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九零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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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仙留仙,留住誰了?

    站在留仙山下,陸靈蹊望著這個心心念念了三百年的地方,輕輕歎了一口氣。

    “靈蹊,我呆你靴子上啊!”

    青主兒滑到她的靴子上,“這一路有不少靈植呢。”

    樹也是靈植。

    留仙山上,遍植不愁木,它的果子便有鎮魂之用。

    “知道,你要幹活了唄!”

    為了方便青主兒,來的時候,陸靈蹊連靴子都換了雙纏枝紋的,“好好幹。”

    她們忍了三百年,既然來了,當然不能空手而回。

    陸靈蹊對青主兒很有信心。

    證道丹的丹方她們不需要完美複製。

    美魂王隻需要知道它大概需要哪些靈藥,這些靈藥都有什麽特性。

    隻有了解了這些,才能從它們和證魂草合成證道丹的成丹之因上,為大家尋求某一突破。

    這突破可能還會帶動神隕地,讓它從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走出來,走到陽光下。

    “嗯!那邊有人來了。”

    青主兒把自己變成了纏枝紋,“靈蹊,這次的名字可要保長久點。”

    珍兒的名字雖然也還好,但是,雲天海閣在凡城建了那麽多托天廟,現在做雲天海閣的弟子,也容易被佐蒙人盯上呢。

    “知道了。”

    蔣十八,跟陸跟林可都沒半點關係。

    “我沒那麽笨。”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青主兒當然知道她沒那麽笨,但是,就像宜法師叔說的,靈蹊就是事故體質。而如今的她們在仙界都弱的很,低調才是王道。

    提醒完了,她縮著腦袋,觀察周圍的所有草木靈植。

    後麵的腳步聲又快又急,陸靈蹊回頭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一個女孩在前麵邊哭邊跑,兩個大男人在後麵氣急敗壞的追。

    好在他們都很懂事,沒在這裏隨意動用遁術。

    “穎兒,你怎麽就這麽不懂事?”

    看到陌生人,蓄了短須的男人苦口婆心的勸,“不就是讓你嫁個人嗎?衛新義一表人才,前途可期,哪裏就配不上你?衛家在紫霄宗更是赫赫有名,還有一個未來必定會成為金仙大修的衛九錫。

    人家若不是看在二弟麵上,你以為你是誰?人家認識你個屁,二弟若是有靈,肯定也會同意這樁婚事的。”

    “就是啊,好妹妹,我們趕快回家吧。”

    青年男子亦是一臉急色,“你這樣跑過來,二叔英靈不遠,必會傷心的。”

    “什麽一表人才,什麽前途可期?”

    女孩珠淚滾滾,“你們還不是看中了衛家給的聘禮嗎?別當我不知道,衛新義處處留情,光侍妾就有五個了。

    父親若在,哪怕窮死,也絕對不會同意的。”

    “可是二叔去了呀!”

    青年男子的眼睛紅了,“不同意衛家的婚事,我們家的茶園就要保不住了。”

    “那關我什麽事?”

    女孩怒而回頭,“茶園是誰押到賭場的?你們不賭,誰能搶我們家的茶園?”

    “我以後再不賭了。”

    短須男子很是黯然,“乖穎兒,你就幫幫大伯,幫幫我們章家,那茶園可是我們家的祖產啊,沒了祖產,我們家哪裏還能再叫淩河章家?我們一大家子的人,又能往哪裏去?”

    “嗚”

    女孩哭得痛不欲生,不過,她沒有停下腳步,很快就超過了陸靈蹊。

    兩男子無奈地緊追其後,很快也超過了她。

    人家的家務事,陸靈蹊無意插手,幹脆走慢點。

    “靈蹊,他們說的衛九錫,就是那天,你在托天廟見到的衛九錫嗎?”

    “應該是的。”

    “那這個章家肯定是非常非常小的世家。”

    青主兒小小的歎了一口氣,“不過,這衛家也是,照顧人家有的是辦法,幹嘛非要拿一個有一堆侍妾人的搞聯姻啊?”

    大家族肯定能尋出幾個潔身自好的子弟。

    “這不是惡心人嗎?”

    能怪人家哭得那麽傷心嘛?

    “”

    陸靈蹊輕輕歎了一口氣。

    她能說什麽呢?

    這裏不是天淵七界,要不然,還能幹涉一下。

    “英烈園有四大守園人,據說都是金仙大修,那叫章穎的女孩往這裏跑,應該也有向他們求援的意思。”

    畢竟那女孩才是英烈園英烈的後人。

    守園人對她肯定要照顧一些的。

    “衛家在紫霄宗好像也不是多大的世家。”陸靈蹊曾聽張穗提過一嘴,“隻是,出了一個未來可能很厲害的衛九錫。守園人幫著說一句話,應該不是太難。”

    “那”

    青主兒正要再說什麽,突然若有所感的和陸靈蹊一起抬頭。

    一道遁光從她們的頭頂一閃而過,好像一點也沒顧忌修仙界默認的不能在留仙山飛行的規矩。

    這也太不像樣子了。

    陸靈蹊眉頭剛蹙,就見前方一道靈光閃過,那遁光上的人‘哎喲’一聲,直直摔下。

    “衛新義,你想死嗎?”

    衛九錫大怒的聲音,在更上方響起,“想死給我滾回家去死,別汙了前輩們的眼。”

    “哎呦,不是。”

    衛新義痛聲哀叫,“四伯,我是追著章穎來的,章穎,我沒有對前輩們不敬的意思,我追來是想告訴你,別驚動章叔英靈,你不喜歡我有侍妾,回家我就遣送。”

    “好好好,穎兒,你也看到新義的誠意了,乖,我們回吧!”

    章家老大又在那裏勸了,“衛道友,別怪新義,新義有此心,我家二弟定不會怪罪。”

    “章穎,我發誓,隻要你嫁給我,以後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此生此世,我衛新義,也隻有你一個道侶。”

    追妻都追到這裏來了。

    陸靈蹊也是無語。

    “衛九錫衛前輩,我不喜歡他。”

    章穎無視衛新義的誓言,隻盯衛九錫,“衛家想要照顧我家,我章穎感激不盡,但是以這種好像逼婚的方式,請恕章穎無法接受。”

    “穎兒,你你你是要氣死我嗎?”

    章家老大又氣又急,“衛道友,你別聽她的,她現在是在跟我嘔氣,回頭”

    “大伯,我沒有嘔氣,我是認真的。”

    看到從英烈園下來的幾個紫霄宗弟子,章穎大聲道:“不晉玉仙,我絕不嫁人。”

    晉了玉仙,章家也沒人能逼得了她了。

    “我是要到外域戰場的。”

    “你現在才是化神後期。”

    章家老大更氣了,“你以為成仙那麽容易?你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嗎?哪怕你爹在這,他也不會”

    “我爹最疼我,我不願的事,他絕不會勉強我。”

    章穎一口打斷,轉身朝沉下臉的衛九錫拱手,“還請衛前輩成全。”

    “”

    衛九錫瞟了眼麵露憤怒、尷尬的衛新義,慢慢點了頭,“我知道了,新義,馬上回家,與章家的婚事,就此作罷。”

    “不不行啊!”

    章家老大痛呼一聲,“衛道友,我家的茶園,我家的茶園被義和賭檔收了,婚事作罷,我家茶園怎麽辦?”

    他朝紫霄宗在此一眾不停拱手,“衛道友,這婚事不能做罷啊!她小孩子不懂事,我”

    “義和賭檔?”

    衛九錫瞟了眼慢慢走上來的陌生人,嘴角曬然一笑,“行了,章道友的事,我知道了,看在已故章道友的麵上,這件事,我衛家幫你承下了,以後道友不要再賭了。”

    這一會,他心中是憤怒的。

    章家這幾個人,早不往這裏跑,晚不往這裏跑,偏偏在他們代宗門祭拜的時候過來。

    守園的於前輩,就在那裏盯著呢。

    “多謝!多謝!”

    章家老大把頭都彎到了地上,“啟兒,穎兒,快!快謝謝衛道友!”

    “不必了。”

    衛九錫溫聲以靈力托起,“新義,替我送三位道友一程。”

    丟下這句話,他轉身走向盛開幾人。

    陸靈蹊慢慢的走上來。

    她是真的沒想到,又跟這幾個人碰上了。

    “三位道友,請吧!”

    衛新義紅紅白白的臉,好像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聲音帶了種特別的尖利。

    “不用,我要祭拜我爹。”

    “嗬嗬!”章老大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不敢勞煩衛道友,對不住衛道友,我我們既然到了這裏,自然是要去祭拜一番的。”

    “”

    衛新義深深看這三人一眼,拂拂衣袖,一言不發的一個人慢慢往下。

    陸靈蹊眼觀鼻,鼻觀心,默默往旁邊站了一點,這才重新抬腳。

    上次遇到衛九錫時,沒得太平,這一會

    她很自然地避過這邊的門,從英烈園外轉著往東邊的門去。

    為了方便天下人祭拜,英烈園有東南西北四道門,現在身處的卻是北門。

    順著石板路,走在幽靜的英烈園外,陸靈蹊很無奈。

    “那是盛開吧?”

    青主兒看到盛開了,“靈蹊,你以後變回珍兒的時候,可以跟她多套套交情。”

    他們當初在盛開處,可是拿骷髏蝗賣了不少仙石。

    “知道。”

    陸靈蹊和青主兒在識海中說話,“不過主兒,我們到這裏,不是來交友的,你現在要看的是這裏的靈植。”

    “我看著呢。”

    居然懷疑她的專業技能?

    “一路上來,我看到了十五種靈植,除了不愁木,其他都是常見的外傷藥,有四種還有微毒,正常都是不能入神魂類的丹藥。”

    “都用玉簡記下來。”

    丹藥是個神奇的東西,有時候,藥性相反的靈藥,相結一處時反而會另起一種藥性。

    “我又不傻!”

    青主兒對她很無語,“早記下來了。”

    “噢,那你當我沒說。”

    陸靈蹊看到前方一個掃地的老者,很小心的連神識中的通話都暫停了。

    青主兒也不敢說話了,掃地的老者和那把掃帚都很古怪,石板上的落葉和灰塵什麽的,在觸到掃帚時,好像憑空消失了般,什麽都沒落下。

    她小心地趴在陸靈蹊的腳上,生怕被那掃帚觸到。

    陸靈蹊感覺到她的害怕,不自覺地多提了份小心,從老者身邊過。

    老者好像沒看到她,麻木地掃著他的地,直到她轉過彎,才直起腰,抬頭看向她離開的方向。

    “老於!”

    耳邊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那女孩有古怪。”

    “噢?什麽古怪?”

    “她身上,算了,我懶得跟你說。”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

    老者笑笑,“人家一路上,可沒半點不敬,所以呢,你好奇也好,我好奇也好,都隻能幹瞅著。”

    什麽嘛?

    他手上的掃帚動了動,又嘩嘩地帶著他的手掃了幾下地,“我有說要幹什麽嘛?”

    “沒有更好。”

    老於收斂笑容的時候,又重回麻木樣,“趕快掃吧,我們的活還多著呢。”

    “什麽叫我們的活?”

    掃帚加大了力度,“分明一直是我一個人的活。”

    “你叫人?”

    “”回應他的是更大聲的嘩嘩聲。

    “嗬嗬!生氣了?”

    “呸!”

    “別氣,那女孩看樣子是第一次來,肯定要在我們留仙山多轉幾圈的。”

    老於又笑著哄它,“到時候,我們可以多偶遇幾次。”

    “呸!”

    掃帚的嘩嘩聲更大了。

    “你這脾氣要改啊!”

    老於由著它帶動他的手,快速掃過,“你看人家,多乖啊,就那麽趴在靴子上。”

    “哼!你怎麽知道,人家沒吵架?”

    掃帚很不服氣,“如果是好夥伴,怎麽會呆在靴子上?”

    “她靴子上有纏枝花紋啊!”

    老於笑,“你說,正常有誰會瞅人家的靴子?就算神識探查,如果沒你,我也不會注意到她的靴子。”

    那小丫頭實在是個聰明人。

    “確實比你聰明。”

    掃帚回他一句,終於放慢了點速度,不讓他好像那麽忙了,“這麽多年,我都沒有見木靈,老於,你說那是什麽木靈?”

    “不知道。”

    老於一點也不動腦子,“剛剛那丫頭路過的時候,你都沒看清,我哪能看清?”

    “你你就懶吧!”

    掃帚好像被他氣得沒脾氣,“我懶得理你。”

    “修心修心,你看看,你又生氣了。”

    嘩嘩!嘩嘩嘩

    回應他的是好像要化成無數虛影的掃帚。

    “哎呀,我老胳膊老腿啊!”

    老於的手,隨著掃帚快速的動,“你慢點兒。”

    “老胳膊老腿留著幹嘛?”

    掃帚才不管他呢,“受不了就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