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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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複哪知道陸望在哪?

    麵對兩個死心眼的徒弟,他心中壓抑許久的殺意,再次翻騰的厲害。

    既然不讓他活,那都死了吧!

    “……那你們就隨我來吧!”

    反正他現在的樣子除了親近一點的法如寺僧人,也沒其他人能認識。

    廣複走在前麵,“如今我已知道怎麽進今明島了。”

    今明島人煙罕至,在那裏把人殺了,法如寺要不要找陸望麻煩,就不歸他管了。

    發現暴露,他已做好馬上離開,永遠不再回來的準備。

    至於是不是去佐蒙人的族地,廣複還沒想好。

    雖然聖尊還在,世尊也還沒死,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人族各宗陳兵鈴山,妖族那邊也蠢蠢欲動,實在不是好去處。

    天大地大,隱姓埋名一段時間,也求償不可。

    想到這裏,廣複的神識突然就在不大和不言的手上繞了一圈。

    幫忙抓了廣若,兩個徒弟不僅得仙盟的獎勵,還得了法如寺的獎勵,再加上他們自己在幽古戰場攢下的身家……

    廣複突然覺得,殺他們幹一票,還是非常值得的。

    “慢著!”

    不大的麵上非常難看,他剛剛又感覺到一抹極淡的殺意,自從廣若那個假師叔被抓後,他好幾次都在師父這裏感覺到那抹殺意。

    以前他可以懷疑自己感應錯了,但是現在……

    “師父都能進今明島,不能請陸望前輩來這裏一趟嗎?”

    他現在懷疑,這位師尊要是把他們兄弟殺在外麵。

    “不能!”廣複緊蹙眉頭,“不大,你當明白為師在天淵七界處境尷尬,陸望好不容易接受為師,可不能在這種時候再出岔子。”

    是嗎?

    不大正要再說什麽,不言一把拉住,“師兄,我們就陪師父走一趟。”

    不管師父要跟他們耍什麽花招,總之警惕些就是,“師父,您別生氣,我們……”

    話音未落,師徒三人若有所感的一齊回望賭物館方向。

    那裏好像發生了激烈的打鬥,靈光閃閃間,山牆、窗棱發出‘嘭嘭’的響聲。

    這?

    廣複可不敢再在這裏耽擱時間了,回身的瞬間,縮地成寸,就想馬上離了這一片。

    “師父……”

    不大和不言的反應極快,二人的默契十足,這一次,再不用秘密傳音,光明正大的喊他,“您跑什麽?”

    不大在不言的幫助下,不顧坊市禁令,在小巷的上方一閃,硬生生的堵住了廣複,“您在心虛什麽?”

    “閉嘴,給我讓開。”

    廣複大怒,“佐蒙人殺到賭物館了,你們知不知道?”

    什麽?

    眼見師父一掌拍來,似乎隻是逼他讓開路,不大心下一頓,雙手合十的瞬間,一道厚實靈盾升起,生生的把小巷這邊的路全都堵住了。

    與此同時,廣複聽到身後傳來‘嘭~~~~’的一聲響,一朵黃色的‘’(wa)字煙花,突然炸響在小巷的上空。

    卻是不言放出了求救煙花,“既然是佐蒙人來了,師父不出手相助,反而這般逃跑……算怎麽回事?”

    法如寺不能再曝醜聞了。

    如果真有醜聞,也該是他們自己發現。

    不言臉色鐵青,“師父當我們兄弟是傻子嗎?”

    廣複“……”

    他簡直驚呆了。

    在仙盟坊市放法如寺的求救煙花,這這……

    “你,你們……”他真要被他們活活氣死了呀,“你們瘋了嗎?懷疑起為師了?”

    他好想把他們活活劈了,可是,小巷兩邊,已經有無數神識湧了進來。這時候殺他們,他就真的逃不掉了。

    廣複不敢出手了,隻能努力的給自己找理由,“為師剛剛不是告訴你們了,我要秘密的,不能曝露人前。”

    他是天淵七界的飛升修士,陸望再不喜他,下意識裏也會有點維護。

    “談鍾音談長老已經進了賭物館,我現在要去找陸望,給我讓開。”

    “是嗎?”

    柳酒兒的聲音從茶樓方向傳來的時候,身形一閃,越過人群,直接飛了過來,“前輩要找陸望前輩?”

    她打量他,“陸望前輩在賭物館你不知道嗎?”

    啊?

    廣複的麵色一白,“……他也在賭物館?糟了,快點多多叫人,賭物館……”

    柳酒兒一口打斷,“賭物館的事,不正是前輩告訴佐蒙人的嗎?”

    廣複“……”

    他看著好像無聲而來的元泰,嘴巴抖了又抖。

    “佐蒙人給了你什麽好處?你要給他們當內應?”

    “阿彌陀佛!”

    元泰顧不得再分心查看賭物館的情況,聞言驚的宣了聲佛號,“柳小友慎言,廣複是天淵七界的飛升修士,俗家姓莫名驚春,曾是天淵七界聯盟的大長老。”

    法如寺已經出了一個廣若,再出一個廣複……

    元泰簡直不敢想。

    一瞬間,老頭腦中的念頭疊起。

    最近一段時間,那麽忙的一庸,連著找他下了三次棋,而魯善也以找一庸的由頭,往法如寺跑了兩次。

    元泰突然意識到廣複可能真的有問題。

    廣若是世尊的分身,他們再安排一個廣複……

    “莫驚春,你……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弟子……”

    廣複伏倒於地,哽咽道“弟子在數百年前被廣若騙了,他給我喝的茶裏……,化了換脈丹。

    弟子原是不知道的,可是,廣若被抓以後,突然有一天,弟子的窗前就放了一封信,說弟子是佐蒙人了,若是不聽他們的話,他們馬上通傳天下。”

    說到這裏,他的淚水大滴大滴的下,打濕了身下的青石板,“弟子無可奈何,才與他們虛以偽蛇,可是弟子也可以發誓,到目前為止,弟子從未給他們做過什麽事,弟子……”

    “撒謊!”

    南佳人的聲音在賭物館三樓窗前傳出的時候,人也飛身過來了,“如果沒幫他們做過什麽事,丁春仙四人怎麽會知道賭物館,怎麽會殺進賭物館?”

    這這?

    吃瓜看熱鬧的一眾人等,一邊看看小巷裏的幾個人,一邊又瞄瞄還不時發出‘嘭嘭’震響的賭物館。

    我的天!

    真的嗎?

    所有人都驚了。

    天淵七界的飛升修士能藏的很,原以為……

    沒想到啊,他們居然藏得這麽近,就在天盛街,跟接引仙殿,連五十丈都不到。

    “廣複!知道我們是怎麽懷疑你的嗎?”

    廣複“……”一時之間,他都忘了哭了。

    “為了性命,你可以由道轉佛,那麽為了性命,你是不是也可以反出人族?”

    天淵七界還需要時間,需要大把的時間,此時讓法如寺想起他們就如鯁在喉,於大局不利。

    南佳人不想按著一庸的意思。

    他們給一庸通報廣複的不對,可是一庸一點也不跟法如寺透露,明顯是想借廣複再打擊一把佛門。

    但是,廣複還出身天淵七界。

    “廣複,莫驚春,莫前輩,我說的沒錯吧?”

    “……”

    廣複趴不住了,他慢慢的直起了腰,跪坐在自己的腿上,“是陸望跟你們說的嗎?他是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怪不得這麽多年,不論他怎麽製造機會跟他交好,他都對他不假辭色。

    “你說呢?”

    南佳人沒有正麵回答他。

    天淵七界暫時有陸望前輩和林蹊兩個出頭的椽子就行了。

    寧前輩接著當她的宅宅殿主,不被人注意最好了。

    “嗬嗬!”

    廣複苦笑,“能怪我嗎?如果可以,你們以為我想叛出人族?叛出道門?”

    說到後麵,他的聲音突然變大了起來,也不跪坐了,直直站起,“天淵七界天道不全,我靠自己的本事飛升,我以為飛升了,成仙了,天大地大,哪都可去,可是事實上呢?”

    廣複帶著靈力的聲音,傳向整個坊市,“事實上,我們天淵七界的飛升修士,十個裏,有七個是走不出天盛街的。”

    他額上的青筋暴起,眼珠子泛紅,“我運氣,拚命活著走出了天盛街,可是,迎接我的是什麽?”

    他拍著自己的胸口,“我向天下堂求援,天下堂管我了嗎?”

    “阿彌陀佛!”

    元泰歎了一口氣,大宣了一聲佛號,“刑堂管你了。”

    連著兩個廣字輩弟子是佐蒙人,他莫名的有些心虛。

    元泰希望能幫道門說一點,不讓廣複再引發道、佛之爭,“刑堂亦歸屬天下堂。廣複,不,莫道友,你自己心思不正……”

    “閉嘴!”

    廣複一口打斷他曾經的師父,“我心思不正,你心思正,你心思正為何還要我當和尚?”

    元泰“……”

    “你們……都不是好東西!”

    他是天之驕子。

    他一路靠自己,在天道不全,飛升艱難的地界飛升成仙,他差誰了?

    莫驚春朝元泰冷笑一聲,“你們明明知道佐蒙人盯著天盛街,盯著天淵七界的飛升修士,可是,你們做什麽了?

    廣德是救了我,我也感激他,可是,他本來不必死的,如果你這個老東西能早點出手,我能好好的,他也能好好的。

    可是,你們做過什麽了?

    你們睜著一隻眼,閉著一隻眼,裝著沒看到佐蒙人,粉飾太平……”

    他活不了了,可是,這些個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人,也別想好過。

    “仙盟坊市在佐蒙人那裏,都成了後花園,人家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可是你們呢?你們還在忙著道、佛之爭。”

    莫驚春太氣了。

    他承認他怕死。

    可是,這世上,誰不怕死?

    他想保著自己的命,有錯嗎?

    “你們天天算計著自己的小九九,你們借用佐蒙人排除異己,還自以為一切俱在掌控中?”

    莫驚春嗬嗬冷笑,“什麽道?什麽佛?你們也配跟我說道說佛?”

    他是入了魔,可是,這些個混蛋,何嚐沒有入魔?

    “要不是林蹊算計了世尊,等到世尊徹底把天淵七界打進塵埃,你們以為,你們是什麽?

    這世道真他娘的可笑!”

    莫驚春咬牙切齒,“元泰、一庸、虛乘……,你們他娘的,把膿瘡爛肉掩在華衣錦服之下,算什麽本事?

    靠你們?人族早完了。”

    人族能拒著佐蒙人,是因為還有無數不惜生死的英雄!

    “你們……不配審判我!”

    他看向南佳人,“你可以!”

    他恨這些人,可是也佩服這些人,“老夫生不逢時,若也是現在的飛升修士,絕不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南佳人“……”

    “我的身份不高,這些年,雖算佐蒙人的暗探,可是能給他們的,都是他們小小努力一把,就能探到的。”

    莫驚春苦笑,“唯一替他們幹的最大事,就是找到你們。”

    可笑!

    “佐蒙長老團一致通過,逼我殺阿菇娜,他們覺得,虛乘是個有徒弟運的人,阿菇娜若是死了,他就再也玩不過聖尊了。”

    一庸、虛乘、元泰不是什麽好東西,聖尊、鄢青他們也是一樣。

    他不好過,一個都別想好過。

    “我去天下堂尋阿菇娜的時候,阿菇娜卻不在了。”

    莫驚春笑著笑著,又是連串眼淚流下,“沒辦法,我才想查一查你們到底藏在哪裏,正好,看到陸望進賭物館。”

    他好後悔!

    佐蒙人的任務不好完成,那就不完成好了。

    遠走他鄉,隱姓埋名不香嗎?

    莫驚春抹了一把眼淚,“我還不想暴露自己,正好,丁春仙他們還在仙界,我就把他們引來了。”

    嗬嗬!

    沒想到……

    “我是個懦夫!但是能在臨死之前,讓你們大擺佐蒙人一道,也是好高興好高興!”

    沒給天淵七界造成損失,還算不錯!

    “幫我跟陸望說一聲,對不起!”

    話音剛落,莫驚春心髒處突然傳來一聲悶響,血花濺開時,他的臉上僵了僵,仰頭倒下。

    嘭~~~~

    賭物館裏,又是一聲暴響。

    門前的禁製大變了樣,眾人回頭的時候,隻見那好像不大的賭物館裏,被延展了無限無限大,裏麵花開花落,地上躺著兩個麵帶不甘之色的修士。

    “阿彌陀佛!”

    元泰長歎一口氣,好像一下子老了許多許多,轉身走人的時候,連後背都佝僂了。

    “阿彌陀佛!”

    不大不言朝倒下的莫驚春彎腰跪倒,一連磕了四個頭,這才一齊按下一枚火球,“您走好!”

    

    

    。