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春三月,風一樣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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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軒轅翰分毫不聽自己的勸說,義無反顧決絕而憤怒地離去。
    一時間,純太妃的心裏滿是五味雜陳。
    此時,她又何嚐能接受如此恍如晴天霹靂般的消息:“這怎麽可能,軒轅燁……他竟不是先帝的骨血……”
    冥思良久,終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她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承華殿。
    自己這一生,與先帝之間的點點滴滴頓現心頭,如流水潺潺般,在這寂靜的夜裏緩緩流淌著。
    伴隨著這一世的情仇愛恨,喜怒與悲哀……
    先帝此生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太後與自己。
    雖然自己入宮晚一些,未曾擁有那個高高的位置。
    可先帝卻是在她入宮後,對她更為用心和疼愛,相敬如賓,嗬護備至。
    本以為,也就如此平淡一生,安靜地度過,安穩地生活。
    有個人疼愛自己,還有個兒子相伴,亦算足矣!
    直到有一日,守護者後人的畫像被人送入宮中。
    一切,便都變了。
    先帝的眼裏,不再有任何人。
    整日,隻同一張畫為伴。
    的確,那守護者後人,是個連身為女子的自己亦是一見便此生再也忘不了的模樣。
    更何況是先帝呢!
    世界很大,可她自己的世界卻很小很小,然即便隻有如此卑微狹小的世界,亦從此徹底失去了顏色。
    可誰都沒想到,後來,守護者後人在被送入宮中的半途中,竟遭遇意外失蹤了。
    先帝得知此消息,多少個日日夜夜的期盼頃刻間變為意難平,遂一口鮮血噴出,從此便流連於病榻,直至薨世。
    不成想這一丟,便是幾十年,在此期間,西秦更是天災人禍不斷。
    被其餘三小國頻頻侵犯,自己的兒子,亦是四處征戰不斷,靈空大陸上,到處戰火連綿。
    太多的百姓們妻離子散,流離失所,仿佛整個天下大亂了一般……
    就這樣一邊走,一邊想著,剛一跨步出殿門,腳下忽地一個踩空。
    “太妃娘娘當心腳下!”
    幸虧尚還侯在門口的歡兒看見,趕忙疾奔上前去將其一把扶住。
    著急關切地道:“太妃娘娘這是怎麽了?”
    怎料純太妃至今都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腳下的危險,隻一個勁地發出著喃喃低語。
    “這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成這樣?”
    “到底發生了什麽?”看到純太妃如此似驚魂不定的模樣,歡兒亦是相伴其多年,從未見過她如此。
    忽然,純太妃一把緊緊握住了歡兒的手臂,緊緊盯視著她的眼睛,說:“殿下和王妃,他們不能在一起,不能在一起,絕對不能……”
    歡兒不明白地道:“殿下和王妃娘娘不能在一起,為什麽?”
    純太妃一個勁地搖著頭。
    回憶上任守護者失蹤後的西秦國,至今都甚覺觸目驚心:“先帝之前,隻是想將她收入後宮,此事尚還未成,便就已引起天怒人怨,致使我西秦當即遭受到大旱三年,餓殍滿地……”
    現如今,軒轅翰所為,更是令她驚恐不已:“如今,他們竟然都已經……”
    歡兒此時顯然不知道純太妃到底在說什麽,便問:“太妃娘娘這是在說什麽呢?”
    純太妃隻害怕極了地深陷在自己的思緒裏,自顧自地說:“守護者……守護者……西秦不能再失去守護者……”
    純太妃僅隻是想想,便已經害怕地要命。
    她本以為,隻是怕璟帝得知守護者成為秦王妃會遷怒而禍及王府,可她怎麽都沒想到,璟帝竟不是先帝親生。
    真正的天子,竟是自己的兒子,而自己的兒子,竟然與守護者成了……
    似是想都不敢繼續往下想去,純太妃心裏焦急不安極了:“如此下去,不是皇兒,而是守護者……”
    歡兒著實被此刻眼前純太妃似是魔怔了的樣子嚇到,都快哭了:“娘娘您這到底是怎麽了呀?您不要嚇歡兒!”
    純太妃依舊自顧自地說:“如此下去,守護者將會萬劫不複!世間從此亦將再無守護者……”
    聞此,歡兒頓大驚失色地道:“什麽?守護者將……那該怎麽辦?”
    “怎麽辦?”
    聽到這句話,純太妃頓陷入深沉而又惶恐的沉思中。
    夜幕下的西秦皇宮。
    一座又一座高聳的殿宇,屹立在這靜謐的夜裏,顯得格外肅穆和莊嚴。
    輝煌璀璨的燈火,宛如頭頂遙遙蒼穹上的星河倒映一般,點綴其間。
    從最高的城樓上往外放眼看去,遙遙星河,蒼穹之下,萬家燈火,一切顯得都是那麽的美好!
    .
    長寧宮。
    衣上雲靜靜地躺在榻上,百轉千回的思緒,讓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透過窗欞望向夜空,一輪明月正高高地懸掛於樹梢之上。
    和著陣陣夏蟲鳴唱的聲音,仿佛隱隱約約似傳入耳畔一陣悠悠的笛聲。
    於是,她默默地起身來,推開門走了出去。
    尋聲覓去,迎著昏黃的燭火之光,走在曲徑通幽的回廊上。
    又邁過了幾塊石板,越過一座小拱橋,橋下是一片幽幽沉沉的荷塘月色。
    這時,方見原是同樣夜不能寐的拓跋宏,正立在荷塘邊的廊亭裏,對著頭頂的明月以其悠揚的笛聲朝其傾訴著自己複雜的思緒。
    衣上雲便輕輕地走到其身後的石凳上坐下,安安靜靜地聽完了他的整首曲子。
    曲終,待到拓跋宏收起笛子,忽地回頭,發現衣上雲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邊,遂有些驚詫地向其致歉道:“可是我的笛聲吵到了你?”
    衣上雲笑著對其搖了搖頭,說:“沒有,不是你,是我本來就睡不著!”
    聞此,拓跋宏頓愣了一下,馬上擔心極了地詢問說:“可是身子哪裏不舒服所致,讓我瞧一瞧。”
    說著,便緊張地欲要伸手過去替他把脈。
    衣上雲如今已是本能一般地將手護在自己的腹部,解釋道:“不用,我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很好,我真的很好。你不用替我擔心,我隻是……天熱,有些睡不著,所以才想出來透透氣。”
    見其欲言又止,拓跋宏緩緩收回自己揚起在半空中的手,心中隱隱似是已猜到了她的心思。
    月光照耀下,伴隨著水麵上所泛起的漣漪,現出層層波光粼粼來。
    幽幽荷香,借著晚風四處飄散,陣陣暗香撲鼻而來。
    倆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
    很長一段時間裏,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不知各自都在想些什麽?
    許久後,卻又忽然一起同時開了口。
    衣上雲:“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拓跋宏:“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顯然,這會兒兩個人的確都有些許尷尬。
    可緊接著,卻又不想再次說了同樣的話來。
    拓跋宏:“你先說!”
    衣上雲:“你先說!”
    “還是你先說吧!”
    最後,還是衣上雲堅持讓拓跋宏先開口。
    這段時間以來,拓跋宏心裏掙紮了許久。
    不知是不是今夜裏這溫柔的南風所致,此時似是終於鼓起了勇氣來,問:“我一直想問你,魏明軒是誰?”
    “魏明軒……”
    聞此,衣上雲默念了一句,思緒隨之亦忽然變得好長好長。
    記憶回到了自己的中學時代。
    過了許久,方才深吸了口氣,說:“魏明軒……初見他時,那天的天空很藍,仿佛從未見過那般藍藍的天。他,就仿佛春三月裏的一陣風,在一道春光乍瀉下,熠熠生輝。從此一眼,便是萬年。”
    果然,一切正如他所料,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一刻,他的確嫉妒的發狂。
    可為什麽即便如此,他依舊還是心存著一絲期盼,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直到此刻,聽到她親口說出來。
    他的心,亦隻覺頓時痛到了極點。
    他竭力壓抑著心頭這份沉重的痛,再次開口:“能讓烏樂喜歡的男子,他一定很優秀吧?”
    回憶過往,不知想起了什麽,衣上雲忽然眼含著淚花,卻又淡淡的笑著,道:“並不是。”
    拓跋宏於是便有些好奇了:“不是……那你怎麽……”
    衣上雲眼中含光,悠悠地說:“魏明軒,是個一直都很安靜的人,哪怕隻有我和他兩個人時,他亦是很安靜,但隻要他在身邊,我便很安心。”
    頓了頓,衣上雲輕抿了抿嘴唇,繼續說:“喜歡一個人,或許就是這樣。人群之中,一眼是他,認定了他,此生便就隻有他了!”
    拓跋宏能感受到她說起魏明軒時的愉悅,心裏雖然酸楚,卻又不禁默默地讚歎:“不為權勢,沒有利益,往往最單純美好的感情,即是如此。”
    拓跋宏實在是羨慕他們這樣的感情,遂試探著問:“那在你的另一個世界裏,你們一定很幸福吧。”
    聞此,刹那間,衣上雲緩緩卸去了臉上的淡淡笑容。
    頓時一股心酸湧上心頭,淚水亦瞬間模糊了她的雙眼。
    其嘴裏喃喃低語道:“我把他……弄丟了。”
    “什麽?”
    “你把他弄丟了!”
    “怎麽回事?”
    聞此,拓跋宏發出連連驚歎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