的巷子深處,憑著這張花天酒地的臉許多老板都免去了他的身份證,而且還給了他最大的優惠。劉冰長時間窩在這些賓館裏吃不好、睡不安,眼見一天天消瘦下去,圓圓的臉龐變得尖削鬆弛,黑黑的眼圈上耷拉著厚厚的眼袋紋,一下子恍惚蒼老了許多。

    他想逃,可他的車卻停放在小區的車庫裏,他不敢貿然回去開他的那輛引以為豪的奧迪,因為他怕被人跟蹤。

    的確他那輛奧迪被警察24小時監控著,就連他的家人也被一一布控。天羅地網早已給他備好,就等他自己跳進來,甕中捉鱉!

    小街的盡頭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一張麻臉讓人想起了中秋節的月餅,他四處瞧瞧像一隻走進深山的猴子,警惕的查看著四周的動向。另一個戴著瓜皮帽的二瓜不緊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後,躡手躡腳的如影隨形。

    “麻臉,你說我們又沒有犯罪,我們躲什麽呀?”

    “躲李鴻飛。”

    “為什麽呀?”

    “因為他要找鐵公雞。”

    “誰是鐵公雞?”

    “劉冰。”

    “他是鐵公雞?你別說還真是那麽回事。有一次我和他去洗腳,他居然叫我自己付賬。還有,上次去按摩,他說沒帶卡,叫我先墊著。”

    “這鳥人就是這幅德性,所以他算是活該。”

    “什麽叫活該?”

    “你想想他叫咱們去收拾李鴻飛,哪裏想到這李鴻飛就是當年的大飛,就連麻哥聽見這個名字都全身發抖,老子還被麻哥踢了幾腳,罵老子不長眼,啥錢都敢賺。”

    “大飛,就是當年混跡街頭巷尾的大飛?”

    “不是他還有誰!”

    “我的媽耶,找誰不找,還偏去找他,真的是找死呀。”

    “對呀,我們是自己作死,誰叫咱不長眼呢。”

    “不是我們,是你自己哈,別扯著我下水。”

    “你以為你還能跑得掉嗎?我說二瓜,你揮舞拳頭的那一天起,就已經烙在了大飛的心中,他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這劉冰就是一個現實的例子。”

    “也不至於這麽小心眼吧?”

    “關鍵是我們一直在幫鐵公雞做事。這鐵公雞在工程上動了手腳,你說李鴻飛能饒的了他,繞的了我倆嗎?”

    “可我們不知情呀。”

    “不知情也不是理由。”麻臉沒好氣的回了他一句。

    “你不是說劉冰的叔叔厲害嗎?他為什麽不去找他幫忙呢?”二瓜愣頭愣腦的冒出一句。

    “幫個錘子!他自己都進去了,還幫個球呀。”麻臉不聽不生氣,一聽頓時火冒三丈。

    “進去了?去哪啦?”

    “局子裏,秘密關押。”

    “犯事啦?”

    “雙規!”

    “啥是雙規?”

    “老子怎麽才能給你講清楚呢?總之不是圓規,反正就是把違法亂紀的人抓起來關在一個黑屋子裏24小時全天審查。”

    “哦,那過了24小時呢?”

    “沒說實話的,繼續審查,一直到審查出結果為止。”

    “看來這鐵公雞的叔叔是倒了大黴了。”

    “他那是咎由自取,活該!誰叫他亂伸手呢。”

    “估計鐵公雞也知道了這事吧?”

    “沒啦。他現在都沒收到消息,估計他還在幻想中等待著他叔叔的援助。”

    “你說這人會在哪裏呢?”

    “幹嘛?你該不會是有什麽想法吧?”

    “找出他來,將功補過!”二瓜看似愚蠢,可心明如鏡。

    “你知道他在哪?”

    “中城的小閣樓。”

    “你怎麽知道?”

    “他曾經說過,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家裏,而是中城的小閣樓。”

    “你去過嗎?”

    “沒去過,不過應該好找。”

    “不行,咱們還是去一趟公安局吧,這樣才能洗脫嫌疑。”

    “會不會抓我們呢?”

    “我們又沒幹壞事,抓我們幹啥?”

    “你不是說要整死李鴻飛嗎?”

    “你他媽的哪壺不開提哪壺!真的瓜瓜哦。”

    “麻臉,你說李鴻飛會不會修理我們?”

    “憑他的江湖地位,他怎麽可能跟我們這些小嘍囉過不去。”

    “那就是,他不會找咱們的麻煩,是不是?”

    “嗯。”

    兩人一邊走一邊瞧瞧路人,沒見什麽異樣才放心大膽的往公安局走去。

    由於二人的舉報,劉冰很快就歸案了,他隻是不明白為什麽他的叔叔還沒來救他。

    “知道為什麽抓你嗎?”

    “不知道。”

    “劉玉提認識嗎?”

    “認識呀,我叔叔。是不是他打電話來救我來啦?”

    “我看你是聊齋看多了。”

    “什麽意思?”

    “癡心妄想。”

    “那你提他幹嘛?”

    “知道他在哪嗎?”

    “不知道,我隻知道他不在服務區。”

    “服務區?哪裏的服務區?”

    “我是說打電話不在服務區。”

    “知道為什麽不在服務區嗎?”

    “不知道。”

    “想不想知道?”

    “想有什麽用?你不說,也是白想。”

    “既然知道是白想,那你就趕緊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告訴我們。”

    “什麽情況?”

    “關於地王大廈私自改動鋼筋捆紮密度的事。”

    “誰改密度啦?”

    “問你自己。”

    “我又沒改,況且我們一直都是按照抗震設防烈度為6來施工的,怎麽叫做改呢?”

    “可施工圖紙上標注的是8度的鋼筋捆紮密度。你怎麽解釋?”

    劉冰傻眼了,這警察怎麽會也這麽專業?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事還是給挖了出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歸罪於該死的李鴻飛。若不是他,自己能有今天的牢獄之災嗎?所以他將仇恨的目光全部集中到李鴻飛的身上,恨不得從他身上拿回一些屬於自己的東西。

    “這鋼筋捆紮密度的事,你怎麽解釋?”主審的警察繼續追問。

    “我無法解釋。”

    “你施工看圖紙嗎?”

    “不看能施工嗎?”

    “我問你,你施工看圖紙嗎?”

    “廢話!”

    “劉冰,你搞清楚狀況,你現在是疑犯。”

    “疑犯怎麽啦,又不是真正的犯人。”

    “劉冰,注意你的言行。”

    “我的言行怎麽啦?我不是在積極的配合你們嗎?”

    “劉冰,我發覺你還沒搞清楚自己的處境。”

    “什麽處境?”

    “你是不是覺得你叔叔還可以從服務區來救你?”

    “你說呢?”

    “想聽實話?”

    “當然不想聽廢話。”

    “好,那就實話告訴你吧,你叔叔,也就是劉玉提現在就關在你的隔壁。”

    “這,這不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的。他的問題太多了,涉毒販毒、走私受賄、倒賣文物、瀆職泄密,所謂的不在服務區就是被抓了,被市紀委給雙規啦!”

    “啊!”

    劉冰聽到這,雙腿一軟,頓時六神無主,癱坐在椅子上,原來不在服務區是被上麵給控製起來啦。自己還一門心思的想著他來救自己,看來也是一場虛妄。

    “誰給你提供的抗震設防烈度?”

    “我叔叔。”

    “誰讓你降低的施工等級?”

    “我叔叔。”

    “你所在的公司是誰在幕後經營?”

    “我叔叔。”

    ……,審訊室的燈光亮如白晝,將黑夜的恐慌一一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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