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霧滿天，大樹成林，霧氣與樹影，黑夜與山地成了最好的掩護。

    沈南刑偵支隊重案大隊大隊長魯鳳鳴麵臨著兩難的抉擇。

    鬆林所在的山丘，連著後山，如果不及時跟進抓捕，劉軍等人逃進後山，那所動用的警力會以幾千來計算。

    可是如果貿然抓捕，裏麵地形複雜，大霧彌漫，又有樹木做掩護，付紹剛下車前不顧性命地帶走了行李箱，行李箱裏魯鳳鳴估計會有武器，他們將麵臨傷亡的代價。

    魯鳳鳴看看周圍的警員，手裏隻有兩把79式微衝，全體隊員也都在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命令。

    “跟進緝捕，小心安全。”魯鳳鳴揮揮手，大霧中，隊伍以戰術隊形小心行進著。

    樹林裏寂靜得很，隻有刷刷的腳步聲傳來，看不清人影，他們沒有開槍，毒販也沒有開槍，樹林裏一時間是死亡一般的靜寂。

    砰砰砰——

    槍聲驟然響起。

    噠噠噠——

    手持79式衝鋒槍的警員手中的槍開始怒吼，子彈把鬆樹打成蜂窩，可是卻沒有聽到毒販的叫聲。

    “追。”

    魯鳳鳴帶頭追了上去，借著手電的光亮，鬆樹下有一灘血跡。這是一次慘烈的戰鬥，本來想在上官埠渡口設伏毒販的警員，卻在迷霧鬆林中遭到對方的伏擊。

    樹林裏到處是雜亂的腳步聲，偶爾傳來槍聲，子彈的光線劃破了沉沉的暗霧，打在樹上簌簌作響。

    這又是一場呈一邊倒的戰鬥，在警方密集的子彈壓製下，劉軍和付紹剛被迫退到一塊巨石後防守。

    “建業掩護！大李側翼包抄過去！”魯鳳鳴打著戰術手勢，大李帶著一組從左翼繞了過去，另一組刑警從右翼繞了過去。

    噠噠噠——

    兩支79式微衝是這裏唯一的重火力，子彈打在巨石上，迸起星星點點的火花。

    砰砰——

    兩聲槍響，黑暗中大李的九二式手槍也打響了，可是巨石後麵空無一人。

    “大李，趴下。”魯鳳鳴感覺到了危險的降臨，可是他的喊聲還是晚了一步。

    轟——

    手雷爆炸，火光四射，濃煙升起，大李持槍軟軟地倒了下去，那高大的身軀就象是高大的鬆樹一樣，慢慢地倒下了。

    大火落在地上厚厚一層的鬆針上，冬季幹燥，幸虧今天的大霧與晚上的露水，鬆針才沒有被引燃。

    砰砰砰——

    魯鳳鳴手裏槍開火了，幾聲槍響之後他已是幹脆利落地跑到了大李身旁，扶起那具已經軟軟的卻是沉重的身體，他大聲地喊著，“大李，大李……”借著燈光，他一看手上全是血。

    “支隊長，支隊長，請求支援！請求支援！”魯鳳鳴大聲對著手裏的報話器吼道，“支隊長，快，再晚了人就不行了！”

    槍聲與硝煙中，何柏然也跑上前來，他也在大李身邊大聲地喊著，“李哥，李哥，你醒醒，醒醒……”

    “隊……長……”大李的眼睛終於勉強睜開了，可是又慢慢地閉上了。

    “支隊長，支隊長，直升機，直升機，先把大李送回去。”魯鳳鳴的臉上淌下熱淚來，他幾乎對著報話器吼了起來，“快點，再快點，”他又看看大李那張慘白的臉，“兄弟，你堅持住，直升機馬上就到，馬上就到。”

    槍聲中，大功率馬達終於在頭頂響起，雪亮的探照燈照亮了地麵，大霧與鬆林中，他們終於等來了警用直升機的支援。

    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警用直升機可以通過紅外夜視儀進行巡邏掃描，發現可疑物和可疑點，打開警用探照燈進行照射、分辨、跟蹤。

    砰砰——

    兩顆催淚彈打在前方的樹林裏，樹林裏升起陣陣的煙霧，傳來了一聲聲劇烈的咳嗽聲。

    在大功率的探照燈的照射下，罪犯付紹剛舉槍對準了直升機。

    噠噠噠——

    直升機猛然冒出地獄之火，地上的付紹剛的身體在彈雨的傾斜下不斷扭曲，痙攣，顫抖，直接被打成了篩子，撒成了碎片，地上一片汙血，觸目驚心。

    地上，魯鳳鳴也正向劉軍靠近，而此時，劉軍似乎有所察覺，他一邊咳嗽著一邊快步向一條小路跑去，槍就擎在手裏，時刻準備拒捕！

    就在槍聲隨時都有可能響起的那一刹那，魯鳳鳴突然飛快動手，行動隊員死死地將劉軍按在地上。

    “臥槽，還是格洛克。”

    行動隊員拾起地上的槍，是奧地利產世界名槍格洛克手槍，槍支發熱，裏麵還子彈12發。

    ……

    直升機慢慢又起飛了，林木低頭，草末飛旋。

    “大李哥，你挺住！”何柏然握著大李的手，不住地喊叫著。

    “大李，大李，醒醒，千萬別睡。”魯鳳鳴把大李抱在懷裏，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衣襟，大李終於又慢慢睜開了眼睛。

    這輩子，魯鳳鳴永遠也忘不了犧牲在他懷裏的兄弟，永遠也忘不了因失血過多犧牲的大李的臨終遺言，那孱弱的聲音一直回響在他的耳邊——

    “隊長，這路怎麽這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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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廳多功能指揮大廳裏，警用直升機上的畫麵被實時傳送到了大屏幕上。

    大廳裏靜悄悄的，許多女技偵輕輕地抽泣起來，抹著眼角的淚水。

    張任俠帶頭站了起來，接著，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大廳裏人人都垂下下頭，一片肅穆。

    張任俠的眼睛慢慢濕潤了，全省的刑警，那些有個性有特點的他大半都認識，省城刑警支隊的人他更是大半能叫出名字來。

    大李，大李……

    這個身材高大頗有個性的刑警，他知道，幾次想離開刑警隊伍，可是都讓李耀光給留了下來。

    刑警，壓力大太，也太累了。

    偵查，破案，問詢，審訊，調證，整卷，呈捕，一個案子的正常流程，還有不正常的還有一次退查，二次退查，案件會商，取保侯審，加上現在的辦案精細化，標準化，辦案民警的肩上擔負著巨大的壓力。

    找關係逃離刑警隊的，找關係調離公安局的，讓公安隊伍裏能辦案越來越少，肯辦案的越來越少……

    ……

    他長歎一聲，終於抬起頭來，“接青都，讓他們報告邱潮湧的下落。”

    王凱重重地搓了搓臉龐，順手也抹去了臉上的淚水，“他跑不了，現在青都和臨的雲海、昌威、秦灣有幾千警力已經上路，他插翅難逃。”

    一片靜寂中，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女技偵再一次抹掉眼角的淚水看看王凱，“報告，青都有情況要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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