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師父您說！”我看著他。

    師父輕輕一揮手，桌上出現了一個精致的茶壺，兩個茶杯。茶壺淩空而起，倒了兩杯茶，接著又輕輕落到了桌麵上。

    師父端起杯子，輕輕喝了口茶，繼續說，“在幫助天界平定天魔之亂的過程中，四麵主的另外一位侍女阿逸，立下了赫赫戰功。在阿妙下界誅魔後不久，四麵主向上尊為阿逸請封。因為阿逸的功勞太大，普通的獎勵根本不足以獎勵她，所以上尊隻好下令，將她封為了常融天宮女主。”

    “那又怎麽樣？”我問。

    “常融天是三十六天之一，一直是上尊的親族在統治”，師父說，“上尊不得已，將常融天封給了阿逸，從那時期，常融天實際就變成了四麵主和無憂天王的了。”

    “哦……”我點點頭，“這不難理解，阿逸是四麵主的侍女，她肯定是聽從四麵主和無憂天王的命令的。”

    “是啊”，師父平靜的一笑，“對於這個決定，上尊也是無奈，功勞在那裏，不封賞也是不行的。如果上尊言而無信，那不但會得罪修羅仙，也會失去天界眾神的忠心。”

    “可是……這和阿妙有關係麽？”我不解。

    “當然有關係”，師父說，“阿妙下凡的時候，身上有很重的傷，四麵主之所以選擇讓她去完成這個任務，是因為她的神通非常強大，而且人間，有她諸多的機緣，這一趟，必須是她去才好。原本的，四麵主是想給她煉製丹藥，治好她身上的傷的，但是後來出了些意外，把上尊的外孫，也就是你那位哥哥白武君牽扯了進去。讓白武君這一耽誤，阿妙的傷，就很難好了。所以她注定要在人間曆劫重生，才能得成正果，回歸天庭。”

    “您的意思，上尊下令誅殺她，是為了讓她曆劫重生？”我一皺眉。

    師父看看我，“你不信，是麽？”

    我搖頭，“沒法信……”

    師父淡淡一笑，“不信就對了，上尊本來也不是那個意思。”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問。

    師父又喝了口茶，茶壺飛起來，又給他的茶杯裏斟滿了。

    “阿妙讓你看到的，是她最後一次向四麵主祈禱時發生的事”，師父放下茶杯，“其實當時，四麵主並不是不想管她，她是沒來得及呀……”

    “沒來得及？”我一愣。

    “對，四麵主當時正在處理一件突發事件，這個事你也是知道的，事主兒你也認識，就是昨晚和你一起喝酒的那位阿若姑娘”，師父說。

    “不會是……她惹事那次吧？”我問。

    師父一笑，不置可否，繼續說，“總之是因為她，四麵主晚了一步。上尊是不想讓阿妙回來的，因為阿妙若回來了，那就要從三十五天中再分一天之地封給她。常融天的事，已經讓上尊有些悔意，所以他希望阿妙，永遠不要回來才好。”

    “哦……”我嗬嗬一笑。

    “阿妙最後一次祈禱的時候，四麵主稍後就會去人間，幫她清除部分阿伏羅的魔靈之力”，師父歎了口氣，“恰在此時，凡間有人向天庭上了告表，請求天界誅殺三身巫靈……上尊大喜，趁這個機會，派了一位上仙，四位天仙下界，搶在四麵主到達之前，誅殺了阿妙……”

    “還有一位上仙？”我一皺眉，“那道金光？”

    師父看我一眼，“那位上仙，就是我……”

    我一下子愣住了，“師父，您……”

    師父輕輕歎了口氣，“的確很不光彩，可是……上尊的命令，師父不能不聽……”

    我不知該說什麽好了，默默的低下了頭。

    師父看看我，平靜的一笑，“無夜，你怪師父麽？”

    我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上尊的旨意在那，師父也隻是奉旨行事，身不由己……”

    “你錯了”，師父看著我，“上尊本來並不是想派我前去，是我主動請旨的。”

    “啊？”我茫然的看著師父，“為什麽？”

    “你可知道，阿妙為什麽叫三身巫靈？”師父問我。

    “因為……因為她有兩個分身……”

    “你錯了，那不是她的分身，那是她的真身”，師父歎了口氣，“阿妙是四麵主的侍女，自然就得到了四麵主的真傳。她剛下界的時候，並沒有其他的真身，但是兩千年下來，她成了巫靈，卻修煉出了另外兩個真身。阿妙本身是善良的，可是她的兩個真身是利用阿伏羅留在她身上的魔靈之氣修煉出來的，一旦失去控製，必將為害人間。”

    “是這麽回事……”我咽了口唾沫。

    “四麵主雖然可以壓製阿妙身上的魔靈之氣，但對那兩個分身，她未必能下得去重手”，師父繼續說，“上尊的意思，是要徹底誅殺阿妙，不讓她將來回天庭領一天之域。我主動請旨，其實是有私心的……”

    “私心？”我不懂，“什麽私心？”

    “欲光天四大上仙中，你那三位師叔伯任何一個去了，阿妙必然會元靈寂滅”，師父說，“我主動請旨前去，名為誅殺阿妙，實則是為了保住她。阿妙被誅殺的是她的元神和巫靈之體，元靈大部分也被毀掉了，但是我保留了她的一絲元靈，將其封入了昆侖之眼。就是這一絲元靈，在接下來兩千年中，她在昆侖之眼中逐漸恢複了過來，正因如此，她如今才能回到人間……不久之後，才可以得成正果……”

    師父長長的舒了口氣，“我這麽做，也是怕上尊一時衝動，再次寒了修羅仙的心。這件事，無憂天王和四麵主是清楚的，所以阿妙被誅殺之後，他們才沒有對天庭興師問罪，而是選擇了沉默。”

    “我懂了”，我鬆了口氣，“師父，您真不容易。”

    師父淡淡一笑，“為師是上尊的臣子，理應為上尊分憂，這是為人臣者應該做的，沒什麽容易不容易的。在凡人看來，上尊是不會犯錯的，但是凡人不會懂，上尊太孤獨了，偶爾，他需要三界有點不太平，不然的話，這個平衡就會被打破了。”

    “寂寞？需要有點不太平？”我不解，“上尊是三界之主，他有什麽寂寞的？再說了，這一切說到根上，都是他惹出來的。要不是當初對幻月公主始亂終棄，修羅仙也不會成為他心裏的芥蒂，要不是對修羅仙始終不放心，不挑撥修羅仙的內鬥，也不會出現後來的天魔攻天，更不會出現後來阿妙的事。這一切，說到底，都是上尊造成的，難道這就是您所謂的，他需要的那點不太平麽？”

    師父笑了，“你是天龍王，師父問你，你寂寞麽？”

    “我不寂寞啊”，我想都沒想。

    “是麽？”師父看著我，“你的諸多王妃中，你本意是最喜歡高晴的，可是如今，高晴能陪著你麽？阿琳你也是喜歡的，可是阿琳可以陪著你麽？林景兒是冥王之女，若不是你需要冥王的支持來奪取龍尊之位，你會和她在一起麽？阿沐青雯傾心於你，雲沐茵同樣傾心於你，她們同是你的天龍將軍，你卻厚此薄彼，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出於你的真心麽？”

    “我……”我無語了。

    師父自信的一笑，喝了口茶，看看我，“現在，為師再問你一次，白龍王無夜，你寂寞麽？”

    我心裏猛的一顫，默默的低下頭，點了點頭，“寂寞……”

    “你隻是一個小小的天龍王，你都寂寞”，師父看著我，“上尊統領三界諸天，曆經百億劫，那你覺得，他會不寂寞麽？”

    我長長的舒了口氣，點點頭，“師父，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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