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城行動。”

    “漢城行動？”

    “這是國際刑警組織牽頭，我國、東瀛、俄羅斯、韓國四國警方共同參與，計劃暫定名為漢城行動。”沈藍緩緩道，她注意到，馬斯洛手中的鋼鏰又開始揮舞盤旋起來，可是與以往不同的是鋼鏰如蝶般飛舞，卻聽不到一點聲響。

    “那我的任務是？”

    “打入漢城集團內部。”沈藍說得很含糊，在沒有得到馬斯洛的明確答複前，她不可能和盤托出。

    張寒雨看著馬斯洛手裏的鋼鏰，搖著輪椅過來，“耍大仙呢，這是什麽寶貝？”他接過鋼鏰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普通的鋼鏰，沒有任何不同。

    “你同意嗎？”沈藍追問道，她的眸子很亮，如果你的內心是無邊的原野，這雙眸子燃起的火可以燎原。

    馬斯洛緩緩抬起頭，迎著沈藍深情的目光，“可以不同意嗎？”他反問道。

    “當然，我們尊重每個人的選擇，”沈藍一愣，她長吸一口氣，“可是……”

    “可是你們認為我是不二人選，並且在我的身上下了很大的成本，如果我不同意，你們三年的心血都白花了。”馬斯洛突然笑了，“我就不明白，我怎麽就糊裏糊塗地成了不二人選了？”

    “嗯，這個可以告訴你，局裏在全國的警院中挑選多人進行了連續觀測，你的各方麵素質是最優的。”沈藍道，作為從頭到尾參與這個案子的人，她明白裏麵的艱難，在這半途中局裏曾經放棄了馬斯洛，因為領導認為有了更合適的人選，並且在那個節骨眼上，國際刑警催得很急，可是很不幸，此人到現在生死未知，杳無音信。

    局裏包括部裏的領導偏向於他已經犧牲，可是百般尋找，仍是屍骨無存。

    這人馬斯洛並不熟悉，可是他的妻子馬斯洛很熟悉——曾黎，馬斯洛的導師。

    裏在相持不下，門又一次被推開了，一臉和藹的蔣局走了進來，他看著馬斯洛，又看看沈藍，沈藍輕輕地搖搖頭。

    “蔣局，您是領導，您看，我這個樣子適合嗎？”他指指自己的作腿，被人暗中琢磨了三年，最後的考核卻把腿弄傷，馬斯洛很有情緒。

    “適合，非常適合。”蔣局認真道，他看著馬斯洛的傷腿，“這樣非常適合。”

    “讓一個臥在輪椅上的人去臥底？”馬斯洛感覺胸口憋悶，那有危險自己跑都跑不了，隻能象案板上的魚蝦，任人宰割。

    “這樣會減輕毒販對你的懷疑，你也不要有顧慮，”蔣局看臉色而知內心，“我們會有人保護你的。”

    “誰來保護我？”這年頭誰的話也不可信，想象著三年來幾乎時刻在別人的監控下過日子，馬斯洛心裏的火氣不打一處來。

    “韓國警方，還有我們的人。”蔣局答道。

    沈藍直視馬斯洛，聲音變得柔和，但又十分堅定，“你的安全是第一等大事，我們有安排，這個請你放心。”

    馬斯洛看著她，沈藍也在看著他，那雙晨星一樣的眸子融化了馬斯洛心裏的戾氣，漸漸地馬斯洛臉色變了，變溫和了，“我可以聽聽再作決定嗎？”

    “當然。”沈藍的臉色也放鬆下來，“你現在可以隨意問，隻要能說的，我毫無保留。”

    “打放敵人內部，就是臥底，到哪裏臥底？需要多長時間？”

    “我先說時間，大概需要兩個月，或者更長。”沈藍答道，“目標是到漢城。”

    漢城，即不屬於韓國，也不屬於中國，更不屬於東瀛，是一個架空了的城市，可是生活習俗，與韓國非常相似。

    “漢城集團，是一個龐大的犯罪組織，裏麵的情形很複雜，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夠講清楚，主業就是毒品的製造與販賣……”

    “菅仲久和邱潮湧？”馬斯洛突然問道。

    “對，他們也是這個集團的成員。”沈藍看看蔣局，她敏銳地意識到，馬斯洛開始進入案情了。

    馬斯洛明白了，把自己分配到青都開發區實習，到後來抓住邱潮湧，又匆忙趕到北州審訊菅仲久，也就是說，從那個時候，上級就已經開始布局了。

    在這四國殺的棋盤上，自己這顆小棋子，往哪裏走，走什麽道都是被算計好了的。

    “我們都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你要理解。”蔣局道，“如果你同意，下麵進行臥底方麵的培訓，如果你不同意，簽署保密守則後離開，嗯，毒品實驗室會接受你。”

    秦老頭一直嚷嚷，好不容易找到一根好苗子，卻生生又被人從手裏拔走了。

    會議室裏很平靜，掉針可聞，這個極度保密的歡迎儀式，從開場的熱烈到現在的冷場，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

    現在，隻剩下了蔣局、沈藍和馬斯洛，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規勸。

    可是，沈藍一直在看著馬斯洛，蔣局也在盯著他，“需要你們院長來嗎？”蔣局道。

    自己與院長沒有接觸過，馬斯洛回憶著，他來隻能強製命令自己，可是不情不願，是造不出金字塔來的。

    金字塔不是奴隸建成的，如果是在強迫威逼的情況下，不可能建成這樣的偉大作品。

    “部裏找到你不容易，培養你也不容易，現在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時候。”蔣局的臉色以終於不再和藹。

    馬斯洛卻仍不言語，他臉上卻有表情，就象一潭湖水，波瀾不驚。

    沈藍站了起來，“馬斯洛，你想當警察嗎？”

    馬斯洛本來不願回答的，可是他抬頭一看，沈藍的臉上憶是那種淒楚的模樣，他不忍心，終於說話了，“想。”

    “參加過國考了嗎？”

    “沒有。”

    “既然想當警察，知道人民警察入警的誓詞嗎？”

    我宣誓：我誌願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獻身於崇高的人民公安事業，堅決做到對黨忠誠、服務人民…….

    馬斯洛的頭腦中驀地出現了那個在省城召開的表彰大會，全場幾千名警察共同背誦這著名的誓詞，“我知道。”他輕輕道。

    他抬起頭來，心中一跳，沈藍已是彎下腰來，那雙眸子與他的眼睛之間不超過十公分。

    “斯洛，你放心，我與你一起，攜手前行，同生共死。”沈藍伸出手來，她的手握住了馬斯洛的手，緊緊的。

    那手暖暖的，柔柔的，馬斯洛胸腔裏立時滾動著一股激流。

    “我同意。”他輕輕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