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倩冷冷的看著我，“剛才怎麽答應我的？”

    我低下頭，“姐，對不起……”

    “如果半夜裏，你開了這個門，姐姐就沒命了”，她盯著我，“你記住了嗎？”

    我滿臉慚愧，“真的記住了！”

    “關上門，回去睡覺”，她說完，轉身走了。

    我一陣懊悔，關門上鎖，走進臥室，躺到床上，蒙上了被子。

    前半夜，什麽動靜都沒有。

    十二點一過，樓道裏傳來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

    我一下子睜開了眼睛，這聲音太熟悉了！

    我仔細聽了一下，沒錯，是程璐的！雖然穿高跟鞋的女孩很多，可是每個人走路的節奏和輕重是不同的，一萬個人中很難有兩個是完全相同的。

    但是我想起了高倩的話，轉身又躺下了，對自己說，一切都是幻象，不能當真！

    果然，片刻之後，高跟鞋的聲音消失了。

    我鬆了口氣，不知不覺的，眼皮越來越沉，朦朧中突然聽到隔壁的高倩一聲慘叫，我猛的又坐了起來。

    隔壁的聲音又消失了，樓道裏的高跟鞋又出現了。

    我幹脆不睡了，下了床穿上衣服，來到客廳裏，貼著門仔細聽外麵的動靜。

    高跟鞋走到我門口，頓了頓，轉向了隔壁房間，輕輕敲了敲門。

    高倩沒回應。

    “吳燁，我是程璐……”程璐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在裏麵，開門吧！我想和你見一麵。”

    我沒動。

    高倩也沒動。

    片刻之後，程璐苦澀的一笑，“我就要走了，這是我最後一個心願，我隻是想再看看你……也不可以嗎？”

    我一皺眉，心說什麽意思？

    “高倩姐姐，你還沒告訴吳燁，我已經死了麽？”程璐哽咽著說，“我不恨你，我知道，你是為了對付我爸爸……隻是，我很喜歡野小子，想去陰司之前，再看他最後一眼，姐姐，這是我唯一的心願了，你也不能成全我嗎？”

    我愣住了，程璐她……死了？

    但是我趕緊對自己說，這都是幻象！幻象！

    我努力平靜了一下心情，轉身回到了臥室裏，但是門外的聲音，我依然聽的一清二楚。

    “野小子，我對不起你，我接近你，是我爸爸的意思”，程璐抽泣著說，“可是從來沒想過要害你，也沒想過要勉強你什麽……你不見我，我不怪你，但是，希望你別怪我……我爸爸的車剛才被撞散了，他受了重傷，但他明晚就能恢複過來。還有，我從來沒騙過你，我真的隻是一個普通人，所以，我得走了……”

    我緊緊的捂著耳朵，“幻象！都是幻象！程璐不會死！她不可能死！你別想騙我開門！我絕不給你開門！”

    “程璐！該走了！”樓道裏傳來了一個男人冷冷的的聲音。

    我一怔，“左祭師？”

    程璐沉默良久，輕輕歎了口氣，“左祭師，你是見過野小子的，是麽？”

    “是！”左祭師說，“我和五爺交過手。”

    程璐一笑，“他會不會恨我一輩子，永遠不原諒我？”

    “五爺宅心仁厚，他不會怪你的”，左祭師說，“可是，你也得理解他，他現在不見你，有他的苦衷。”

    “他的苦衷？”她似乎明白了，“是因為我爸爸，對麽？”

    “程璐，別說了，也不要再想了”，左祭師走到她身邊，“為人一世，如夢一場，夢醒了，你也該入輪回了。你是大鵬明王之女，雖然未得金身，但也是半神之靈。到了冥界，冥王不會虧待你，你可以選擇找個好人家投胎，也可以奪舍成人，重新回來人間。”

    程璐半天沒說話。

    “走吧”，左祭師淡淡的說。

    “投胎……”程璐苦澀的一笑，“二十年後，我還能見到他麽？奪舍？野小子還會認識我麽？”

    “此乃天數，不可違也”，左祭師歎了口氣，“天就快亮了，跟我走吧！”

    “麻煩你，去外麵等我”，程璐走到我門口，輕輕撫摸著我的門，“我再和他說幾句話……說完，我就來……”

    “好！”左祭師說，“長話短說吧！”

    沉默片刻之後，程璐抽泣起來。

    我鬆開了堵著耳朵的手，茫然的看著外麵的方向。

    “野小子……你別躲著我了，到門口這來……”她抽泣著，“我隻想在和你說句話……”

    我默默的站起來，走到門口。

    “我從小沒有媽媽，爸爸是我唯一的親人”，她額頭輕輕頂住門，“野小子，我喜歡看你吃東西，喜歡你跟我鬥嘴，喜歡幫你買吃的，喜歡你的無理取鬧……或許我真的是上輩子欠你的，現在我還清了……我不用搬家了，不用戒酒了……也不會再纏著你了……”她哭的說不出話來了。

    我眼圈也紅了。

    “我走了……你多保重……我不怪你……”她親吻了一下門，含著眼淚一笑，“野小子，五爺，謝謝你，讓我今生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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