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與君為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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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婚姻注定不能平凡,彰顯國力,籠絡下臣,甚至打壓朝臣,這是她必須做的!也是她的義務!

    “送長公主上轎!”高洋背著身緩緩走進太極殿,沒有回頭再看過她一眼,

    好~看來我也幫不了你了,或許命運就是改變不了的,想要逆天改命就是癡人說夢~在未來的日子裏,請你好自為之。

    方才被晚悅丟下的內侍們也抬著轎子,氣喘籲籲的趕到,晚悅在前麵跑著那幫內侍抬著轎子跟著跑。

    他看來是下定了決心,不會改變了,原來帝王是狠心的、冷漠的、無情的…

    她錯了,真的錯了,不該妄圖憑一己之力去改變一個惡魔,一個精神病,這樣的念頭該打消了。

    晚悅亦是抬頭望天,陰沉沉的沒有一點陽光,這正是我喜歡的天氣,看不到烏雲背後的陽光,看不到未來,或許這就是她每一位公主該有的命運,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

    端坐在轎輦裏麵。

    “起轎~”

    抬轎的轎夫也鬆了一口氣,從來沒有公主出嫁還有跳轎子逃跑的,也是頭一回見!不過現在長公主死心了,他們的命也就保住了。

    此刻的晚悅已是死了心的,既然不能在這皇宮之中呆下去,那就棄了它!

    江湖與魏闕,其實沒什麽區別,

    身在江湖,心存魏闕。

    終有一日她要讓那人再也無法左右她的命運!

    廟堂之高難以居,江湖雖遠,亦可憂國憂民!

    太極殿正門口,安幼厥一身紅衣獵獵,玉冠束發,等著晚悅,

    關於這一切,拒婚、逃跑、絕食、跳轎,他都不知道,高洋也吩咐不讓任何人透露,他隻是麵露微笑,英姿颯爽的在等著他的新娘,被賜婚的新娘,外人的眼裏這兩個人應該是般配的,

    一個是年輕的侯爺血氣方剛前途無量,另一個是皇上最寵愛的妹妹當朝長公主,無數人都看好的姻緣,隻有當事人才知道是否開心。

    轎子落在正門口,安幼厥走上前去,伸出手扶住虛晃的晚悅,一抬頭便對上他那溫柔堅毅的目光,

    晚悅拿著一把緙絲銀扇,遮住半張臉,露出明亮的眼眸看著眼前她的丈夫,觸手可及的距離被一把卻扇擋住了,

    眼前此人對於這場荒唐的賜婚會有怎樣的看法,是否如她一般不情不願,選擇做駙馬就會有諸多受限,他是否已做好準備,

    透過那絲質的卻扇可以看清她白皙的臉頰,鮮紅如火的朱唇,他的眼中仿佛隻能看到她一個人的身影,她的眼中帶著不安,不時向周圍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他們,成為此刻的焦點,每行一步都必須格外小心,不能出一點錯,這樣的目光如同負擔,壓得她喘不過來氣。

    他們就這樣二人一直走到端門,一路上百官賀喜,五品以上官員全部到場,連連慶賀,他們說的什麽晚悅沒有聽清楚,左右不過是福氣好、相配之類的雲雲。

    她記得這個場景,她在夢裏見過,若是現在所有的人能像她夢中一樣消失該有多好!這隻能是她在白日做夢的想法。

    晚悅一路被抬到安府,道賀聲此起彼伏,喧囂吵鬧,她卻充耳不聞,腦子裏都是高洋轉身的影子,

    被拋棄的感覺遍布全身,

    她已經是棄子了嗎?沒有價值了嗎?對她最後的憐憫就是一輩子錦衣玉食?

    水清將她扶出來,一陣大風刮過,將晚悅的蓋頭掀起,眾人看見了都紛紛讚歎公主美貌,

    真是可笑,如果她不是公主誰又會在乎她呢,如果她隻是一個婢女,誰又會在乎一個婢女是否是花容月貌呢!現在誰又能看見晚悅臉上的眼淚呢?

    看到她,安幼厥眉心皺起,一臉疑問。

    進到大堂,蒙著蓋頭看不清賓客,聽著耳邊絡繹不絕的道賀聲,來人應該很多,朝中的官員,城中的大戶…數不清,看不見,阿諛奉承聽起來刺耳難聽。

    “一拜天地。”

    此時的她機械的重複動作,大腦空白,沒有任何想法。

    “二拜高堂。”

    隱約的看見一個年紀很大的婦人,從聲音裏聽出她飽經滄桑,看來還有個婆婆,婆媳大戰又開始了,不過她是公主,應該給幾分麵子吧!

    “夫妻對拜。”

    他們就像木偶,被媒人操控著,機械的拜堂,完成每一個儀式。

    “送入洞房。”

    最後一聲喊完,晚悅便走進青廬,水清陪著她。

    所謂“青廬”的習俗的,就是一個青紗帳,迎來新娘用來安置的地方。

    她是幸福的不用麵對那麽多陌生的麵孔~虛情假意的祝福~

    她來的時候沒帶多少東西,除了她自己的衣服,便是一些首飾,而最珍貴的就是桓鴆送得白玉簪,還有安幼厥的匕首,這是當初封長公主時大臣和城中大戶送禮中最特別的禮物。

    看高洋的樣子也是不能讓她回公主府了,以後,她隻怕隻能在這裏度過餘生,無論是否喜歡,

    “公主,您餓了嗎?”水清關心的問道,從早上到現在她就隻是喝過一碗粥,現在天色黑透了,皓月當空,滿天繁星,她的肚子倒也不覺得餓了。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晚悅不冷不淡的說道,或許是心死了,人也變得涼薄了,一早上的喧鬧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沒有精力想其他的事情。

    隻覺得心裏什麽緊張,不知道等下要怎麽去麵對安幼厥,改說什麽樣子的話,每每想起就感覺心裏一陣抽痛。

    不知不覺,倚在床頭,進入夢鄉,可能是這屋子太過於溫暖了,讓她不經意的放下防備。

    這床榻上灑滿了紅棗、花生、蓮子、桂圓…怪咯人的,可是這是撒帳的習俗,不能改,也隻得忍著了。

    “嘎。”門被推開,晚悅猛地驚醒,理了理衣服,端正的做好,安幼厥他來了,後麵還進來了一個胖媒婆,和胖媒婆的兩個女徒弟。

    “請駙馬用秤杆挑起喜帕,從此以後稱心如意。”胖媒婆一臉笑意的說道。

    他小心翼翼地按照胖媒婆說的做,挑起喜帕略顯笨拙,晚悅已經不似早晨一般幽愁冷淡,臉上淡淡地笑容,難以捉摸。

    安幼厥坐到晚悅的旁邊,晚悅下意識的挪了一下,不習慣有人離她太近,而胖媒婆還是沒有走,禮數還未完吧!

    她走上前,將晚悅、安幼厥的頭發各自剪下一縷,綰在一起,“願公主、駙馬從此夫妻恩愛同心,相偕不疑。”

    “賞。”也許厭倦了,他語氣裏有著一絲不耐煩。

    “多謝駙馬爺。”胖媒婆一臉笑容,“奴婢們先告退了。”帶著所有人離開了。

    女子都盼望著成親,能找到一個心愛之人,是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了,而安幼厥作為一個結婚對象來說是不錯的,除了位居高位,性格冷漠,別的好像看不出其他的缺點,近乎完美。

    對於晚悅來說卻不如此,眼前這人並不熟悉,好感是有,也隻是感激之情,也隻是因為他不是壞人和世人不同,是一名出色的將軍,不知道是多少少女的夢想,可不是她高晚悅的!

    新婚之夜,兩個人就這樣坐著,相顧無言,大眼瞪小眼,回想起來他們之間甚少交談,多的隻有相顧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感到腿已發麻,“安將軍。”晚悅揉了揉退,坐的腿都麻了,勉強撐著身子站起來,坐待一旁的凳子上。

    而這一切他盡收眼底,沒有說一個字。

    “婚姻,自古以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是盲婚啞嫁,不過是多了皇兄的一句話,變成了皇帝賜婚,你我二人便被硬生生的湊在一起,雖在在外人看來是莫大的榮幸,可…”

    晚悅自嘲一笑,這不是榮幸而是一種折磨,嫁或娶自己不喜歡的人不難過嗎?

    晚悅微笑著說道,“有些話我喜歡說到前頭。”

    看他不說話,晚悅握緊拳頭大著膽子接著說道,“我想要的是唯一的愛!並且一定要兩情相悅,將軍可明白?”

    愛?

    安幼厥畫著大大的問號,自打記事起父親望子成龍十分嚴苛,他每日除了吃飯睡覺其他的時間都在練武場習武,對於痛他已經麻木了,

    為了把他鍛煉的更強父親不允許他有情感,在戰場上才能做出冷靜的分析,二十年來他看似什麽都有卻又好像什麽都沒有。

    可是見到了她好像有所改變,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不拘一格,她笑的時候像陽光一樣燦爛,哭的時候如波濤般洶湧,跟很多他見過的女子不一樣,不知不覺,好像開始關注她了,留意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不過她好像有喜歡的人了,寒耀宮住著的那個人,他身上散發著野獸的氣息,沒有表麵上的溫和無害,總有一天會傷害到她的,一定不可以!

    他沒有說話,好像在想著什麽,有些發呆,晚悅輕輕喚了聲,“安將軍?”

    “在,我在,公主繼續說。”抬起頭堅定的看著她的目光,

    “你我被一道聖旨賜婚,綁在一起,我知道你定也有千萬般的委屈,雖說我年紀尚小,

    也會學著做一個合格的妻子,有些事需要慢慢來,不能強求,若是你看上其他家姑娘盡可以告訴我,我也會幫你留意美貌適齡女子納為小妾...”

    話說的自己都心虛,低著頭,不時用餘光偷偷看了兩眼安幼厥看看他的反應,他一直沉默的,盯著自己,毫不避諱的目光,眼睛微紅,想是這幾天沒有睡好的緣故。

    “上次在宮外看到你旁邊那位女子就很好,在這裏你可以不必顧忌我的身份,做你想做的事情,想必孩兒繞膝的天倫之樂一定很美好,哈~哈~哈~”

    哈哈幹笑了兩聲,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反而覺得自己更加尷尬。

    上次偷跑去寒耀宮,碰到安幼厥,旁邊有個端莊持重的女子,肚子圓圓的隆起,遠遠望去已有六七個月的樣子,

    應該是她的妻子,他的愚忠使他不敢反駁高洋,晚悅如今占了他正妻的身份,他應該也是埋怨的吧~

    “那是我的大嫂。”安幼厥嘴角帶著笑意,走到晚悅的麵前,蹲下身,握著她的雙手,不給她一絲回避的餘地,溫柔的注視著他的雙眸,柔聲說道,“公主可還有何疑慮?”

    晚悅搖了搖頭,看著他炙熱又多情的目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被她懶腰扛起,往床邊走去,驚慌說道,“安將軍,你這是幹什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