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知道帝國這麽做的理由？”

    銳雯挑了挑眉，等待著老人接下來的話。

    “帝國是一個漩渦。”

    納斯開口，灰白的胡子一動一動，這句話就這樣毫不遮掩地說了出來。

    讓銳雯想起了在另一個世界中的文學答辯，學生出題，年老的教授破題的第一句話。

    然後就是一大串莫名其妙的話，在下一刻，這個叫做教授的東西，會把自己的世界觀人生觀強行丟在你的腦子中博得你的認同。應該是這樣沒錯，銳雯這樣想著，於是接下來就聽到了這樣的話。

    “帝國是一個漩渦，為什麽稱為帝國，就是因為這個漩渦很大很大。可是，很大的漩渦也隻是很大，不是最大。諾克薩斯是人類帝國之一，遠東近半疆土，盡屬帝國。可西方與帝國臨界還有一個人類帝國——德瑪西亞。理念不同，信仰不同，價值不同，他們所追求的，都是我們所摒棄的，同樣，我們崇尚的一切，他們卻不屑一顧。”

    “分道揚鑣，最好的結局是形同陌路，可最真實的結果卻是仇視。”

    “更何況帝國與德瑪西亞是世仇。帝國崇尚軍武，我們驍勇善戰，虎視眈眈地盯著對方的領土很久卻從不敢輕舉妄動，為何，一是德瑪西亞的實力並不在我們之下，還有一個，是因為我們共同的仇敵不允許我們拚一個兩敗俱傷。”

    “相信你已經猜到了，那個仇敵就是暗影帝國，或者說是人類的死敵，魔族。千年血戰之後，哪怕諾克薩斯與德瑪西亞傾舉國之力，共同組織的那支軍隊，最終也沒能踏上那個島一步，沒有人知道那個島上到底有什麽，沒有人知道魔族的底牌，其實我們對魔族真的一無所知。”

    “帝國懦弱嗎？帝國從來不會懦弱，信仰如此，沒有一個國家和種族會比諾克薩斯的人更有血性，也沒有什麽人會比諾克薩斯更痛恨魔族。然而事實是——當三個相互有敵意的帝國都蠢蠢欲動的時候，沒有人情願率先跨出那一步。”

    “因為一步之念，血流成河。”

    “我們得到暗影侵邊的消息，不是從克裏斯汀傳來的，不是那些駐軍，不是那些貴族，而是從軍部直接下達的情報——帝國的野心遠比你想象的要遠許多。然後是惡意的揣測，我們不得不那樣做，幾乎每一次暗影的侵邊，我們都做過最壞的打算，隻是有些不幸的是這次成了現實——二十萬的死靈大軍，即便是最低級的兵種，卻也依舊可以席卷整個克裏斯汀。”

    “所以疑惑就這樣而來——對方究竟有什麽樣的目的。”

    “二十萬大軍聽起來的確很多，可對帝國來說卻遠遠不夠，連威脅都算不上，即便加上那些骨弓，那些幽靈狼騎，依然不夠看。”

    “和侵邊不一樣，也不像針對帝國的入侵，可是對方戰鬥的架勢已然擺開，迅速的突襲戰，攻陷整個克裏斯汀不過是短短數天的事情，我們該如何做，帝國該如何做，這樣很狗血的事情就擺在了我們麵前。”

    “雖說是諾克薩斯的附屬小國，但你我都知，那是一個什麽概念，不過是帝國保護自己的另一個殼子罷了，它們可以被稱為很多的東西——一場戰爭的緩衝，一個將領思索的時候所丟失的城池，一個築起來等候傾塌，傾塌後再次築起的城池罷了。就像帝國之前短短數天便攻占了克裏斯汀，這次換到了暗影帝國。”

    “但是帝國出兵增援又是另一個方麵。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們沒有得到確切的情報，我們並不知道暗影帝國真正的目的，所以按兵不動。不是不敢輕舉妄動，而是不能輕舉妄動。倘若這是一個陷阱，一個對方宣戰的陷阱，那麽等到帝國的軍隊過去的時候，麵對的就不會是死靈而已了。”

    “也許是黑武士，也許是夢魘騎兵，也許是骨龍，也許是莫尼斯戰役之後又一次的軍部革命。”

    “三個帝國的平衡，沒有人願意去打破，帝國雖然好戰，卻也不是傻子。”

    “我們需要做的，隻有等，當對方的目的漸漸達成的時候，就是水落石出的時候。我們最終也知曉了他們的目的，目的很簡單，簡單到有些不可思議。”

    “在克裏斯汀的凜月山脈之間，埋藏著一個權杖——那是傳說中掌控冰霜元素的女皇與暗影的仆從戰後所留下的權杖，據說那柄權杖封印了暗影仆從的一本書，那本書記錄著瓦洛蘭大陸上麵最陰暗的兩個影子，雙生暗影。”

    “可傳說畢竟隻是傳說——沒有人知道那個權杖到底存不存在，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就算對方得到那個權杖也是無所謂的事情，倘若真的有舉足輕重的作用，魔君不會隻派二十萬的死靈大軍，而是會讓戰爭之影帶著他的永夜而來。”

    “沒有威脅帝國的消息，當我們一切都確定下來之後，卻什麽都做不了，因為已成定局。”

    老人停了下來，抿了口茶，看著對麵的少年。

    “說完了？”

    “說完了。”

    “如果這就是帝國的理由的話，我表示理解。”銳雯皺了皺眉，“但是我不認同。”

    老人放下了手中的茶，做了一個請說的姿勢，

    “我知道，帝國考慮的是帝國的利益，考慮的是一場會不會到來的戰爭，考慮的是帝國更多民眾的死活，看起來是沒錯，高瞻遠矚，該拋棄什麽的時候沒有一絲猶豫。”

    “我理解這樣的想法，就像在團戰中——哦可能你聽不懂，那就這樣亂七八糟的聽好了，就像在團戰中輔助要上去賣一樣，為的隻是團戰的勝利，開個團，吸收技能傷害，或者掩護隊友逃跑，然後默默地死掉就可以了。團戰也許會因為他的犧牲而勝利，或者隊友也因為他的犧牲而逃脫，不錯的結局。”

    “但是你們想沒想過輔助怎麽想，他就那麽願意去死嗎，他就那麽情願去犧牲自己嗎，當他看到他死在敵人的手上而隊友卻冷漠地離開的時候，還會那樣平靜？”

    “是啊，在哪個叫做lol的地方，他們就是那樣平靜，那樣心甘情願。”銳雯的聲音有些孤單與悲傷，“但是這裏不是死去就可以泡個溫泉再回來的地方，這裏是克裏斯汀。”

    “我不願意。”銳雯指著卡洛斯，“他也不願意。”

    “還有很多和我一起殺回來的人，他們都不願意。克裏斯汀為什麽成為諾克薩斯的附屬國，是因為想得到帝國的庇護，而不是想要當成被隨手丟棄的炮灰。”

    銳雯起身便走，到了大廳門口的時候卻又回過頭來。

    “哦對了，那個傳說是真的。你應該知道，斯維因將軍有一柄權杖，叫做時光，而那個暗影帝國所要尋找的東西，和時光是一個等級，聽說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冰霜女皇的指令。”

    “如果後悔的話請快點兒，我還有事，先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