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傳來邱潮湧撕心裂肺的呐喊，那是無助的喊聲，是絕望的喊聲，是對未來充滿了絕望的喊聲。

    喊聲伴隨著鐵鐐聲伴隨著“砰砰”的撞擊聲，讓人明白，這是一頭困獸，已經走上了人生的末途。

    沈藍看看馬斯洛，他還是那幅平靜得可怕的樣子，平水微瀾，靜水流深。

    “小馬，你的思路，我明白了。”沈藍主動跟馬斯洛說道。

    “噢？”馬斯洛這才扭頭看看她。

    沈藍有些走神，不管是在部裏還是在基層警營，她走到哪裏都是萬眾矚目的警花，搭訕加微的人很多，可是在馬斯洛的眼裏，或者對馬斯洛來說，她好象並不是一個異性，而是同性，視而不見的那種同性。

    “邱潮湧是個孤兒，他的經曆從小養成了多疑、善變的性格，有時盲目自大，有時卻很無助，內心很孤獨。你編造出菅仲久被捕，就是讓他陷入無助，陷入絕望。”

    “把他得意的一係陰謀象手術刀解剖一樣擺在他麵前，也打掉了他的自大，而多疑和善變，象你說的是沒有韌性的，所以他堅持不了多久了。”

    馬斯洛認真地看看沈藍，如果說他洞悉了邱潮湧，那麽沈藍也是洞悉了他的想法的人。

    民國時有句詩，他記得好象是劉半農的詩，叫作“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站在樓上看你。”

    現在的沈藍就是站在樓上的人。

    他正想對沈藍說，李耀光走上來，他很自然很親切地拍拍馬斯洛的肩膀，低聲道，“審得好!”

    麵對著省廳的一幫審訊專家，他隻能點到為止，喜悅之情不宜於太過外露。

    “他會交代嗎？”魯鳳鳴、黃馳等人也走過來，現在從審訊室裏出來的馬斯洛似乎成了支隊的中心。

    “會的…….”馬斯洛一猶豫，魯鳳鳴馬上看了出來，“大膽地說，不要有顧慮。”

    “其實我們還有一招殺手鐧，可以保證邱潮湧現在就交代。”馬斯洛的臉上似乎有些於心不忍，或者是不傾向於這種辦法。

    “殺手鐧？什麽殺手鐧？”李耀光馬上問道，雖然時間迫近，但他並不象以前那樣著急，剝絲抽繭還原事情的真相，邱潮湧在隔壁失態失神，已經讓他對馬斯洛充滿了信心。

    嗯，菅仲久被抓雖然是個假消息，但是假消息藏在真案情中更具有迷惑性，現在就看邱潮湧崩潰的程度了。

    “丁瑤！對，是丁瑤！”黃馳道。

    他這一提醒，眾人立馬也意識到了。

    邱潮湧是一個孤兒，從小孤獨地生活在孤兒院裏，隻有菅仲久、丁瑤可以稱得上是他的親人，並且，丁瑤還是他的女人。

    一個被父母拋棄被整個社會拋棄，感受不到一點溫度的人，生活中惟一的溫暖就是丁瑤和菅仲久，丁瑤作為女人，是戀人也是親人，這是他真正的軟肋。

    沈藍沒有說話，這是萬不得已最後一招，她擔心弄不好會起反作用，她看看看，馬斯洛也說道，“李支，魯隊，相信我，他會招供的。”

    他正說著著，一個刑警匆匆而入，“李支，魯隊，邱潮湧要見小馬。”

    “這麽快？”李耀光的臉上浮現出喜色來，“你的意見？”

    這個時候，他自覺地不給馬斯洛拿主意。

    馬斯洛看看沈藍，沈藍是何等聰明，馬上道，“你自己進去，我們，等你的消息。”

    其實，何需用等，監控上看得一清二楚。

    …….

    馬斯洛慢慢重新走進審訊室，把一杯水放在邱潮湧眼前的蓋板上。

    邱潮湧定定地盯著水杯，嘴唇很幹燥，卻沒有碰那杯水。

    “我交代，如果配合你們……”

    馬斯洛聽完這幾個字，心中的那塊石頭終於落地了，隻要說出這幾個字，這說明他的心理防線已經徹底垮了。

    “請你給我保證，製販毒網絡是我自己所為，與丁瑤無關，不要牽扯無辜。”

    “這個我們會搞清楚，”馬斯洛道，“你是你，她是她，不一樣。”

    監控室裏的李耀光輕輕地罵出一句國罵，他擔心又惋惜地大聲道，“這小子剛才象警神附體，現在倒象個傻瓜了，先答應著他，讓他撂了再說。”李耀光的神情頗有些緊張了，“哎，這小子，倒實在上了。”

    “邱潮湧是那麽好騙？”沈藍冷冷道，“我看小馬的處時很合適。”

    一句話把李耀光後麵的話一下堵了回去，他猛吸一口煙咽了下去。

    “好，我相信你。”審訊室裏，邱潮湧緊盯著馬斯洛的眼睛，馬斯洛也注視站他的眼睛，四目相望，一眨不眨。

    “我就是邱潮湧！”

    突然，邱潮湧的身子朝後仰去，他輕輕說出幾個字，好象放下千鈞重負，又好象頗為自得。

    平地驚雷！

    雖然也知道眼前這人就是邱潮湧，但這句話從他的嘴裏親自說出來，還是讓李耀光、魯鳳鳴等人喜出望外。

    這個世界製毒界的傳說，終於折戟沉沙在沈南，在山海，他怕是永遠走不出山海了！

    “鄭隊的死因，我想聽你親自說。”馬斯洛沒有耽溺於情緒，把問題直接拉向了他最關心也是全省警界最為關心的問題。

    “與你說的一模一樣，六角阻車釘撒在地上，小仲的槍打死了他，他的槍打死了小仲……”邱潮湧仿佛癱倒在椅子上，說話變得有氣無力了，說得很簡短。

    “毒品是誰扔到他身上的？”

    “劉軍。”邱潮湧看看馬斯洛，補充道，“劉軍開的槍。”

    “潘亭玉你以前是否熟悉？”這個問題，從發現邱潮湧的破綻是就一直縈繞在馬斯洛的腦海裏。

    “熟悉。”邱潮湧吐出兩個字不說話了，“我還沒吃飯。”

    “你想吃什麽？”

    “你們中國人的四盤八碗。”

    “四盤八碗不可能，”馬斯洛直接拒絕道，“這也不是中國最好的東西，你對化很理解。沈南有種好東西，你沒吃過，這頓算我請你的。”

    “什麽？”邱潮湧眼波閃動著。

    “中國的漢堡，李玉貴熏肉大餅，皮麵金黃、圓如滿月、層層分離、外酥裏嫩、滋味濃香！”馬斯洛笑得有些賊，“這個是沈南最好吃的東西，符合你的身份。”

    監控室裏的李耀光笑了，“特麽地，這小子，他知道吧，李玉貴是我爺爺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