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這種錢可以不用還的(求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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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買賣難做,銀行貸不出錢來。”
“那也不能碰高利貸啊,高利貸這東西千萬不能碰,利滾利,要人命。”
“沾上這個東西,就一個結局——家破人亡。”
“我同學給人擔保的高利貸,借款的人跑了,那幫追債的整天住他家裏,他上吊了。”
……
“這幫人斷子絕孫的玩藝!”有人罵道,“真是缺了八輩子德了,不得好死。”
可是是看著這幾個青麵撩牙的年輕人,眾人都不敢出頭,那些罵人的也都瑟縮在後麵。
“這年頭貸款太難,銀行動不動要擔保,還要公務員、老師擔保,我認識他們我也當公務員去。”
“癡人才做保,誰給你擔保啊,反正我找不著人……”
找不著人擔保,自己又用錢,銀行又貸不出,那沒辦法,隻好找高利貸了。
羅玉瓊好象沒有看到眼前的場麵似的,她朝人群喊道,“大家夥還有誰沒交的?抓緊時間了,交完了誰有事忙誰的,都別在這聚著了。”
眾人這才回過頭來,可是馬上又把頭別回去了,因為眼前幾個青皮動手打人,打得太厲害了。
那個三十多歲的人就象羊入虎口,轉眼間被踹倒在地上,他抱著頭蜷縮著,象大蝦一樣地蜷縮著,被踢得不斷在地上翻來滾去,口裏不時發出痛苦的哀嚎。
人,越來越多,越聚越多。
“城寨”外麵的租戶也圍了過來,裏三塊,外三層,一個個抻著脖子朝裏麵望著。
“這不是小徐嗎,怎麽回事?”
“什麽事給打成這樣?這是得罪什麽人了?”
“聽說,借錢買了一輛斯泰爾,結果全是給人家高利貸幹的,車被開走了,錢也沒還上,到秦灣打工還被追到這裏。”
從窗戶望去,那個人早已鼻口滲血,滾也滾不動了。
“停吧,再打,人就讓你們打死了。”門口大門處,那個焊工發話了,他邊說邊攔住一個小夥子,小夥子讓他一帶,竟往後退了幾步。
這些小夥子十七八歲,正是下手沒輕沒重的時候,“誰的褲襠沒係緊把你露出來了?滾犢子。”一個青皮伸手要扇焊工耳光,卻被焊工輕輕一格,接著一拳就搗在臉上。
這臉上可就一下開了花了。
可是,同來的兩個青皮立馬逼上來,三個人個個都是不要命的打法,饒是焊工體格再好,也不敢下狠手,不會打的怕會打的,會打的怕不要命的,他不敢下死手,隻能漸落下風。
一個青皮見他後退,更來勁了,從後麵抄起不知誰家炒菜的鍋,朝著焊工頭上狠狠地摟下來。
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呼,這一下子要開瓢的話,焊工可不能再重新把自己的腦袋焊好。
“啊!”
抄鍋的青皮驚訝地轉過身去,自己手腕被人抓住了,人群裏發出一陣叫喊,“送水的!”
馬斯洛也認出來了,這是個送水工,在這裏住了好幾年了,對這個仗義出手的人,他不由默默起敬。
青皮的手被抓住了,他幹脆鍋也不要了,隻聽“砰”的一聲,鍋就砸在了水泥地上。
兩個青皮快速跑到外麵車上,拿出球棒來,焊工和送水工慌亂中找不到東西,隻能赤手空拳,兩個人對著七八個如狼似虎的青皮,漸漸落了下風。
焊工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一個青皮的球棒已是招呼到身上。
沉悶,驚悸的沉悶,隻有球棒一下一下打在肉體上的聲音。
可是,卻沒有痛苦的叫喊。
馬斯洛明白,這喊聲是壓抑在心底的,那是男人不屈服的叫喊,可是,惟有這種沉默的叫喊,更讓人痛心,動容。
他拉開門卻擠不過去,密密麻麻圍著的全是人,後麵拉著他的還有林疏影的手。
…….
淒厲的警笛聲終於響起,人群裏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吼,“不能讓他們把人打死!”
人心都是肉長的,有人實在看不下去了。
隻要有人帶頭,馬上有人響應,怒火燃燒起來,在這個燥熱的夏天的夜晚。
啪——
帶頭的青皮一愣,臉上一下被糊上了一個熱熱的東西,發著腥臭,他惱火地抹把臉上的帶著沫子的血水,卻驚恐地看到了慢慢逼近的人群,看到了那一雙握緊的拳頭。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從外麵又擠過一個人來,他戴著一條大金鏈子,一看就象是個社會人,他拿出合同遞給民警,“我們有合同,是受法律保護的,全是按照法律辦事。”他看看黑壓壓的人群,再看看聚攏過來的自己的幾個兄弟,態度很強硬。
“這年頭,高利貸都跟你講法律了,”馬斯洛拉住林疏影的手,“黑心的律師與他們勾結到一塊。”
警察接過合同,冷冷地打量著眼前這幾個青皮。
“這種斷子絕孫的錢,不用還!”馬開山撥開人群走上前來。
帶頭的青皮眼神一爆,馬開山卻道,“瞪我幹什麽,老毛子我都不怕,還怕你們?!”他今晚喝了酒,又在外麵喝了幾瓶啤酒,不多也不少,當年跑船那股子草莽氣息仿佛又重聚身上,在他這顆五十多歲的心髒裏熊熊燃燒。
一個大金鏈子走進來,他看到馬開山不由一頓,“馬哥,得罪了,我們沒有鬧事的意思,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個人的歲數稍長,認識馬開山。
“小國慶,你還好意思說,他借你了多少錢?”馬開山看看鼻青臉腫衣衫不整的小徐,“五萬。”小徐的嘴角還在出血。
“還了多少?”不知誰遞過來一把椅子,馬開山順勢坐下,直視小國慶。
“還了他們四十三萬多,還把斯泰爾開走了。”小徐低聲道,一輛斯泰爾七八十萬哪,人群裏立即爆發出一陣唏噓。
“這還不行?!”馬開山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兄弟,得饒人處且饒人。看我的麵兒,車你也開走了,人也打了,這事就這麽了了。”
“不行,看你的麵子,再給我三十萬。”小國慶不依。
“他這個樣,你看他還有錢嗎?”馬開山看看一臉淒惶的小徐。
“那我管不了,借錢就要還!”小國慶不依不饒,他抽出一支煙點上,煙頭在暗夜裏冒出點點紅光。
正在這時,外麵又開過幾輛車,大家都擔心地看看馬開山,可是羅玉瓊麵不改色,隻見車上麵噴著“聯防”幾個字。
來人是街道和村裏聯防隊的,“四姐。”來人衝著羅玉瓊喊道。
華光十六村、十七村、十八村、十九村全姓羅,打斷骨頭聯著筋,這一片的聯防隊都是羅家子弟,“你爸是贅婿?”林疏影看到警燈,莫名其妙心安下來。
小國慶麵不改色,但口氣軟下來,“行,這事就看你馬哥麵子,就這麽著了,算我虧了,走人。”他惱火地看一眼馬開山。
借了五萬還了一百多萬,他還虧了!
……
一場風波化於無形,警察和聯防隊都走了,小徐過來千恩萬謝,“先養養,你也是糊塗,沾什麽不好,去沾高利貸。”看著他的樣子,馬開山卻板起了臉。
小徐的淚水在臉上無聲滑落,馬開山雖然訓他,但是為他好,好在那提心吊膽東躲XC的日子過去了。
麻將又開打了,撲克又開甩了。
等大家交完房租,一個老頭卻磨蹭到最後,“四姐,能不能寬限我兩月,身上實在沒錢。”他陪著笑臉。
這老頭是裝修工,羅玉瓊倒也大度,“拖兩個月?”
“拖兩個月吧,”老頭道,“實在不好意思。”
“家裏有困難嗎?”羅玉瓊道。
“老娘住院了。”
“那家裏用錢要緊,先緊著家裏。”羅玉瓊趕緊說道。
“姑娘現在還在醫院裏。”老頭的眼角泛起了淚花。
“怎麽了?”羅玉瓊道,馬開山遞給老頭一支煙,眾人都圍了上來。
“自殺,搶救過來了,”老頭抹把淚,“我也不敢陪他,這還有活兒,我不掙錢全家就要喝西北風,她媽看著她奶,就兩個同學陪著她。”
母親女兒住院卻不能守在身邊,眾人一陣一唏噓。
“我記著你姑娘也在沈南上大學吧,好端端的為什麽自殺?這幸虧搶救過來。”羅玉瓊看看馬斯洛與林疏影。
“說是從網上借了錢,錢還不上,給我打電話,她奶奶八十多歲了,讓人打電話罵了一頓直接進了醫院,孩子覺著對不住我們,從二樓跳下去,摔斷了左腿和腰椎。”老頭抹著眼淚,“四姐,這錢,我一時半會交不上了。”
“不要緊,我說了,先緊著家裏。”羅玉瓊道,“有什麽困難你說話。”
“我知道了,肯定是那種校園貸。”林疏影道,“我爸有個朋友的兒子,也借了那種東西,借了八百,最後滾到了二十多萬,家裏不是沒錢,他爸媽快要氣死了,最後替他把錢還上了。”
這是有錢,如果沒錢還怎麽辦?
老頭突然問馬斯洛,“小馬哥,你是警察,如果不還貸款是不是也違法?天理人情都不容。”
校園借貸的背後,並不是什麽美好的夢想,而是多少大學生的災難的開始,是多少家庭一輩子都填不上的窟窿,
馬斯洛咬牙道,“這種錢可以不還。”
每個人都有孩子,每個人都不希望孩子掉進這個陷井,這是個無底洞,永遠還不清的永遠翻不了身,可是,很多孩子選擇這條不歸路!
馬斯洛還要安慰他兩句,他的手機響了,“你是馬斯洛?”傳來的聲音很粗魯,也很不禮貌。
“你是馬斯洛嗎?”電話那邊追問道,“錢什麽時候還?”
還錢?
林疏影心裏一沉,她擔心地看看馬斯洛,馬開山臉上已是寒霜凝結,“洛,你在外麵也借錢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