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春生夏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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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十天裏,嚴月開啟了連軸轉的模式,遊戲經仔細試玩後,發現出來的問題很大,白正十天來的火氣也一直都沒有消下去過,團隊裏的所有人也全都不敢鬆懈半刻,整層樓裏都安靜如斯,一天下來團隊裏說的話,平均到每個人身上是三句,還全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交涉。

    嚴月忙完每天上午的工作後,就要馬上去錄音棚監棚,之後又要趕回寫字樓工作到深夜,回公寓後還需要和方西喬講第二天配音的片段,洗漱完後又是一兩點睡覺,七八點起床。

    而方西喬也總是不厭其煩的等她到深夜十二點,後麵見嚴月的臉色日益慘白,他還特地去查了補氣色的食譜,總是煲好湯在煤火灶上溫著。

    嚴月每天加班回來,第一時間就會跑去廚房看今天煲的是什麽湯,然後盛上一碗,再心滿意足的喝完,她自然有懷疑過這湯的別有用心,可方西喬解釋說是他最近在喝養生湯,煲多了剩下的,不想浪費才留著,讓她想喝就喝,不想喝直接倒了就行。

    她愛喝湯,但是懶得煲湯。

    “方先生你這湯煲的真是越來越好喝了。”嚴月雙手端著一碗熱湯,從廚房那邊走到客廳,加班的疲憊被一碗熱湯帶走。

    方西喬抬頭看了眼,見到嚴月散去了滿身疲倦後,彎嘴笑了笑,湯裏他放了補養身子的中藥材進去。

    嚴月把碗放在茶幾上,在方西喬身邊坐下,開始著再一輪的工作:“明天是不是配林豎被民眾投訴,要去帶新人那裏的劇情?”

    “對。”方西喬彎腰拿起桌上的a4紙,認真的模樣一如他對待刑事訴訟案件,“我覺得這裏的劇情有點不對,林豎是個熱愛警察職業的人,他整個人雖然很冷峻,但他內心卻擁有一個孩子般的夢想,那就是抓完所有壞人,也正是因此在最後他才會為了抓一個偷錢的小偷而犧牲,但在這裏的劇情,局長讓他退居後勤,他直接就答應了,竟然沒有一點的爭取。”

    嚴月摘了隱形眼鏡,有點看不清楚上麵的字,隻能把腦袋湊了上去一點,這一湊讓方西喬摒住了呼吸,兩人現在的距離近到方西喬能聞到嚴月頭發上的清香。

    方西喬趕緊偏過腦袋。

    嚴月看了兩眼也收回了湊過去的腦袋,她很快就記起了那段的遊戲劇情是什麽:“好像是有點不搭前麵的劇情,那方先生你的想法是什麽?”

    “爭取、痛苦、為了自己心中那個夢想,拚命承諾會改掉做臥底時的不良習慣,最後因為服從是他的天職而點頭答……”方西喬說著往旁邊看去,嚴月已經靠在柔軟的沙發背上,合眼入睡。

    “嚴月?”方西喬輕輕的喊了聲。

    嚴月抵著沙發的腦袋動了動,卻依舊沒有醒,剛剛那番動作似乎是在與“困獸”做鬥爭,鬥爭過了,失敗了,所以繼續睡了。

    方西喬笑著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東西,俯身去抱嚴月,他剛想要使勁抱起的時候,籠罩在他高大身影下的女人突然用鼻音“嗯”了聲,像是夢囈。

    “方先生已經成為了林豎,所以方先生想怎麽改就怎麽改,我沒什麽意見。”嚴月蠕動著嘴唇,聲音細若蚊聲,需要離得很近才能聽清楚。

    方西喬聽清楚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臂彎中說話的女人,持著懷疑的態度又喊了聲:“嚴月?”

    沒有回應,隻有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方西喬抱著嚴月起身,步伐穩健的朝嚴月的臥室走去,將嚴月放在床上,蓋好薄被後就起身離開了。

    第二天六點鍾,嚴月就醒過來了,洗漱完就馬上出門去趕地鐵,到了中午,又匆忙的去了錄音棚。

    因為方西喬的聲音早已塑造出了一個鮮活的林豎,所以她不來監棚也完全是可以的,而且這樣來回跑其實也很累。

    嚴月看著玻璃窗裏麵的那個男人,但就算再累,她還是想親自來看一看。

    “喝杯熱水坐坐吧。”錄音棚老板把手裏的紙杯遞給嚴月,“天天都看你親自來監棚,裏麵配多久,你就跟著站多久,不累的啊。”

    老板又瞥了眼嚴月的腳:“還穿著高跟鞋,我說你們這些女娃啊,就是不知道愛惜自己。”

    嚴月接過紙杯,跟著過去到過道的椅子上坐下,聽著老板的話,嗤笑了聲:“工作不分男女,而且這是我本職工作,兩小時也沒什麽。”

    “要是我屋裏那女娃有嚴小姐你一半對工作的認真就好了。”老板恨鐵不成鋼的歎了口氣。

    錄音棚老板的女兒是嚴月同校的學妹,嚴月在學校的時候又帶過他女兒的軍訓,所以老板對嚴月也心存好感,但還算不上是當女兒來看。

    因為他很欣賞嚴月在工作上的能力,而不是心疼嚴月這麽努力工作。

    要記住,親人和愛人是會心疼你的,因為她們看到的不止是你超強的能力,還看到了你能力背後的艱辛。

    嚴月滿不在意的喝了口水,這話隻當聽聽就算了,哪個父親不會覺得自己的女兒是最好的:“是張老板對愛女的要求太高了。”

    老板高興的笑了幾聲,因為不是他家女兒不認真工作,而是他不讓自己女兒出去工作,一直留在家裏相親,他笑著拍了兩下大腿後,就起身去忙別的了。

    嚴月轉了轉手中的紙杯,坐下來喝了熱水後,壓下去的困意又再次席卷而來,她這次不再抵抗,整個人往後麵的牆上靠去。

    方西喬對著麥說完今天要配的最後一個字,下意識看向外麵的時候,沒有如往常一樣看到那個女子,他難掩失落的垂下眼眸,摘了耳機掛在一旁往外麵走去,邊走邊低頭看著手中的文稿。

    剛拿開上麵壓著的紙,下麵的紙就掉落了,他彎腰伸手去撿,起身抬頭的時候,原先失落的眼眸又重新亮了起來,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

    他往錄音室右邊過道的長椅走去,嚴月在那裏坐著睡著了。

    但一走近,他就緊張了起來,嚴月的臉泛著淡淡的紅,他要伸手去探額頭的時候,突然頓住了手,先開口喊了好幾聲,見嚴月依舊毫無反應,他才撫上嚴月的額頭,幸好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燙手。

    可也有點發著低燒的感覺。

    方西喬將手中文稿卷起來,又把女子的包拿在手上,不再顧及什麽男女有別,俯身抱起女子往錄音棚外走去,途中遇到錄音棚老板的時候,他還解釋了一句:“嚴月發燒了。”

    老板立馬熱心的跟著出去,路上還操心的說道:“這嚴小姐就是太拚命了,女娃在家待著,再嫁個好人家不就是享福了,偏要把自己搞得生病。”

    張老板看似擁有開放思想,可其實骨子裏還是那樣的老古董。

    “老板說得有失偏頗,隻要是人就都會生病發燒,而且聽說待著不動享福的人,會因為長時間不運動導致身體器官出現問題,從而減少壽命。”方西喬微抿薄唇,他低眉看了眼懷中的女子,太拚命也會減少壽命,不過這話他現在不會說出口。

    張老板也隻是不好意思的嗬嗬一笑,出了錄音棚後,指了不遠處的一個地方:“那邊有個楊醫生診所,趕緊帶嚴小姐去看看吧,可得趕緊退燒,燒久了對身體不好。”

    方西喬點頭道謝之後,在平穩的前提下,用最快的速度抱著女子往診所走。

    到了診所後,發現嚴月是過度疲勞引起的低燒昏睡,隻能輸液退燒,方西喬去車上放了東西,又折回來繼續在一旁守著。

    方西喬側目看著躺在簡易病床上的嚴月,倦態爬滿了她的臉,任誰也不忍心她再睜眼,因為她一睜眼又即將開啟連軸轉的工作,就這樣做一天的睡美人也好。

    最後一瓶輸液瓶隻剩下最後三分之一的時候,嚴月醒了過來,她要抬手揉眼睛的時候,方西喬趕緊伸手把她的手摁住,眼神往上麵的輸液瓶瞟了瞟:“別動,不然會回血,要重新紮針。”

    “我又發燒了?”嚴月安分的放下了手,但又掙紮的要坐起來,她剛睡醒的聲音也還帶著點軟綿沙啞。

    方西喬點頭,伸手去幫著女子:“過度疲勞引起的低燒昏睡,現在是最後一瓶輸液瓶。”

    嚴月靠著後麵的枕頭,習慣性的伸手要從旁邊包裏拿手機,但這次卻落了個空,她還沒有開口詢問,方西喬就已經把包給她遞了過來,她趕緊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半了。

    方西喬用餘光瞟了眼嚴月,嚴月的眉頭已經在不經意間皺了起來,隨後低頭打了個電話出去,手機緊貼耳邊。

    “學長…”嚴月怕打擾到別人,刻意將聲音壓低,“在輸液…對不起…嗯…隻有一點了…輸完馬上回去。”

    電話隻打了一兩分鍾就掛斷了,方西喬聽不到電話那邊說了什麽,隻能聽到嚴月低語回答著的。

    方西喬聽得略微皺眉,卻始終沒有開口說什麽。

    輸完液後,嚴月說要先回寫字樓,方西喬提出送她,這次她點頭同意了,但隻是笑了笑,然後點頭同意,沒有開口說一句,嘴角的笑也顯得疲倦不堪,比原先更疲倦。

    到了寫字樓外,下了車的嚴月像以前一樣俯身在車窗前,提醒著方西喬開車回去注意安全,隨後轉身走進寫字樓。

    她腳剛踏進辦公區,陳語她們就向她投來了同情的目光,陳語或許是於心不忍,伸手拉住了她:“月亮,下午的時候關卡劇情出現了問題,要你這個主策劃定奪你不在,所以你進去後小心著點。”

    嚴月感激一笑,在走進白正辦公室前,她做準備的深吸了一口氣。

    “學長。”

    “你知道你是我們這個團隊的主策劃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